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芷芸在听到夜倾殃说“现在能拉出来做替罪羊的只有我”时脸色就已经变了,再听后面的话,心中更是如同雷轰电鸣一样,“你……你什么都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夜倾殃淡淡道:“你真的以为这些年我都安分守己,什么都不做?我人虽没有出过清月殿,可这舜王宫里的事很少有不知道的。”
韩芷芸也是历经大风大浪的人,很快就从惊讶中恢复了冷静,冷冷的看着他,“果然这些年小看你了。”
“皇后娘娘今天来打算怎么做?”夜倾殃开门见山的问。
韩芷芸一挑眉,眼角一瞟,“你既然那么厉害,不如猜猜看。”
“如今的夜倾殃,身无一物,只怕你也逼不了我。”夜倾殃放下喝剩半杯的茶,望着韩芷芸的眼神变得冷淡。
“是吗?锦城落家上上下下百余口人,这么多人命你也可以不管不问吗?”韩芷芸的唇角向上勾起,她从不做无把握的事。
夜倾殃明显愣一下,而后才反应过来,他微微垂头,看着竹桌上被风吹来的桃花瓣,“在这里久了,我早已忘了,还有家人。”真正算起来,他从出去起到现在,只是当年回家省亲时在落家住过一个月,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任何落家人,落家里有几个叔叔伯伯,长的什么样子他早就不记得了。他之前还在想,韩芷芸莫不是要拿千潋逼他,因为他只怕这一件事,倒是从来没想过,会是落家人。
“忘了?你的意思是你不在意他们的死活?”韩芷芸心里确实还有一点没把握,夜倾殃这种几乎属于没有家人的人,会为了别人牺牲自己吗?
“你不要用你的想法来评断我的意愿。我能在这里等你,是我早已做好一切准备。之所以在这里等你,是因为我要和你做一个交易。”
韩芷芸有些意外,“什么交易?”
“我会让南无域放弃继续调查的想法,做为交换,我要你一个承诺,一个你绝对能实践的承诺。”
“不行。”韩芷芸一口回绝,“你那么恨我,你问本宫要一个承诺,绝对不会简单。”
“那如果我告诉你,姚嬷嬷没死呢。”夜倾殃轻抬叶眉,眼眸半睁上挑,深邃的眼光带着很少见的凌厉。
“什么?”这话无疑是一道响雷在韩芷芸头顶炸开,很快,她也反应了过来,“你确定姚嬷嬷还没死?”
“对,而且她现在还在晏君手里。”
“怎么会,我派去的人回来跟我说姚嬷嬷明明已经死了,难道他们被收买了不成。”这是韩芷芸所能想到最合理的解释。
“不,他们是被摄魂铃控制了,先前姚嬷嬷的疯傻也是因为摄魂铃。”虽然夜倾殃实在不爱和其他人说太多的话,他的身体说很多的话也是很累的,可是为了那个承诺,他只有细心耐心的和韩芷芸周旋。
摄魂铃韩芷芸倒是没有听说过,但根据名字和用法,她也可以推断出,那是种巫术。“你说的是巫术?我凭什么相信你 ;?”
“你可以回去后派人去将姚嬷嬷的尸体挖出来给你看看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这么一说,韩芷芸已经相信夜倾殃的话了,但现在她所在意的已经不是姚嬷嬷为什么没死或是南无域到底知道了多少,而是,他夜倾殃到底知道了多少。韩芷芸再看向夜倾殃的目光已然带着一股寒意,字句冰凉,“你到底知道了多少,又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夜倾殃也不隐瞒,实话实说,“全部,当年的,现在的,我都知道,虽然我幽禁此处,但偶尔也会有朋友来看望一下,以他的本事,我想知道天下任何人的事都不困难。”
“而我今天在这里跟你说明一切,只是为了要你一个承诺,只要你答应了我,我就让南无域在七天内离开舜国。”
能知晓她所有事情同时还能知道南无域的事,可见夜倾殃所说的这个朋友十分不简单,他如此信誓旦旦的说可以让南无域放弃调查,也许他真有办法。。“你说要我一个承诺,到底要怎样一个承诺?”
韩芷芸能这么说,心里已经动摇了。夜倾殃面无表情的神色缓和了一些。“我要的是你以韩家长女舜国皇后的身份向我承诺,以后我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你不能拒绝。”
“你要的这个承诺对舜国对韩家有没有害处?”
“没有,反而可能与舜国有利。”
“那好,我答应你,予你一个承诺!”韩芷芸思虑良久,终于答应。
“一国之后,话已出口,绝不反悔!”夜倾殃要她一个实实在在的承诺。
“自然。”韩芷芸将身上的一块玉佩递给夜倾殃,“有它作证。”
夜倾殃接过玉佩,在手里细细观摩一番,然后收起,他抬头看着韩芷芸,语气平淡坚定,“皇后娘娘且先回去,七天内,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好,我就等你的结果。”韩芷芸优雅起身,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复又想起一些事,侧身看着那桂树下饮茶的白衣少年,“你被幽禁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不向我求个解禁,难道你想永远都被幽禁在这里吗?”
“我从不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好。”夜倾殃一如既往的平淡语气愕的韩芷芸说不出话来。她虽然不是他,但也难以理解那样的想法。
不过既然夜倾殃都那么说了,韩芷芸便不再多问,转身悠然离去。
韩芷芸刚走没多久,夜倾殃身后的屋里便走出了一个年龄不过二十多的儒雅男子,他长相不算惊艳,却也是自有一股风雅潇洒气质。他的右眼下有颗绛红色的泪痣,泪痣这种东西是很挑人的,尤其是男人,一旦样貌气质不符,泪痣就会成为缺陷,但这个人却不同,那颗泪痣在他眼下竟有说不出的协和。他穿着一身黑色素锦做成的衣服,可是只有细看就可以看出他那衣服上用极细极细的金线绣了许多繁杂的花纹,手上拿着镂空的银制折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