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清琳一个人靠在被柳青潺修好的晾衣杆旁边,眼神没有离开远处嬉笑玩闹的同学们,目光呆滞。饭盒就扔在了地上,她也不管不顾,手心里紧攥着那张通知单。
就在刚才,有好可怕的事情发生在了她身边,可她根本无法阻止。
“乔清琳同学,很抱歉打扰你,不知你是否愿意加入我?”就在她吃饭时,一个穿着灰色校服的男生走过来问道。
“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要加入你,是俱乐部吗?”乔清琳放下勺子,很不解的问道。
“你不同意。”那个男生很失落,但他转而露出一副狰狞的笑容,接着说:“你一定会同意的,这个送你了。”他递过来一张纸,上面写着什么。
乔清琳接过来,看了一眼,就有些恼怒开口说道:“玩笑也不是这么开的!太过分了吧?”上面标题写了,死亡通知单。可那个男生什么也没说,就自己走了。乔清琳刚想追上去,就看到那个男生混在人群里不见了踪影。
“你在说什么?”旁边的一个女生看她突然发火,有些疑问。
“你看不到吗?那个男生很过分的!”乔清琳没好气地拿过那张通知单,给那位女生看。
“这就是一张白纸啊!而且不是你自己拿出来的吗?”那个女生疑惑地开口,看乔清琳的眼神也有些奇怪。
“什么……”乔清琳看那个女生的样子也不像在骗她,也有些不知所措。
“你还是去看看医生吧。”那个女生觉得乔清琳太奇怪了,就端着饭盒另外找地方吃饭。周围的人也看够了热闹,都自顾自吃饭去了。
“这个……”乔清琳再一次拿起手里的纸,继续看,可无论她怎么看,上面都是有字的。她也自讨没趣,坐下来一边吃饭一边看这张讨厌的纸上究竟写了什么。
姚小燕同学,将会……
乔清琳盯着这行字皱眉,怎么就写了一半呢?还有姚小燕是谁?真的只是恶作剧吧?她总觉得没意思,就掏出一根铅笔随手在后面补了一句:“摔跟头。”才刚写完,她就忍不住拍了自己一下,怎么能咒同学摔跤?就算是不认识的人也不可以,会被阿鸣说的。她把那张纸折起来偷偷塞进口袋里,打算出去就扔掉它。
十分钟后,乔清琳才刚刚刷完自己的饭盒,就看到周围几个女生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脸上的表情也很害怕。她很不以为然,以为是这些女生又在聊什么灵异八卦,就拿着饭盒直接走过她们。
走出食堂,看着外面依旧阴沉的天气,乔清琳也犯了难,自己要回宿舍吧?可是刚刚才扔下柳青潺和李怜雯自己跑了,这么回去一定会被修理得很惨。她突然想到了好主意,在外面多待一会儿,等到阿鸣来就没问题了!她在心里为自己的机智欢呼,偷偷跑到了一旁的空地上,饭后那里的人是最多的。
乔清琳走到一旁的石阶上,把口袋里的纸直接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然后跑到篮球场边看男生打球。篮球场上挥散汗水,释放青春,让人热血沸腾,她也在围观女生里呐喊加油,平民和贵族在这时也分不清了,灰色与紫色夹杂,拥抱欢呼。
其中一名蓝衣男生投了一个漂亮的三分球,眉心有一朵白莲,干净利落的紫黑色短发上挂着一串红珠链。打完这一局,他接过旁边队友递过来的毛巾,对着观战的女生们笑笑。
“帅呆了!”乔清琳看着这个男生利落的三分球动作一脸崇拜,拿饭盒挡着发红的脸,脑海里不断思索着刚刚他的一系列动作。抢球,转身防住后方偷袭,180度跳起转身,双臂弯曲的前抛动作,发力投球,落地进篮。没有一点累赘的动作,帅呆了!她依依不舍转身走了,时间已经够长了,她必须走了。
“真可惜,要是那家伙在这里的话咱们队可以虐杀他们。”白莲蓝衣男生身边有一名队友气喘吁吁说道,很显然是耗费了很多体力,他运动服胸前挂着一个金色的胸章,上面有一条三爪金蛟。
“他家的小宝贝找他,他敢不去吗?对他来说,多少场篮球都比不上那个小家伙的一个笑容。”微微一笑,眉心的白莲仿佛绽放在世间,双眼微眯,笑颜美如画。
“莱新宁队长,下一场换人吗?”远处的评委老师喊了一句,他是专门被请来主持比赛秩序的。
“不换了,这样就行。”眉心白莲的蓝衣男生应道,他就是队长。
“胧弥澈队长?”评委老师转而去问另一位红衣男生。
“不必了,反正希羽和那家伙都没来,没有必要。”红衣的男生留着金色短发,眼睛却是棕色的,脸上有着和年纪不同的沉稳。
“你看不起我啊?”莱新宁示威似的双臂抱起,碧蓝色的眼睛里充斥着不满。
“哪敢,哪敢,同是初级班,谁会看不起第九分院预科班三大天才之一?”胧弥澈一脸无奈的笑意,半是推脱半是安抚。
“你不也是第十二分院的天才吗?彼此彼此。而且我说的是打球,谁要聊什么成绩呢?”莱新宁拍拍手,招呼着自己的队友起来,脸上有着挑战的意味。
“乐意奉陪。”胧弥澈叫起队友,面带笑意接口道。
回到宿舍楼,才刚走了几步,乔清琳就看到医护室门前有几个女生的脸色不对,连忙上前问道:“出什么事了?”
其中一名女生叹口气,很是无奈:“我有一个朋友刚吃完饭,走着走着无缘无故就摔跤了,膝盖都摔破了。”
乔清琳很是同情,接着一连串问题问开了:“没什么大事吧?要不要紧?走路方便吗?我那里有家里拿的跌打损伤膏,用不用拿来给她?”
那女生被乔清琳的大方吓到了,连忙开口道:“不必了,都是平民,药物都挺贵的,还是不要麻烦了。”
乔清琳想了想,还是拿出身上装着的一袋止痛加快恢复的袋装茶花递了过去:“别客气,这是我自己种的花,加快恢复,不过做得和茶叶差不多,拿去给你的朋友冲花茶喝吧。”
“谢谢,我替小燕谢谢你。”那位女生立刻道谢,脸上充斥着感激。
乔清琳摆摆手,刚要走,却似乎想起了什么,就疑惑地问了一句:“小燕?是姚小燕吗?”
“是啊,你认识她?”那个女生很惊讶,答应下来。
“听朋友说起过,问一问而已。”乔清琳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走到一个没有人的拐角,一手拿着饭盒,另一只手摸摸自己的脸。
湿湿的,全是汗。乔清琳只感觉自己浑身发冷,那张纸也太诡异了,自己就那么扔了真的好吗?她把空着的手伸进口袋,想摸出一张纸巾擦擦汗,但却似乎摸到了一张纸。她的脸白了一下,才缓缓拿出那张纸,慢慢打开折痕。姚小燕的那一条已经不知被谁用红笔划掉了,下面又多了一句话:
喜欢这个游戏吗?我们可以继续玩,不要把这张纸再扔掉了。下一个人,你在明天早上上课之前写在上面,不然后果自负。
乔清琳只觉得自己快崩溃了,明明已经扔掉了,为什么又?这张纸是不能随便扔掉了,万一谁在上面写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糟糕了。她拿着这张纸走了很久,没敢抬头注视前面的路,她感觉到从来没有过的黯然神伤,以及对别人深深的愧疚。
碰!她左肩撞上了一根竹竿,这时她才反应过来,这里是柳青潺修理过的晾衣杆。
乔清琳靠在竹竿上,凝望着远处的同学们来来往往,感觉是那么无助和害怕。在家里她从来不会手足无措,因为他会为她做一切事情;以前她出门从来不会在意其他,因为他会帮她处理好一切麻烦;曾经她不会受任何奇怪东西的纠缠,因为他是她的避风港。如果他在,这种奇怪的东西不会缠着她不放。
第一滴眼泪流了下来,第二滴,第三滴,最后变成了哭泣。乔清琳叫着心里面最渴望的名字,嚎啕大哭:“阿鸣!阿鸣!”一声声恐惧,呼唤着心里的渴望。
在被柳青潺扔在原地时,她懂得了不知所措,和偷偷跑回宿舍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抹眼泪时的悲伤。
在面对空无一人的家,她懂得了坐在原地等待,和呼唤思念人的名字的心痛。
在面对哥哥留下自己和别人离去时,她懂得了嘶声裂肺也无法换回哥哥的绝望。
现在,面对自己无法处理的事情,她又一次把软弱和无能展露给了整个世界。
“阿鸣……阿鸣……”乔清琳也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抹眼泪,她自己的声音已经渐渐嘶哑起来,但她依旧在不停的抽噎声中感觉到自己的无力。她缓缓合上双目,陷入黑暗。
“悠悠?”一个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但她已经哭到没力气抬头,只是本能叫着他的名字:“阿鸣……”
“悠悠。”她发现这熟悉的声音不是自己的幻觉,就茫然睁开双眼,强光造成的短暂失明很快过去,一张温和的脸出现在她眼前。温柔的嗓音,温暖的笑容,蓝色衣衫突显的光芒,漆黑如墨的眼眸里充斥着笑意。
“阿鸣。”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最后的力气抱住眼前的男生。
“我说过,如果害怕就叫我的名字。”男生笑了笑,眼角涌现一丝愧疚,抢过她手里的那张通知单,接着说道:“我错了,我来晚了。”他手心里的通知单无火自燃,最后燃烧殆尽。
乔清琳咬着牙,原本枯竭的泪水又重新涌了出来,打湿了他身上的蓝色校服。她咬牙含泪,半是埋怨地问:“楚云鸣,你明知道这学院有问题为什么还让我来这里?”
“他在这,你要帮他。”楚云鸣抱紧了她,低声喃喃道。
“我怕鬼,不要来!”乔清琳身上发抖,声音也开始颤抖。
“只有你能帮他,我不能。”楚云鸣垂着眼,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两个人抱了很久,一旁的李怜雯实在是看不下了,就咳嗽两声说道:“悠悠,云鸣,你们两个注意一下影响。”
“阿雯,你什么时候来的?”乔清琳听到她的声音,耳朵都红透了,身上重新爆发出了力气,借着楚云鸣的劲重新站了起来。
“我一直从头看到尾。”李怜雯很自觉往旁边跨了一步,和两人保持距离。
“其实我也……”旁边的柳青潺咳嗽两声,红着脸有些尴尬。
“讨厌死了!”乔清琳把头埋在楚云鸣身上,死活都不肯抬起来。
“咳咳,我们要不回宿舍说说正事?我可是做了很大牺牲才腾出的时间。”楚云鸣倒是无所谓,拉着脸红得像番茄的乔清琳说明道。
“你这厚脸皮我算是甘拜下风。”李怜雯白了他一眼,领头带着回宿舍。
“走。”柳青潺脸上的红晕也退去了不少,只是神情还是有些不自然。
“虾米和阿雯真是的……”乔清琳拉着楚云鸣的手,嘀咕道。
“你还得谢谢柳青潺,还是他告诉我你喜欢这里,我们可是找了你半天。”楚云鸣戳戳她的脸,笑道。
“你也会说这种话?”乔清琳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惊讶,兴趣盎然问道。
“什么时候说什么话,这有什么的,别瞎问了……”这次轮到楚云鸣不知所措了,但他还是极力掩饰,却没拦住微微发红的脸。
“嗯嗯,知道了。”乔清琳看他难得吃瘪的样子偷笑,嘴里应和道。不管怎么说,柳青潺又救了自己一次,还有楚云鸣也就是阿鸣。她快走几步跟上,嘴里还是叨叨不停:“阿鸣,那张纸上提到的人会没事吗?”
“没事,没事,最多生几天的病。”楚云鸣接话道。
“为什么,要是我写死亡也没事吗?”乔清琳还是担心,忍不住询问。
“低级诅咒不会造成太大伤害,最多就让人摔跤或是打喷嚏,死亡的话更是没个百八十年的纠缠都实现不了。”楚云鸣安慰她,解释道。
花坛里的艳丽花朵盛开,花瓣形态色彩绚丽多姿,边缘却出现了第一丝裂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