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是《战国策》《孙子兵法》等兵书的书房内花长青听完跪在地上暗卫的禀报后吃惊的不停抚摸着胡须。本以为谨儿对那小奶娃只是有些好感,替他出出头寻寻药也就罢了,没想到他不仅踏进了那院落如今更是住下了。这也太出乎他的意料了。那区区才十六岁的小奶娃到底哪里吸引谨儿了?
“禀主子,上次情报有误,当时在王府从天而降的是一男一女。因为王府中小厮不知何故都称君珞为公子,所以这才混淆了属下的视听,请主子责罚。”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忽然低头道。
花长青听闻明显愣了一下,待反应过来后便皱着眉头招手让暗卫退下了。没想到那小小少年竟然是个小丫头?她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怕是谨儿一早就瞧出来了吧。
没有牌匾的院落内又传来悠悠琴声。跟上回一样的曲子。不知道为什么花文谨好像很喜欢这首曲子。
君珞撑着头看着闭着眼在弹奏古琴的花文谨,加上他身后的银杏树和他衣抉飘飘一副惬意的表情这感觉很让人舒服。就像云雾飘渺之中的仙人一般,再加上花文谨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使得这位“仙人”更添加了丝出淤泥而不染出尘无瑕的韵感。在君珞的认知里喜欢乐曲的人不都一向温文尔雅的嘛?像花文谨这么闷骚阴翳的性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听他所弹奏的曲子意境幽美清澈纯净,可能他那满是阴霾的内心也会留有一方净土吧。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感觉到了君珞久久不离的视线花文谨浅笑着抬眼问道。此刻的他完全没了先前的戾气,一时间君珞也有些摸不透他了。
“没有。”被花文谨这么问起君珞有些不自然的拿起书继续看了起来。刚刚的走神连君珞都为自己感到一丝意外,好像自从来到了这个时代连着她自己都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你确定?我可是被某人盯了有好一阵子了啊……”花文谨忽然一脸不怀好意的笑道。
“看书看累了,适当放松眼睛而已。”君珞回道。这哪里是个病秧子?平时也没见他这样啊。不过被埃文这么说起君珞多少也有些尴尬,毕竟刚刚她的确是盯了他好久。
花文谨看着一直狡辩的君珞不禁挑了挑眉。现在的她和上次来花府的她明显变了好多。当然,是变好了很多。
“你脸上的伤口几乎看不见疤了。”花文谨突然细细端详着君珞的脸道,她脸上的伤口不小,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毁了可就可惜了,这些年身上的病病痛痛多得是也幸亏他这里药多不缺乏治外伤的灵药。
“哦。”君珞敷衍的应道。要不是花文谨这么说她这才想起脸上有伤。
“对了,这首曲子你好像至今都未告诉我名字呢。另外,这曲有填词吗?”花文谨见君珞尴尬的表情也不打算再调戏君珞问出了他一直藏在心底的问题。这首曲子他弹了数遍却从来不觉得厌烦。仿佛只有在弹这首曲子的时候他那冰冷的内心才会有一丝丝的暖意。
“莫失莫忘。”君珞说罢便拿起一早吩咐下人送来的文房四宝在纸上写了起来。
“晚风拂帷裳,孑影无灯伴
相离莫相忘,天涯两相望
月如霜 并泪沾裳
浸湿单罗衫
铃儿轻轻荡,声声入愁肠
遥寄相思,远眺旧乡
伊人何方……”花文谨细细念着案台上还算得体的黑字,迎合着内心早已滚瓜烂熟的旋律他竟然不知不觉的哼唱起来。
“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大才子。”君珞放下笔调笑道。微弯的嘴角和清澈的双眸使得原先冷酷无情的脸多了丝人气。
“那还多些夸奖了,这些年里也只有那把古琴和这些形形色色的曲子陪我度过了。”花文谨知道君珞指的是他对乐曲的痴迷。与其说痴迷不如说只此而已。他除了会弹琴便什么也做不了了。
“是…跟这院子以前的主人有关吗?”看着花文谨明显黯淡的神色君珞小心的问道。这院落怎么看也有二十多年的光景了,花文谨今年也才十九,他长年住在这破败不堪的院落里想必这院落对他一定意义非凡吧。
“你不回答也没关系,我就随便问问。对了,那你还去不去洛城?”看着忽然就不说话的花文谨君珞立刻挑开话题道。不是她八卦,实在是这样的花文谨就像现在的自己一样,即使痛苦,也要活下去。
花文谨见君珞不再纠缠那个问题很快便抬眼向君珞弯了弯嘴角歉意的笑道:
“去!”
花文谨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于君珞他是有好感的,但却始终做不到向她坦白一切,是那段记忆太过沉重痛彻心扉了吗?即使是眼前的女孩也不能一时半会儿就治愈的了的。
“为什么?”君珞没想到花文谨会这么快就答应了。不是一直都不同意吗?不然花长青也不会特意“请”她来了。
“因为你也会去。”花文谨看着二丈和尚摸不着头的君珞笑道。其实父亲的探子有来报,她的那位长相奇特的朋友正赶往东琉,而洛城又是东琉的必经之路。花长青不是想让她劝自己去洛城吗?干脆把君珞也带上好了。虽然那里正逢战事,但从君珞她那同伴上次来府中的表现来看她的身手也不会弱,更何况就连花长青的暗卫她都能一连杀了两个,照这样的实力看来他的担心是多余了。再说留在这里也不见得比洛城安全多少,花长青也不就为此才想尽办法让他去洛城的吗?
“我不会离开大楚的。”君珞皱眉道。循王府是她的降落点,说不定莉和苏他们就在大楚内呢?更何况,埃文……
“你的那个朋友有人保护,吃不了亏的,你是他娘吗?”花文谨一眼便看穿了君珞的心思内心有些不快道。他到底是你的什么人?至于吗?
“珞珞啊……你怎么能这么对待我这个只剩半年寿命的人呢?~你怎么忍心?~说好的朋友呢?……”见君珞还是一脸的不答应花文谨用君珞能听到的声音嘟囔起来。非常时期非常办法!从小到大他还是第一次这么丢脸呢!
“花文谨你!……你骗小孩呢!”君珞仿佛在花文谨身上看到了埃文的影子。
“怎么,不信吗?”花文谨忽然沉声道。他的神色没有先前的萌态,凄凉又带着冷意。墨色的发掩住不明意味的双眼,加上苍白的面色让人忍不禁的打着寒颤。
君珞对花文谨忽然转变的样子一时间有些愣住了,他是什么意思?半年的时间?……比自己还少……花文谨,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秘密?她看不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