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渐渐逼近公交站,画面也渐渐清晰起来,即使外面下着大雨,雾气腾腾,但她不经意地一瞥就瞥见了谦。她看见眼前的一幕,坐立不安了,她看到有女孩和谦在一起,说些温柔话,做着大有深意的举动,于是没有和谦打招呼,觉得自己没必要打扰他们,扰动了他们甜蜜的氛围。她看在眼里,心里不由地泛起了酸意,那滋味可不好受,像是心脏同时被密密麻麻的针扎着,不过她的酸意很快随着风消散。
等到妍走上车时,她有目的性地审视着她,看她能有什么魅力,能令人着迷。她看到原来是初中的同学,迅速地向她挥手,示意她做她的身边。她要问清楚,他们到底什么关系。
面对对方突然的亲切,她不太适应,总感觉林盈有目的,从身后传来了一阵凉风,顿现诡异的气氛。
她带着警戒心,面露难色,仿佛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竟然害怕起来。她担心她投来的目光,害怕被看穿心思。
“李凌妍,好久不见哦!”虽是平常的话,但放在此时此景中,她的话里明显藏着针刺。
打招呼是一贯的开场白,他们照例无误。很快林盈就不兜圈子了,直入主题。
她问:“刚才那个不是谦谦……哦!我是说陈毅谦,不好意思,习惯了这样叫他,一时改不了,你不介意吧!”
她哪里敢说介意,只是敷衍式的摇头说:“不介意,你怎么叫我都无所谓,我和他没关系。”
确实亲昵的称呼说惯了,一时改不了纯属自然。
“怎么会没关系,我看见你们在一起了,你认识谦?”她很好奇他们是怎么认识的,他们本来是不搭边的,怎会突然就冒出了友谊。她的话给她带来了无形的压迫感。
她抚摸着头发,反驳说:“哪有在一起,我们仅仅是认识,算不上熟。”
她怕她误会,所以才解释,就因为解释,对方反而误会了,她不说还好,一说就出乱子了。
林盈针对似的,轻蔑地一笑,说:“我可不信,不熟还送你坐车。”
她解释说:“哪有,我们只是在书店遇见,他因为没有伞,我们才共撑一把伞。现在下着雨,他需要伞,等到我上车时,我才借伞给他。我们真的不熟,你别误会。”
她费力地解释,希望林盈别误会,可她却口是心非,只有大雨才知道她有多想林盈误会,并因此知难而退,这样她就少了一个潜在的情敌。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她看不出她有没有说谎,暂且相信她说的。她审问式的语气咄咄逼人,反衬着她的恐惧。原来她很在乎他,认为他首要关注目标非她莫属,故而担心别人抢了他的关注。
说到底,漂亮的女孩总有一个通病,那就是她们认为所有的人都应该围着她转。如果发现有一人未遂她的意,那么她会对那人感到好奇,凭什么他表现得不一样了,于是便试图接受对方,想要获得对方的关注。谦就是属于例外,因为他的例外,她对他铭记在心。她每每和他聊天,总有眼前一亮,耳目一新的感觉,原来谦与其他人不一样。
“嗯!遇见就认识了。”
“是同学介绍的,还是什么?”她很想了解,关于谦的一切,她都想了解。她把她当做了潜在的较量对象,既然是较量,不分出个胜负不收手。
“不是,是一次拿快递时认识的。”她故意隐去其中的细节。她真的很为难,说话时要考虑对方的感受。
“哦!这样啊!那是你先搭讪,还是他先搭讪。你这么漂亮,谦谦必然眼前一亮啦!肯定是他先搭讪的。”她心中疑惑着,就这样认识了,未免太凑巧些。她可不想听到对方肯定的答复,不然她会莫名地心凉。
从林盈口中说出像是玩笑话,可实际上抛出的却是一个难题。
“说不上搭讪,只是,怎么说呢?”她支支吾吾,有话说不出口的滋味异常难受。
她点着头,认真地听着。在妍看来,她逼视的目光让她感到浑身被束缚着,动弹不得。
“就是我拿错了他的快递,然后还给他,碰巧般认识了。”
缘分的使然,并非刻意的安排,无需言语,只致以一抹善意的微笑,遇见便是恰如其分的微妙。因为此,缘分比努力更重要。
“哦!这么巧呀!你们真有缘。”她苦笑着,有一丝不易察觉到的惊羡。她追问到了原因,未露一丝满意,反而失落了。这样的原因,她何尝能接受,她努力地靠近谦,为的是不断缩短双方的距离,可自己的一番苦心换来的是对方的无动于衷,这多多少少有些不忿。反观妍,她的一次无意的举动,轻易的,毫不费力的认识了谦,收获了他的目光,到底是缘分使然,到底是没有心理距离。她看到他们毫无顾忌地在一起,看着就很靠近。
“是吗?我不太觉得哦!”她尽量表现淡然,不想被林盈看穿她对谦有好感。可越是表现得自然,越显得刻意。
这是一场较量,男人之间较量是用拳头,女人之间较量是靠舌头,两人进行唇枪舌战丝毫不比搏斗有镜头感。妍一开始处于下风,但由于她的忍耐和机智应对,如今形势大转,她占据上风有利地位,并准备反击。
“你喜欢陈谦吧!”妍逼问道,她的语气同样的不客气,她豁出去了,反正她也没打算和林盈成为朋友,初中都成为不了朋友,那现在也更不可能了,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假装成朋友的样子,让自己变得虚伪。
“别胡说,没有这回事。”林盈矢口否认。
“那你怎么不停追问我关于他的事呢?”她鼻子笑出声来,嘲讽着她的虚伪,看来她确实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绝无虚言。
“说不上喜欢吧!就是有一点好感。初始觉得他这个人挺闷的,很少说话,只顾着读书写作业,很少和别人交流,加之性格内向,害羞,没事总板着个脸,没点笑容。有时候对我爱理不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针对我的,一出口就伤人,总之他这人挺讨厌的。”林盈反感别人对她不屑和嘲讽,不过眼前的妍她并不讨厌,否则她会同样的针锋相对,以恶治恶。她之所以对妍说实话,一半觉得她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一半是因为谦的关系。既然她能和谦成为朋友,自然有吸引他的地方。
她诚恳地倾诉着,仿佛是在和朋友谈心事抱怨。如此一来,妍的咄咄逼人算是无理取闹,她反而愧疚了,对自己刚才的莽撞感到抱歉。
“呵呵,是吗?你真的讨厌他!”她似乎同情着她,在不为人知的背后,即使是再漂亮的女生,如林盈者,谈论喜欢的对象时照样会感到自卑。
真幸运,她遇到的是另一个相反的谦,可是她却不得不承认谦种种反性格行为的背后藏着的深情。
“说讨厌是假的,他多多少少有些特质吸引到我,比如脾气好,为人友善,不摆架子,乐于回答别人提出的问题,不过不是对我哦!我可没别人幸运,我总是撞在他生气的枪口上,几乎所有的不幸运都被我碰到了。其实他这个人挺好的,怎么说呢?”她一边回忆一边诉说。“比如我问她数学问题,刚开始时他很专心地对我讲解,听完一遍后,我还是不懂,于是他又耐心的讲解了一遍,如果再不懂的话,我也不好意思问了。我经常问他学习问题,他大概是被我问烦了吧!变得很随意,随随便便解答,没头没尾,不管我听没听懂,而且最气人的是他的语气里尽是不屑和嘲讽,仿佛是说这么简单的都不会,真笨。”
她想着他的好,可想着想着却又扯到了他的不好,她就是这样矛盾的人,别人对她的好她记不住倒也算了,但非要记住别人的不好。她心里装了太多的不好,所以整天都抱怨这抱怨那。
妍呵呵地笑,在笑容的背后深藏另一番羡意,她明白林盈越是耿耿于怀,就越表明她的在乎程度更深。这是放在谁身上都适用,可能由于自己是旁观者,故而能够冷静应对,理性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