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在原地,网管回来后,让我也去看看,说我的脸受伤了,不去医院的话以后很有可能要落下疤痕。
和疤痕比起来,我更在乎自己的命,我几乎第一时间想到离开网吧,可是转念一想,林少孤不是说过鬼害人一天就三次吗?那现在已经有了三次意外事故了,是不是就意味着我安全了?
想到这里,我双手反撑在一边的椅子上,也不去擦脸上的血。心跳很快,周围的人都在劝我,说我脸上流了很多血。
我看着周围这些担忧我的人,突然觉得好孤独,现在我看身边的每一个人都瘆的慌,我甚至觉得我身边每一个莫名其妙对我好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变成鬼杀了我。
突然之间,我很想找人倾诉,我他妈招谁惹谁了?
那对母子,她们自己掉下去的,又不是我推下去的,就算我救人不当,这两天来,我吃的苦还少吗?
我爸在医院的时候,我怕死跑了,连他最后一面都没去见,我妈因为我的不孝要跟我断绝母子关系,我有口难辩,我日夜颠倒食不果腹,还得随时担心被鬼害死。
我他妈的受的苦还不够多吗?
如果真的是电梯里那对母子在吸我阳气,害我被各地的孤魂野鬼虐了一遍又一遍,就跟一条流浪狗一样到处抱头乱窜,我受到的惩罚,难道还不够多吗?
“哥们,你这样下去会毁容的。”网管担忧地说道。
我有苦难言,甚至很想哭,忍了好久,才小声问道,“你有手机吗?”
网管问我干嘛,我说我想打个电话,他点了点头,掏出手机,我输入电话号码之后,让他帮我找一下一个叫来研霖的人。
他拨通电话后,等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好,我问一哈你认不认得到一个叫来研霖的人哟?麻烦喊她来接一哈电话好不?”
我等了一会儿,网管将手机递给我。
我接过手机,电话那头传来我姐熟悉的声音。
“喂,是谁?”
我拿着手机,眼泪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小成,是你吗?”电话那头,我姐敏锐地问道。
我有些哽咽地说道:“姐,是我。”
“你在哪儿?我马上过去找你。”
我姐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小时候我曾经问过她的过去,可是她只字未提,只是很认真地告诉我,她很爱现在的这个家。
因为爱,所以她任劳任怨,力所能及的活,从不让家人参与,因为爱,她在我被高年级同学欺负以后,拿着一根木棍去替我讨回公道,最后的结果是她遍体鳞伤却在我面前笑着说‘小成,有姐在,不怕’,她被学校开除了,但几乎每天都会到学校来一次,哪怕只是过来看我一眼就走。
以前我以为,等到我长大了,我就能用一个男人的身份站在我姐的身前保护她照顾她,现在我突然明白了,哪怕我上了高中,关键时候,能够让我毫不保留地信任的人,还是我姐。
她来了。
当我在电大外的红绿灯外等了快三十分钟的时候,她从一辆出租车里走了出来,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衣服,头上还绑着一条白布条。她几乎是冲到我面前,看了我脸上的伤口之后,就跑到了马路边拦车,从始到终,她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而我只是站在她的背后,默默地注视着她的背影。
我是不是太矫情了?是不是太软弱无能了?
或许是吧!
但每个人都有脆弱的一面,也都有值得信赖的人,不是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很想抱着我姐,在她背后大声哭诉,虽然这个想法终究还是止住了,但我却暗下决心,我不能回家!
鬼不会跟人讲道理,我已经害死了我爸,害死了医院的护士,害死了一个陌生的网民,我不能再害人了,我要破壶沉舟,不惜一切代价将那个潜伏在我身边的鬼给找出来,拔它皮,抽它的筋,吸它的血,吃它的肉,我要告诉每一个想害我的鬼,我!万成!绝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你醒了。”我姐笑着问道:“肚子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吧。”
我点了点头,将她给我买的早餐狼吞虎咽般吃完,她默默地注视着我,问道:“小成,能告诉姐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就是不小心划到了脸。”我说道。
她也没有强问,而是淡淡地说道:“小阳你知道吗?姐小时候家境很好,我记得那个所谓的父亲开的车好像叫帕萨特,而我那个所谓的母亲开的是宾利,呵呵,可能你还听过这两款车吧?”
我沉默不语,她苦笑着说道:“但我过得并不幸福,在那么一个有钱有势的家里,我连一个卑微的下人都不如,甚至连女仆的孩子都敢往我脸上扔鸡蛋,可笑的是,我所谓的父亲和母亲知道以后,还骂我怎么没把地打扫干净。”
这是何等骇人听闻?我有些怔住了,我姐以前从来都没有跟我提过她的身世,现在她突然提起,我不禁眉头紧锁,实在难以想象一个有钱人家的小姐过的是这种生活。
“我逃出来了,我发誓总有一天我要用一个让他们不敢再欺负的身份重新回到那个家,我要让他们明白,他们失去我,是他们一生最大的错误,所以我仍叫来研霖,我没打算改名换姓,直到我辗转来到了重庆,遇到了我们的爸爸。”
“爸爸对我很好,好到让我都快忘记了自己离开家时的初衷,我经常问自己,能不能让以前的人对我刮目相看,有那么重要吗?重要的是真正关心自己的家人,对吧?我甚至不止一次地想让爸爸帮我取一个名字,姓万,而不是来!可是爸不答应,但你知道我有多渴望爸能答应吗?”
她笑着问我,我却不知道如何回答,因为我看到我姐脸上虽然洋溢着笑容,但眼里却闪耀着泪花,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泪,即使是以前被学校开出了,她都不曾有过。
“我的名字,恐怕以后都不会变了,因为没有人再能帮我取名了。”她哭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小成,在姐的心里,你就是姐真正的家人,你呢?你有把姐当成是家人吗?”
“当然!”我急忙说道:“你就是我姐,以前是,以后也不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