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分钟后,妍看见一个短发男孩走出书店,按照她的印象,还不敢肯定是谦。等到他的锐利的目光移到她这儿,她肯定无疑了。她等着他,只为能实现刚才想到的那件浪漫事,和他一起撑伞,携手同行。她从未如此主动过去接近异性,正因为缘分,遇见了,毫不迟疑地喜欢上了他。
他两手空空,没有带雨伞,正如妍所期待般,或者这不仅仅是巧合。而他的腋下夹着白色塑料袋,袋里装有一本书和一张发票。她想要的那本书现在在他身上,虽然双方不认识,但并不影响她和他共撑一把伞。
他看着天空下着的大雨,雨滴一点一点地沾湿他的鞋和裤子,似乎想要对着坏天气发牢骚。他有意地护着书本,不让它淋湿,愁眉苦脸状仿佛悻悻地说真倒霉,居然下雨。
虽然妍的胆子大,性格外向,平时大大咧咧的,为人友善,偶尔也能和陌生人搭上话。但一到关键时刻,主动去搭讪陌生的异性,她整个人都胆却了,实在不敢靠近。她腿止不住的颤抖,心里也颇为紧张,连雨伞也看出了她的慌乱,以倾斜旋转的姿态表现着她的紧张不安,平常那个勇敢无畏的女孩哪儿去了?
谦扫视的目光浏览着周围,似乎在寻找什么,希冀能看到熟人,一同撑伞尽快离开,他一刻也不想待在这儿。
双方不敢刻意地去接触对方的眼神,即使他和她有一面之缘,但这还不算作认识,更何况,认识又如何,还不至于能熟到共撑一把伞。算了,唯有等到雨停了再走,他也想过冒雨前行,可他的身子允许淋湿,书本可不行。淋雨看起来像是潇洒,但更多的还是没伞的无奈。
他不知道她等的是他,她没有表现出来,不过有迹可循,她的目光不时地望向这儿,他也意识到了似乎有一个盯着他的人,但由于是她,他很快打消了这念头。
雨放肆地抚摸着路面,轻轻地,柔和地,缓慢地,一点也不着急,这可急坏了一旁等待的谦。天空依旧黑的可怕,想必一时半会儿雨是停不了了。谦连忙后退几步,妍等谦等了几分钟,又犹豫了几分钟,又胡思乱想了几分钟。她在这几分钟中可闲不着了。她在想如果等到了谦,谦刚好又需要伞,她示意与他共撑一把伞的信息发出后,谦可能会作何反应呢?不管如何,反正她已经准备好了。
她只等着他的一个目光,待谦依靠而迟疑的目光一投向妍。她就知道她等到了,她不想白白错过机会,即使出丑也要试一试,没准一试则成。
妍不懂手语,也不指望他能读懂手语。她胡乱地指着伞,同时又指着天空,随后又指着自己和谦。她不懂得如何表达,也不清楚对方是否明白。
谦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仿佛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可是她明明看着自己,身旁又无其他人的情况下,他不再迟疑了,难不成不是自己吗?
他惊讶着用食指指着自己的胸口部位,像是确认又像是等待确认,妍半懵半懂的点头。
谦想到了很多,一首诗始终贯穿他的脑海。那是戴望舒的《雨巷》:她彷徨在寂寥的雨巷,撑着油纸伞,像我一样,像我一样地,默默行着,冷漠,凄清,又惆怅。不就是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