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学校举行升旗仪式。听到广播时他正在刷牙笑脸。铭匆匆忙忙赶来,头发没梳没整理,蓬松松的难看得像个乞丐,还不时打着哈欠,像是昨晚偷牛没睡好。他可不能迟到,否则吃不了兜着走,班主任常常盯着他,他可不想再被她扯耳朵。学校明令禁止学生在举行升旗仪式时迟到,违者学生所在的超级将不能评比文明班。所以班主任抓得特别严,要求宿舍的舍长调好闹钟,提醒舍员早点起床,如果在规定的时间不起床,老师就打电话催促。老师特别在意此事,就差没到宿舍揭被子赶人呢?
升旗结束后便是回到教室上班会课,听取班主任滔滔不绝地演讲。
在班主任尚未到来之际,颜趁机把上次借的书还给铭。她在门口喊他,“铭。”
他没精打采地走出门,问:“有事吗?”
“帮我把书还给谦。”她塞书到他的手上。他心不在焉,手里拿书心却在她身上,她连谢谢都没说就离开了,好像是躲他似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爱情这玩意儿,不知是福是祸,可有些事该面对还是得面对。
他们共用一个纸箱,那种装矿泉水瓶的小纸箱,纸箱放在不碍进出的中间用于装书,用于抽屉里装不下的剩书。纸箱里是爱用不用的作业簿,一本作业簿有物理化学生物科目的作业,有时老师改作业时感到不对劲,还以为科代表收错作业簿,等翻到做那科的页面时才发现错怪了科代表,脾气暴躁的老师立马撕掉作业簿并让那学生重新交。性格随和的老师则不改作业,而且还差点没气出病来。总之纸箱里都是些不值得注意的东西,看不看都一样,另外值得注意的是里面还有个白色的塑料袋子,袋子里装着两个包子。他丢书到纸箱,像是被什么吸引住了,眼睛却不肯移走,死死地盯着包子,咽了咽口水。
班主任抓着白色的粉笔从中间折断,她觉着粉笔太长了,握着不舒服。取其中一段在坑坑洼洼,凹凸不平的黑板上写字,叽叽喳喳地写个不停,比鸟儿还吵,害得谦的手起鸡皮疙瘩。他对某些摩擦的声音过敏,至今也是如此。
她开始做思想工作了,先是一系列的总结,总结上个月的工作取得的成果和做得不好的方面,还有待改善的现象等等。
他一边听着老师讲话一边摸着肚子,他主动向谦释放善意,因为睡过头了,没来得及吃早餐,现如今肚子饿了,要吃包子。
“哎!周锦颜借你的书在纸箱里。”他语气有些冒犯,显得双方很生分。
“哦!”谦没再支声,看了看纸箱里的书,继续看书写字,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读了读这首诗,不一会儿把一页纸撕掉,抓紧握住,丢到后面的垃圾桶。正好,垃圾诗丢在垃圾桶里,算是废物利用了,垃圾品本不该出现在市场上造成轰动。
“喂!包子趁热吃,凉了不好吃。”铭见他不吭声,自己主动搭腔。
“要吃就说,别说凉不凉的。”他没好气,但是铭知道他已经不生气了,不然他是不吭声的,一直生闷气。
他摸摸肚子,肚子空无一物,可以打鼓。
二话不说,他一把拿起包子塞进嘴巴,边吃边说:“别以为我会原谅你。”
“是吗?我惹你生气过吗?”他假装失忆,努力配合着他。
“没有吗?要不要我说出来。”
“那你还给我包子。”谦抢袋子,想抢回包子,甚至想把铭吃了的抠出来。
“靠!我肚子饿,我两个都吃完。”
“随便你。”他肚子不饿,吃了两个包子就不想吃了,没什么胃口。
他们非常珍惜彼此的友谊,只要不涉及原则,没有过不去的坎,所以能轻而易举地翻篇。前一秒还在争吵,后一秒又和好如初。
“生我气时有没有帮我签到。”
“没有,你怕什么,去过这么多次办公室了。”
他说得也对,老师现在对他是特殊照顾,别人不能犯的错他可以犯,只要他犯的没上一次严重就行。这样她就能自我安慰说他又改正了一点,正是她循循善诱的教导,才使他一步一步走上好学生的道路。在教学过程中,有什么功劳能比得过把一个坏学生教育成一个好学生的功劳还大,想想都美滋滋的,她可以骄傲地说:“全是我的功劳。”
他当着班主任的面吃东西,在老师看来,上课期间吃东西是一种不尊重老师的行为。
老师不时地看着他,不吭声不表态,给他面子不当众让他难堪,希望他识趣能有所收敛,积极地配合她的工作。谁知铭敬酒不吃吃罚酒,一点也不识时务,仍然吃着包子,而且更加嚣张。
谦不忘提醒铭,他用脚踢铭,铭还不识趣,反而责怪哀怨。
暗示不行,只好明说:“老师看上你了。”
他把包子生生地咽下去,惊讶地张大眼,惨了,这回真是踩到老虎尾巴了,估计得收拾我了。
“李晨铭……”她打断自己的话,忍受不了自己说话时别人开小差,跟自己抢话筒。
他抹了抹嘴巴,时刻不忘偷吃要抹嘴。
“上课吃东西是一种不尊重老师的行为,我希望同学们以后不要在上课期间吃东西。”
“其一这是你的主观意识,不应该强加给别人,其二我肚子饿了,脑子不好使。”铭听着就不舒服,可他也不敢说太大声。怎么能这样说呢?班里很多人都站在他哪儿,因为他是在替班里大多数人发声,是他们的民意代表。他在班里拥有着超高的人气,老师不敢把他怎么样,否则老师将会失去学生们的信任。
老师没再说什么,回到主题上,好像是在节目中插播广告,广告过后,精彩继续。她不想浪费同学们的时间,于是先放一放,但眼睛仍然盯着他,好像是再说:等会儿再收拾你。
果不其然,下课后,老师叫铭出去,到她办公室做他的思想工作。
高二级里教英语的都是女教师,所以刚到办公室门前就飘来浓浓的香水味,多种香水味道一股脑地闷在一起,一闻鼻子立马被呛到了。办公室门一开,立马召来蜂蝶,一股股香水味扑鼻而来。女老师们通常在办公桌前栽培花儿,如今花儿受这气氛感染,盛开得更加妖艳。他是常客了,知道班主任的位置坐在哪儿,他拿一张椅子坐下,只等着接受批评。
由于校运会期间一整天都没有签到,需要给老师交代他一整天都干嘛去了。老师找他秋后算账,他是逃不了了,只能乖乖投降,听候发落。
“校运会期间,也就是15号那天,你去哪儿了,签到没签,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早上时睡到了十点,醒了,模模糊糊的又睡了一会儿,睡到十一点了,起床刷牙什么的,又费了大半个小时,等我去签到时管签到的人员都走得光光了。于是我就吃饭了,想想真好,早餐费都省了。吃完饭后才十二点半,我想吧!平时吃完饭都是回去睡觉的,可我也不困,于是去逛逛街道,逛着逛着就到了网吧楼下,我没有把持住自己就去了网吧。我原本想玩到二点时就不玩了,回去帮参加同班的运动员们加油呐喊,斟茶递水。可谁想到,玩游戏玩的太入神了,玩到两点半才发现晚了,糟糕了。门卫肯定是要考勤的,如果我被他们抓到我迟到了,会扣班级的考勤分,我不能拖累班级呀!我是个诚实的孩子,不能随便编个姓名班级,必须如实回答啊!不能糊弄别人。所以为了班集体的荣誉,我没有回学校。”他积极主动交代他的犯错过程,争取得到宽大处理,而且把所有的责任统统都推给别人。
“真不让人省心,这么大了,一点都不成熟,像个幼稚的孩子。你说万一你有个意外什么的,叫我如何向你的父母交代……”她数落他一顿,发泄发泄。指着鼻子大骂,骂得他不好意思,幸好室内只有一个老师在场,而且听到点不妙后,聪明地离开办公室。
“老师有水吗?”老师骂完后便歇口气,他插话道,其实他知道一次性纸杯和桶装水在哪。他心里想着她爱骂就让她骂个够,等到她不骂时故意刺激她一下。有时他怀疑她到更年期,动不动便大发牢骚,不过她的年龄才三十几岁。
“干嘛!”
“给你倒杯水啊!骂我骂得口都干了,肯定口渴。你歇歇,继续骂,我洗耳恭听。”铭毕恭毕敬地说辞反倒让老师气的不知东南西北。
老师不禁暗想:好小子,原本想开导开导他的,结果却是自己闲得没事做,找气受。
她上下打量着铭,心想好你个小兔崽子,居然还敢造次,看来提高免疫能力啦!心理承受能力增强不少,果然是个可造之才。你厉害,我也不是吃素的,我好歹也是学过教育心理学的,你那套我还看不出来。
她开始转变态度,变得温和一点,尽量保持微笑不生气。无论如何,铭都算是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如果他能做到刺激老师生气,说明他的谋略成功了,如果老师不生气,态度变得温和,他也是赢了,他能实实在在地感受到她的温柔,而不是喝斥。
“你吧还小不懂事,现在你要好好的学习,别只顾着玩。如果一心只顾着玩荒废了学业,等将来长大了你就会后悔。读不好书就找不到一份好工作,一辈子都打苦工,干得辛辛苦苦,工资还没别人高。你不想想你自己,你也要想想你爸妈,他们养大了不容易,他们送你来学校读书,无非是想让你以后有出息,他们都是为你好,你呢?不但不领情,反而自暴自弃,你是要气死你爸妈……”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使出浑身解数,虽然还是那番说辞。但愿他听得进入吧!不白费她这番苦心。
“老师,我来你这有多少次了。”
“哎呦!有五六次了吧!”来的次数太多了,她记不太清楚。
“哦!老师,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我以后争取不来你的办公室了,接受你的批评,不,接受你的教育。”他委屈地诉说,心里却是另一个模样,藏于心中的他嘻嘻地笑,“下次给你个面子写请假条。”
他意识到了错误,她算是没白费功夫。第一第二次来的时候啊!他不吭不声,一脸的倔强,不认错不道歉,像头不肯低头喝水的老牛,越按它就越反抗。他还固执地以为自己是对的,正确的,只是没有人理解他。
现在他懂得了悔悟,真是自己教导有方,要是放在其他老师身上,估计没自己这么费心,把学生当做自己的孩子教育……想着想着,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好啦!你回教室吧!记得把门关上。”
他点了点头,轻轻松松地走着。等走到门口即将关上门时,他吐槽了一声,“老师,英语办公室的香水味太浓了。”
是吗?她怎么没感觉到,她闻闻身上的味道,淡淡的香水味,不浓啊!
在他离开后,那位英语老师就回到办公室。
一回来,她就被提问:“小丽老师,你说办公室的香水味浓吗?”
“我不觉得呀!”她匡扶了一下眼镜,微微一笑,摇头说道。
“我有一个学生说香水味浓,就是刚才那个学生,他太淘气了……”她开始喋喋不休,女人一开启八卦模式,口水喷喷地说个不停。
“我有个学生也很淘气,而且还是女孩子呢?不过呀!现在她退学了……”
是呀!想想真是可怕,如果像她这样没经验的教师做铭的班主任,那铭估计也得退学。她真是越想越觉得自己伟大,她不希望自己教的学生被学校勒令退学,否则她的教育真是失败。其实她不知道的是,那人不是被勒令退学的,她什么手续都没办,一个人,独自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