交谈的过程中,因为他的温和幽默,止念慢慢的放轻松了心情,她知道了他叫百里长琴,擅长打听消息,夸张点说,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尤其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事,但因为是重伤初愈,不宜太过劳累,所以他答应等过些天他的身体好了些,再详细的给她讲讲外面的世界和这个世上的奇人异事,莫名的,她对这些很感兴趣,便很愉快的答应了。
一连又过了几天,在苏老爹的特意调理和止念的精心照料下,百里长琴恢复的很快,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他差不多将这个两口之家摸了个透彻,平凡到尘埃里的一个家,却有着一个特殊身份的孩子,甚至可以说是有点诡异,尤其是她那双眼睛,让他想起了一个人,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一双眼睛呢?还有就是她那能愈合伤口的血。
看着在房间里来来回回不停歇忙碌的小小身影,那不健康的、比重伤初愈的他还要苍白上几分的脸色,他知道这大部分都是因为她给自己喂了不少的血的缘故,这也成了他这么多年来唯一的一次感动,却又有点心……疼?这个想法让他自嘲的笑了……
不,他忘了,他是没有心的,一个没有心的人怎么会有心痛的感觉呢?
呵……
不由的感叹,那小小的身影明明都已经十二岁了,她却比一般的同龄孩子要矮上不少,还有那瘦的指节分明的白皙双手,那如竹竿一般的双腿…
严重的营养不良!
就是这样的一个,处处都不出色的孩子,却有着六界独一的神奇血液…
深思中的百里长琴不由的轻蹙起了眉头,她的血愈合了他的伤,可他的伤岂是一般利器所伤?那可是上古神器…
神器所造就的伤口,流血不止,无药可愈,就算是仙体也是一样,除非…
女娲石的再生之力…
百里长琴苦笑了一声,暗笑自己想太多,不过心里却打定主意,回去一定要将这些谜团弄清楚。
收起情绪,就看见止念挂着灿烂笑容的苍白小脸,在距他一拳之隔的面前,如此之近的距离,近到她脸上的每一个小小毛孔都看的清清楚楚,长长的睫毛在她下眼皮下投下扇子般的淡淡阴影,那双蓝蓝的眼睛清澈如一汪清泉,被她看的如沐浴春风般舒服,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
心,就莫名的酸酸的,眼,就莫名的涩涩的,不为其他,只为她艰苦中总是带着笑的坚强,只为那双他歉疚了一千年的眼睛。
“长琴哥哥,我好看吗?”止念双手撑在床沿,倾着身体,一脸探究的望着百里长琴。
刚刚她做事的时候就发现,他一直盯着她看了好久,就连她走过来而且离他这么近,他都没有发觉,她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怎么看的那样仔细呢。
止念一脸疑惑的抬手,摸了摸脸,滑滑的什么也没有,见他还在看她,不由的就更加好奇了。
因两人靠的太近,她止念抬起的手无意间擦到了百里长琴的脸,他一惊,眼一眨,立马清醒了过来,刚要开口,就见止念抽离了身体,没有遮挡的眼前瞬间一亮,心也跟着亮了起来,接着她嘀咕的小声音就传入了耳朵里:心口的伤好的差不多了,脑子就开始病了吗?以表无奈,她还很配合的摇了摇头,煞有其事的样子逗到了他。
“噗!”的一声,他笑出了口,令得准备出去看医书的止念又转了身,见他笑的有些冒傻气,止念惊呆了,眼里写着:看来病的真不轻!
她的天真无厘头令得百里长琴很无奈,想着若再不解释清楚,她真的要将他当成脑子有病的人了,叹了口气,于是对她勾了勾手指,见她走到面前,便拉着她在身边坐了下来。
“不是答应过你吗?我的身体也好了大半了,今天便给你说说故事吧!”
止念眼前一亮,连忙坐正了身体,期待着。
百里长琴又是一笑,拍了拍止念的脑袋,便开始了。
从这个世界的组成到谁谁最厉害,他讲的娓娓动听,她听得津津有味,只是在讲到仙界之首的时候,止念一改静听,打断了他。
“洛子夜?”只见她轻蹙着眉头,歪着小脑袋,若有所思。
百里长琴一顿,被中途打断有些不悦,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怎么?听过?”
知道自己失礼了,止念赶紧聚起精神,摇了摇头,爹爹从来不跟她讲外面的世界,更加的不会说这些玄乎其乎的稀奇事了,刚刚的小插曲完全是她下意识的本能所为,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呢,仿佛好像不是听过,而是见过那个人,可是脑海里又实在是找不到与他相关的一字一画。
见她是真的不知道,百里长琴也不再多问,止念却是竖起了耳朵,听他继续道:“洛子夜,重华掌门,六界法术最高的上仙,独居重华殿,唯天下苍生和六界安宁不可辜负,无欲无求无自己,绝情绝爱绝嗔痴!”
止念一愣,不知道她有没有看错,她觉得百里长琴在评价洛子夜的时候明显的有敌意,虽然说的都是好话,但语气和眼神明显不是那么回事,那眼中显而易见的鄙夷和带着淡讽的语气,显然是很不待见这个人的,可又为何矛盾了给出了如此之高的评价呢?
这令她想不通,只能叹大人的世界太过复杂,她再怎么聪颖慧智也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更何况加上他,她一共才见过三个人,在识人和处事方面有太多的欠缺。不过,对于他的这番话,她还是有自己的见解的。
“一个眼里连自己都没有的人,又怎么容得下苍生?一个连自己都不爱的人,又怎会去爱别人呢?”她说出心中所想。
她的一针见血令百里长琴愣了起来,目露惊讶,更多的是赞赏,突地,他就笑了起来,笑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看呆了一旁不知发生了何事的止念,还没等她反应,他的声音又响起,带着快意:“我这么多年都没领悟的道理,你却一语道破,当真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