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祖母叫了我几次,我赖在床上想睡还能睡着。祖父又来了说:"可可,八点多啦!"我说:"我没事干。我把我包的房间干完了。"祖父说:"那个叫新新的,今天搬家哩么。早上的饺子不见你来吃怎么能行。"我说:"赶上吃宴席就行了,到了中午去了。"祖父:"那你睡到什么时候。"我说:"再……十分钟。"
曾祖母把饺子给我端回家了,有韮莱馅的,有牛肉馅的。曾祖父说:"吃了就行了,还拿人家的。人多了,都象你这样成啥了。"曾祖母说:"我偷着拿的?我说可可夜里快一点了才回来,睡得叫不醒,立仁和冬果非要叫带上么。你不吃呀,你也尝上几个。"
祖母去得马新家回来,见我坐在廊下,说:"起来啦,吃啦,咱去你姥姥家一趟,就开学了不去转一遭呀。"我说:"我爷爷去吗?"祖母说:"你问人家,看人家想去么。"
祖母带了几件礼物,我开上车。刚出了村,马新打电话说:"你那同名儿来了,咋还不见你呢。"我说:"我补课呢,有些功课不能不做。宴会上见。"
只有姥爷姥姥在家,姥姥拿出若干个红包给我,说这个是谁给的哪个是谁给的,说完又说:"收了人家多少钱?写个帐簿给你奶奶,人家有娃上大学了,你奶奶得包回给人家。"
姥爷也问:"收了多少钱了?"我说:"不到三万。"姥爷说:"才这么点儿?"我:"超大的红包都没出现呢。我爷我奶李林等等等。"
祖母说:"三嘎去年摆了宴席,这个今年就算了,小宴也不摆了,也让我厌烦了。"
姥爷:"听说,你画画儿的功夫深哩,有多深。"我拿出记号笔,茶几下面有报纸,我拿上来一张,随手在上面画了个圆圈,象用圆规画得一样圆,姥爷看着说:"再画个大的我看。"我又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圆又圆,姥爷惊讶着问道:"噢,这圆圈能干啥呢。"我笑说:"能出相,我就是个出相鬼。"
姥爷:"强强说你变魔术还变得好哩,赛过刘谦了,你给我变一个。"我拿起茶几上的一瓶可乐作法,然后把可乐递给老外公,让他看看有什么不一样了,姥爷戴上老花眼镜瞧了半天,还把两瓶可乐拿在一起比较,说:"一样呀。"我说:"正在起变化,一时还看不出来。"
祖母帮姥姥下出了饺子,我吃了一小碗,祖母也吃了一小碗。
我问王可:"明天的飞机?有谁送你吗。"王可:"我爸我妈,一直送我到目的地。怎么不打电话。"我说:"你不是也没有给我打么。这一阵子干什么?"王可:"打工呀,还干装修工,一天一百五。可是今天我就挣多了,你姥姥你四奶仍,黑蛋奶奶黑蛋妈妈,你干奶奶你妈妈,都给我红包了。我提醒我妈妈,也给你包红包还来得及么。"我说:"算了吧,你们那儿没这风俗,就别让病毒传播了。"王可:"我们那儿摆宴席随份子,我家摆了十桌请亲戚朋友,我故意没有请你俩,请理解哦。"
黑蛋说王可:"你迂腐。我结婚可不会忘了给你下帖子,邀请你们全家。"王可说:"这就是我正想说的,不通知我我会伤死心的。我想起昆鹏爸爸的话了,有意思,想笑,他说'养两头小猪和养三头小猪有什么区别呢,大人一天到晚干活累得要死,除了吃饭就是睡觉,想起来了才到猪圈瞅一眼,见三个猪娃都在就安心了,往糟里撒两把麸加一瓢水就算了'"呵呵呵笑。
黑蛋:"李可是不是骗你说小时候被偷过,别人逗他,他又逗你。"王可说:"我知道,慌言是为了便于表达。"
我三个在楼上,楼下有人参观,偶尔也有人会冒上楼来。南厦子下有人打台球,也有喝啤酒k歌的。
王可:"我发现了一个秘密,关于装修,花了五万的能对外声称八万,能花十万的敢对别人吹嘘说花了十五万,没人说实话,更没人往少里说。这也能让人虚荣一把啊。听这家主人说花了二十万了。"黑蛋:"中央空调有两万的也有五万的,还有十几二十万的,不知道人家的中央空调花了多少。"
马新妈妈喊人坐席。到了四季饭店,我说:"我去给人家散发烟酒散发饮料,你带王可入席去。"黑蛋:"我可不给你占位置。"我说:"我不要你占。"
一桌一大瓶可乐一大瓶雪碧八盒酸奶,还有一瓶汾酒一盒紫云烟。"啤酒在外面台阶上,谁需要谁拿。"
一张桌子上的一个女人说我:"三三,不认识我们啦,这里坐的都是西柏的。这娃就是娟儿那三小子呀,变得越好看了。"我说:"婶婶,你们……都是啥亲戚呢。"另一个女人说:"这个、这个,是新新的丈人和丈母娘么。我在你二姨厦后头住呢。"我笑着说:"我知道我知道。你们慢慢儿吃。"多放了一盒烟多放了几盒奶。
旭乐妈妈问我:"你随多少钱呢。"我说:"我见马新一行儿(同龄人,发小)都随二百,我也随了二百,我和他在一起干活是战友么。"旭乐妈妈:"哪,我给旭旭也随二百吧。"我说:"一分也别随,新新这不要脸的为了收钱把旭旭也请了。"旭乐妈妈笑说:"你别管了,这都是有往有来的。"
我到后堂帮厨。谁来找我了我说:"一会儿也能吃,哪儿都能吃。"王林拿了几瓶啤酒进来了,说:"给我弄一碗菜,我就馍吃一吃算了。可可你不去看,二昆和马斌划拳喝上了。"王林开了两瓶,一瓶给旭乐爸爸,旭乐爸爸说:"给我倒杯子里。"王林:"怎么,咱俩干两下?"我弄了一盘素肉拼,王林边吃边喝,间或还和旭乐爸爸押两拳。
王林说:"马斌爹向我爹借钱,准备翻盖房子,借了两千。后来我寻思出味道儿来了,凡是那天和马斌一起喝酒的,差不多被马斌爹借遍了。什么意思?"旭乐爸爸说:"你今天该好好儿喝,也喝个三长两短,让马老二赔你,马老二是财主么。"王林笑道:"你别说,我还真有这想法。"旭乐爸爸发笑,还问:"新新这房子,有四十个钱能住进去么。"王林:"不算宅基钱,绰绰有余。现在工钱便宜,钢筋水泥砖更是便宜。你也想收拾了?"旭乐爸爸:"我就是这个地方么,盖成宅院以后干什么去呢。"王林:"你这一亩多呢。好好儿规划一下,饭店豪宅两不误。"旭乐爸爸一笑,道:"再说吧。"
二昆到了后堂,问我:"明天有人送你么?"我说:"我搭个快车就走了,还要人送哪?"二昆:"我只问你一遍。哟,王大拿躲在这儿享受哩,这里开空调也不热哦。"旭乐爸爸说:"王林见到你几个酒量大的主儿害怕了。"二昆:"是马斌把你吓尿啦?不用怕,马斌现场带着x光片和复查报告哩,已经完全完全康复了,医院院长都签字了,院长还批示说:可以适量饮酒。马斌今天只是热身赛。"王林笑道:"你就日能吧你,你爷爷有钱,你老子铺地板也能赚下钱。"
二昆:"马斌爹向我爷爷借钱,我爷爷还给了一千哩。那天我连马斌的面儿都没见着,弄得别人说马斌胃出血也有我一份功劳。"王林说:"你家三三那天可是和马斌接触过,马斌住医院还是林奇、三三忙前忙后哩。"二昆:"马斌爹真的打算盖房子呀?"
王林:"你怎么还小看人呢。马斌高朋贵友多了,让马斌随礼一年就随出去两万的,自家还不赶紧拾掇着,礼钱啥时才能回头呀,哪怕搭个猪圈,请客收礼也有名义了。我也不笑话人了。去拿几瓶来咱两个干。"
席散了,收拾了收拾。旭乐妈弄了几盘儿菜,煮了汤,后勤人员围了一桌儿。旭乐爸爸拉我,他和我列开了,另外整了几个荤菜,他和我猜拳,他输了喝啤酒我输了喝可乐喝水都行,一杯一杯的,我刚吃了一个馒头,王林又来了,一拍旭乐爸爸:"别消停了,给我整几个菜送到林奇姑夫那新房去,一盘牛肉一盘素拼一盘酱肘子一盘花生米一盘木须肉,就这二百块钱,剩下看着办吧。"旭乐妈妈笑问:"你喝多啦?谁掏的钱呢。"
王林:"我才喝了两瓶多,离警戒线还差得远呢。马新把几箱啤酒支到工地了,林奇姑夫拿出这二百块钱来。林奇姑夫想k歌儿,今天不嗨不休。别吃了还吃呢。"王林夺下我筷子,我说我要吃馍呢。
王林:"我也没吃饱呢。一会儿再拿上二十个小花卷。"
出了饭店走到路上,往东一瞅我把王林的手甩开了,我说:"那么些车,人家有客人呢。我明天要走,一点儿还没有准备呢。我不去我不去了。"林杰开车驶过来停下,我便坐到车里去,林杰媳妇和女儿坐在后面,妞儿喊我哥哥,我叫了一声婶婶,林杰和王林说了几句话。
林杰说:"马老二今天搬家哪,不给我说。马老二和他老婆也搬过来了?"我:"不要说人家,你不是也有好几个窝么。谁说没有给你下帖子,你妈给你父子仨都随了礼的,你妈怕你有正经事儿没有告诉你。酒场还没散呢,你很快过来在林奇姑夫那边。"林杰一笑,问我:"明天怎么走,有人送你么。"我说:"我希望自己走,没有火车票的话坐大巴。不要停了不去我家,我去和我四爷四奶说一声。"
果儿和几个女人在店里打麻将,我说:"四奶奶,我明天要走了。"果儿就从桌边站起来了,我上去拥抱她,说:"四奶奶,你保重哦。"果儿掩着嘴就哭了,让我吃了一惊,我皱眉说:"哦哟,哦哟。"
林杰说:"去个破太原,有什么好道别的。星期天想回就回来啦,还……"打牌的都笑了,果儿也笑了笑,笑着抹一抹眼睛,从手边拿起三百块钱给我,我拿了说:"哭都为我哭过了,才给三百块钱呀"一个女人笑道:"一滴眼泪值千金呢。"
林杰问我:"国真买了一架啥钢琴呢,还买一送一,送了一个小提琴。这是买只大钟表送一只手表啊。"我也觉得可乐,问:"国真是谁呢。"林杰:"林奇姑夫么。我去看看他的新房子布置到啥程度了。你还坐车不坐。"
我回到家里。曾祖父母还在午睡。祖母趿着拖鞋,坐到走廊下,打个哈欠说:"你爷爷把红包打你卡里了吧,他的李林的李格的李卓的。"我说:"收到短信了。"祖母:"明天让你小爷和你杰儿叔送你,该收拾什么带什么的,早点准备好,多检点几遍。"我说:"知道了。"
我打点打点行装,睡了一觉。黑蛋打电话:"王可走了,让我和你打声招呼。他的男女同学把他叫去的,木有啥事儿。王可喝多了,对我说'我发誓,永远不带你去我家。我到了你家,你家人待我多么亲切热情啊,如果你到我家了,我妈的脸子会拉得跟驴脸一样一样的'。"我说:"他……醉了?不厉害吧。"黑蛋:"你妈在这儿栽花呢,不是你妈拦着,才会喝得更多呢。"我说:"哪些人喝酒了?"黑蛋:"多了。你想不到的,有马斌那个王八蛋,还有县城来的几个,这主人家的亲朋好友你不认识我也不认识。新新只想冲到下楼去踏上斌斌几脚。"我说:"我同名离开多时了?"黑蛋:"早该到了属市,你不打电话问候一下。"我说:"算了吧。"
黑蛋:"马斌现在睡在这里跟死狗一样,新新不管,别人也不管。我要离开了,待会儿人走光了,剩下我这个傻子,出了啥事别讹上我了。"我说:"那你还不跑,我妈呢。"黑蛋:"也早走了,她和玉泉妈栽了树浇了水就离开了。你在家,等着我哦。"
祖母接了个电话,说了半天话都没有搞明白,挂了电话还纳闷,恼恼地问我∶"今天,在我的娘家,你倒了什么鬼了。"我说:"什么呀,莫名其妙。"
祖父道:"怎么了,有话好好儿说。"祖母:"能事儿真是多。我爸让这小子耍个把戏,这小子拿起一瓶可乐摇了摇放下了。现在,强强问'这瓶可乐还能喝不能喝?',打开后发现瓶盖里面写字儿了,我说'扔了扔了,回头让可可赔两块钱。'"
祖父:"你这,怎么说话的。"祖母说:"一瓶可乐么,怕有问题扔了算了,还特地打电话问一下,拿他姑姑问罪呢。"
祖父便把电话拔了过去,说着说着就笑了,朗声大笑,然后互致问候把电话挂了。祖母问:"怎么,我刚才听错了?"祖父说:"你不喝可乐,也不懂可乐,和你说不清楚。"
祖父问我:"那戏法是怎么变的?"我说:"我不知道。我姥爷是我的拥盾,可能他当了我的托儿了。"
黑蛋来了,祖父问黑蛋:"可可的戏法都是怎么变的?"黑蛋说:"有的我知道,有的我不知道。问的是哪一类,和什么有关。"祖父刚说了"可乐……",黑蛋说:"可乐呀,把'再来一瓶'变成'再买一瓶',小菜一碟的把戏,我也会。说破机密就没意思了。"黑蛋拉我,我俩去我的房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