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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找关系

按理说本人是西华大学的应届研究生毕业,虽说比不上北大清华,但在我大中华西南地区也是首屈一指。学业期间虽无出类拔萃表现,但也算中规中矩,毕业也算稳稳当当。按理说只要不挑北上广之类的大城市、大医院,找个工作也还是分分钟的事。这个理对不对,咱先不说(我先把自个拔高了,各位看官见笑了),如果世上的事都按理说,那还有那么多不讲理的事,那还有不和谐,那还有人民内部矛盾。所以说,人这一辈子注定会在这个阶段,或那个阶段,这个时期,或那个时期,这件事,或那件事上碰到不按理说的情况(当然咱们自个说的这个理,别人未必同意)。由于求学的地方在祖国大西南,家乡在山南省(中国的最东边,靠海),每年上学、回家,来回一次总要千里迢迢(注意这个成语今天终于不是虚指了),所以路途跋涉,回乡艰难,也于是更增加了思乡的情绪,唐朝大诗人王维的诗“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刚刚好写的就是我求学时的感受。尤其是过年的时候,火车票买不上,只能在学校里和几个要好的同学凑合着热闹热闹,到处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到处如百花京放般绚烂而出的烟火,在别人心里升起的是新年的快乐,在我们的心里堆起的是思乡的愁绪。正是这样,本人便毫不犹豫的,无怨无悔的奔着家乡的医疗事业去了。本想着凭着一颗热乎乎的心,递上简历,验货进门,稳稳当当的开始本人白衣天使的生涯。可是一回家,一盆冷水先从头浇到了脚上,那酸爽,甭提多带劲了。我老爸(下面开始称呼为刘老头,方便以后大家认识)说:“小伟呀,你毕业是毕业了,可找工作的事呢,我已经给你打听了,咱们这边不比南方,虽说咱的学历高,学校好,可咱们这边找工作,主要比的不是这个,还得有过硬的关系才行啊”,看我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刘老头好生安慰说“你也别灰心,现在这个社会就这样,你就是北大毕业了,到了咱这,没关系也一样进不去”。本来信心满满,让刘老头这么一说,整个心都哇凉哇凉的,读书无用论的感觉瞬间在我的世界里霸屏了。我无语的坐在书房里,静静的发呆,看着毫无特点的石榴树出神,果然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啊,过会将要发生的事更是加深了我的这一想法。突然老妈喊道:“小伟,快出来,看看是谁来了,呵呵”,我还没回过神的功夫,一个粗犷又熟悉的声音已经到了门口“大学生,你终于回来了,川西的米饭把你养白了吧”,我惊喜的说道“这不是海洋吗,我这边打算正要去找你玩呢”。这里要介绍一下海洋是谁:这是我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对我是没得说,由于我从小到大看起来智商都要比他们高那么一截,另外学习一直都名列前茅,所以我们那条街上的父母都把我当成榜样,具体的口头禅就是“你看看人家小伟,又考了前几名,你看看你,饭比人家吃的多,不知道这营养怎么不往脑子里去,哎,我看你长大连个媳妇也娶不上”诸如此类的恨铁不成钢的话,数不胜数。我的这位兄弟,就是从小到大我的间接受害者,由于双方父母关系也不错,所以这样的对话在他们家里发生的次数就可想而知了。不过这兄弟从来不记恨我,还把我当榜样,有好东西不忘了我,有人和我过不去,他第一个上。所以这关系,就一个字,铁。但是十几年来在他面前形成的心理优势,在接下来几分钟的对话里很快就土崩瓦解了。海洋说“小伟,你回来也不说一声,还是我在路上听到刘叔和别人聊天才知道你回来了,你可把哥们想死了”,我说:“别乱说,我可不敢想死你,你媳妇可不饶了我”,我说“其实我刚从川西回来,身体还没适应呢,刚刚有点好,正要去找你,你就来了”。海洋大笑着说“你拉倒吧,别跟我说你在倒时差,我虽然学习不好,也知道川西跟咱这也差不了几个时区,你要说川妹子睡多了,身子有点虚,还没养好,我倒是会信”。我说“你可拉倒吧,川妹子我倒是没机会领会上,到现在还是那啥呢”。海洋笑着说:“我懂,我懂,就你这小胆,就是人家脱光了,引诱你,你都不敢”,我见他说话这么不分场合,于是咳嗽了一下,这时我妈端着水果过来了,“你们别都光站着聊了,到客厅来坐着吃点水果,慢慢聊”。海洋说“刘姨,你也别麻烦了,我和小伟出去聊聊天,就不在这打扰你们了,小伟,换上衣服,咱们换个地聊会去”。我只好换上正装,跟着海洋出去了。刚出我家门,我就看到一辆崭新的宝马x5,我刚纳闷呢,谁这么不自觉把车停我家门口,只见海洋已经按下遥控车钥匙打开车门,说道:“小伟,快上来,这是我刚提的车”,我张大了嘴巴,完全忘记了担心它会掉下来。“什么,这是你的车?”我简直不敢相信,海洋笑道“呵呵,我的,也不贵,才几十万而已,赶紧上来吧”,我只好把出去很久的神拉回来,进了海洋的车,刚才由于久别重逢的喜悦,还有多年养成的心理优势,我还没仔细打量我这个从小跟在我旁边的伙伴,这会终于想起研究研究他了:一身耐克运动装,脚穿一双耐克运动鞋,脖子上带着一块绿莹莹的吊坠(看起来,青翠欲滴,后来才知道这是上等翡翠,就这么一小块,好几十万呢),手带一块劳力士手表。我的天,这还是我从小认识的那个经常留着鼻涕,考试经常不及格,经常让家里人还有老师当成反面教材的海洋吗?还是那个被自己父亲预言找不上媳妇的落后生吗?我就这么一观察的空隙,车子早就来到了路上,看着车外的来来往往的自行车、电动车,出苦力的人力脚踏车,还有慢慢悠悠的奥托、铃木,我心里边突然间就不踏实了,我一直站着的高山,突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那一刻我知道:我在这个我一直认为有优势的亲密伙伴面前,我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LOSER。几乎是不知道为什么,孔乙己的形象在我心里升腾起来,而我之前上学时鄙视的孔乙己,似乎在说“哈哈,鲁迅先生写的我是假的,我是虚幻的,可你们才是真真实实的孔乙己”。海洋看我默不作声,说道“这几年,你在川西纯学习了?没谈个女朋友吗?”,我说“不好好学习怎么行,不然毕不了业,找不到工作,哪有时间找女朋友。”海洋哈哈大学说“怪不得从小到大你学习都好,精力集中啊,不像我看着书本就头痛,他认识我,我不认识他啊,我这辈子是当不了大学生了”,我说“大学生有什么用啊,我到现在工作还没着落呢”。海洋有点惊讶的说“是吗?你可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啊”,他这么一说,我顿时浑身上下就更难受了。海洋看出我的尴尬,笑笑说“小伟,你也别泄气,现在这个社会就这样,尤其是地方上,什么事都得靠关系,不丢人。你得看到你是正儿八经的天之骄子,我可羡慕着呢”,过了一会,海洋又问“刘叔,没托人找关系让你进咱们市医院吗?”,我说“我听我爸说,他已经找了,只是还没有消息”。海洋说:“小伟,你要是不嫌弃,我这几年也认识几个政府部门的朋友,你要是同意,我就联络联络,看看能不能帮上你的忙”,我现在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自尊心,连忙说“海洋,那还请你多帮帮忙,等我上班赚了钱,一定好好请你吃个饭。”海洋笑着说“你跟我就别见外了,咱们俩除了不是一个妈生的,我心里边一直把你当亲兄弟看”。“我先带你去吃个饭,好好为你接个风。”

世界就是这么奇怪,海洋初中没念完就辍学了,之后干过印刷、跑过业务员,目前拥有十几辆挖掘机。用他的话说,我都没弄明白过来,自己就有了几百万资产了,老是担心学习不好,没有文化,连老婆找不上。可是现在不但娶了媳妇,还经常在外面有妙龄女子主动投怀送抱。

我只想说社会太复杂了,我的三观算是已经被毁了(哪三观: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从小抱定将学习进行到底的决心,可是不如人家在社会上混了十多年;在书山书海里趟过来,趟过去,不如人家跑了几趟江湖;研究过力学、电学、土木工程学,不如人家蓝翔技校毕业直接整上挖掘机的。

学富五车的教授和目不识丁的混混也没有什么区别,不过是吃得讲究点,穿得讲究点,肚子里墨水多点,可要是谁能灵活运用适应社会的本领,那他就一定能在自己的领域里有所成就,而这个能力似乎和知识多少、学历高低不成正比,有时候知识多一点反而会成为拖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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