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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荒谷遇奇景

调开灰狼追踪之后,老邢祖孙接连又遇到了两拨哨探,皆被小心翼翼的躲过。二人不敢停留,被逼的沿着山梁一路东逃。又翻过两个山头之后,渐渐进入了五灵山脉深处。此时山林愈加茂密,遮蔽天日,加上天色也晚,看不清道路。两人不敢再走,便在一处峭壁上寻了个山洞胡乱过了一夜。

清晨醒来,二人继续东逃。山林里看不见太阳,难辨方向,走来走去都是一样的山峰和大树。这样走了两天之后,两人彻底迷路了。只见山林越来越密,行走也越来越困难,毒蛇猛兽也越来越多,都被老邢一一击毙。两人的衣衫原本就不甚整齐,现在更是破的不成样子,幸好天气温暖,倒不至于冻着二人。而老邢的伤势也恢复良好,胳膊已经没什么不便了。青阳从小吃惯了苦,现在跟着爷爷在山林中吃野果倒也能忍得住。

既然已经迷路,之前规划的逃命路线也就没用了,老邢祖孙索性不管这些,沿着山间的小溪溯流而上,走到哪儿算哪儿。反正林子里有的是野兔山鸡、野果酸枣,不缺吃食。只要有水,走到哪儿也不怕,乱走一气说不定更能甩开飞狼门的追兵们。

老邢早年就听闻五灵群山多有奇草异果、珍禽灵兽,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碰上一个两个,给锁儿吃下大有好处。即便碰不上,遇见个采药人也能问问道路。

这样想着,二人干脆不管东南西北,只管沿着溪流一路向大山深处走去。只是不知道是运气不够好,还是五灵山实在太过荒凉,祖孙俩走了二三十天,却连一个人也没遇到,更没见到传说中的奇花异草、珍禽灵兽。到处都是苍苍莽莽的大山、郁郁葱葱的树木和无穷无尽的蛇虫蚊蝇。

这一天傍晚,祖孙二人登上了一个险峻的山脊,只觉得树林渐渐稀少,前方隐隐地传来传来轰轰隆隆的水声,看上去和之前的山坡密林颜色也不一样,似乎是一片开阔地带。不过此时天色已晚,暮霭弥漫,将前方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片迷蒙的雾气之中,什么也看不清楚。

既然前路不清,老邢便决定在此停留一晚,明天看明白了再做定夺。两人找个大点的山洞住了进去,逃了那么多天,估计早把敌人甩远了。也就不再顾忌火光香气,老邢打了个山鸡,拣了大把的干柴,祖孙俩就在洞中生火,架起山鸡来烤食。吃了那么多天的野果干粮,终于吃上了香喷喷的肉食,青阳乐得手舞足蹈,撑得小肚子滚圆。很快就着火光沉沉睡去。

夜里的五灵群山格外寂静,天上繁星灿烂,隐隐约约的照出群山黑黝黝的巨大轮廓,静默地矗立在天地之间。山风掠过层层密林,发出沙沙沙的声音,偶尔传来几声扑棱棱的扇动翅膀声,那是夜行的野鸟归巢了。一切都显得格外安宁,似乎整个五灵山脉都在沉睡。

老邢却不敢大意,找了几块大石头封住洞口。既防止火光外泄被人看见,也防止有猛兽被肉香吸引过来。并照例布下一道阵法禁制,若有猛兽闯入,这阵法自会抵挡一阵。洞内留着火种不熄灭,自己睡在外侧,随时留意着洞外的动静。就这样,祖孙二人躲过了进山以来睡得最舒坦的一夜。

第二天,叽叽喳喳的鸟鸣声将青阳吵醒,他揉揉眼睛,雀跃着叫起爷爷带自己出去看鸟。老邢此时也已醒来,便推开了封门大石。这个洞口正对着东方,正看见一轮红日悬于林梢,几缕丝一般的云雾轻绕在旭日周围。

远方,或浓或淡的雾霭笼罩着群山,勾勒出起伏的山脊。雾霭之上的山峰在旭日的照耀下,闪闪发着金光。近处,一缕缕的阳光穿透薄雾和树林,照得草叶上的露水晶莹剔透。一群群五彩斑斓的小鸟叽叽喳喳地飞逐嬉闹,给群山添了一份生动。整个大山如同仙境一般,将老邢祖孙震撼的目瞪口呆,青阳都忘记了欢呼。

太阳越升越高,雾霭渐渐变淡。渐渐能看清前方是一片开阔的盆地。四周群峰环绕,紧紧地拥抱着脚下这方圆数里的一块凹地。凹地中林木稀疏,长满了青翠的小草,草地上点缀着红红黄黄的小花。

对面山峰上,一道瀑布奔涌而下,发出轰轰隆隆的巨响,冲的整个石壁光滑如镜。瀑布之下是一个碧幽幽的小湖,离瀑布稍远之处就澄澈如镜。湖水沿着一条河流,蜿蜒穿过整个凹地,从另一侧断崖流出,又成了另一个小瀑布。

青阳爱极了这地方:“爷爷,我们在这儿玩两天吧?我不想再钻树林了!”

老邢也受够了树林中暗无天日的日子,索性带着青阳,沿着山壁攀援而下。至于能不能住下,先看看再说。

下到谷底,青阳欢呼跳跃,折小花、追蝴蝶,随着爷爷在凹地上转了一圈。老邢对这个地方也很满意:湖边有一片野果林,数百只野果树结满了累累果实。草丛中有小兽出没的痕迹,河中还有游鱼——在这住一阵子的话,看起来吃喝是没有问题了。而且这里位处五灵山深处,历来人迹罕至。再加上四面群山环抱,处处是峭壁悬崖,外人很难找到这里,更难发现凹地中还有人居住。再在这凹地中找一个安全舒适的住所,就完美无缺了。

即便如此,老邢依旧丝毫不敢大意。虽然追兵已被甩脱,也很难搜捕到这个凹地中来。但是五灵群山向来以奇禽异兽出名,谁知道这片原始山林之中还藏了多少高阶猛兽?若真碰上灵兽榜中的前几位,自己这个地鉴高阶的修为还真不是对手!何况瘸腿之后,自己多年不用道法,退步了太多,杀个哨鹰都拖泥带水的那么费劲!

于是老邢叫上青阳,让他紧跟自己,一起查看有没有合适居住的山洞。在四周巡视一遍之后,果然发现了几个不错的山洞。经过比较,二人最终选定了湖对岸的一个。

这个洞口离地约有三尺,洞内高大宽敞,也比较平整。美中不足的是洞口也大——老邢横着竖着都能走进来,还不用弯腰,不大符合老邢防猛兽的安全理念。

不过青阳喜欢这个山洞,因为门大了洞里敞亮,求着爷爷就选定了这里。老邢便又找了几块巨石,堆在洞口,睡觉时充作大门使用。并且勘测方位,按着北斗七星的形状在山洞四周打下七块尖石,布下了一个七星阵法,夜间猛兽进入此处便会迷失方向,困在阵中。这七星阵是围困类阵法中威力较强的一个,就是对灵力消耗也大。灌注一次灵气之后,只能维持一个昼夜,老邢便每天睡前给阵法灌注灵气,保一昼夜的平安。

青阳兴奋异常,四处跑着聚敛干草树枝,做床铺使。小嘴不停地叨叨着建议:“爷爷爷爷,这里要是有大熊就好了!咱杀了它,剥了皮就能当床垫了,多暖和”“爷爷爷爷,咱以后也要弄只锅,像五灵堡的那样,我给你熬粥喝”“爷爷爷爷……”

这孩子分明是把这里当成“家”来装备了,听着青阳对家的憧憬,老邢心里也泛起一股酸甜混杂的异样滋味:多年漂泊,自己多久没有“家”的感觉了?这孩子长这么大,怕是还没享受过“家”的温暖吧?唉!这孩子跟着自己,受苦了……

这一夜,老邢被勾起了心事,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想到了自己的年轻时代:那时候自己修炼有成,被誉为门内百年天才,意气风发,只觉得天地之间无事不可为;又想到中年之后,家门惨变,一条腿也被对手打折,险些丧命。此后的数年,满心被仇恨占据,只想着如何手刃仇人;再后来自觉复仇无望,心如死灰,决意潦倒此生,不再使用道法,装疯卖傻、自轻自贱的苟活于世间。

又想到五年前,偶遇一伙凶手,本来照自己的习惯是绝不会掺和这事的,装做看不见就过去了。谁知自己却被一声响亮的婴儿哭声搅得内心不宁,身不由己似地就出手相救。十年来第一次使用道法,杀尽贼人,救下了这个婴儿。

只是其他人已经尽数被杀,竟不知到这孩子父母来历,只看这孩子眉清目秀,脖子上挂着一块龙纹玉锁,一抹夕阳照在玉锁之上,映照的这孩儿也一脸青碧。便随口给他取名叫青阳。此后两人相依为命,在世间流浪,哪里要人做工,就凑过去混口饭吃。

老邢心中苦涩:“我这样自轻自贱,除了令先人蒙羞,还有何意义?腿残之后,竟连心也残废了么?还有青阳,既然有缘成为祖孙,我却从未为他将来考虑。世道如此险恶,没有一点道法如何生存?况且目前我们身处绝地,自己若有好歹,这孩子岂不是在此等死?”

满天星辰下,老邢下定决心:从明天起,做一个积极的人!修炼、授课,培养青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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