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可打电话。"三尔呀,我心情真沮丧,挫败感可深重了。前些时候家里不让我去南方,现在那几个去了南方的也回来了,没有挣到钱还花销了不少,就当去旅游了。你奶奶让我去你家超市干,我还不愿意让人关怀呢。我在这家超市干配货员,一天工作十个小时,一月只有两个休息天,必须干够一整月才配支付报酬。一月两千块钱。我干了七天,快坚持不下去了。累倒是不累,就是太单调太枯燥太苦闷了。我快要崩溃了。"
我说:"抱怨归抱怨,一定要坚持下去,命运在考验你呢。过了适应期,你就习以为常啦。"
王可:"就听你的,但愿能熬出甜味来。你还在西安呆了几天呀,回去把干哥哥的家装修到什么程度了?"
我说:"装修搞结束了。我每天工作十二个钟头呢,我自愿的。我当然挣钱啦,折合一天一百吧。当然漂亮啦,每天都有人参观呢。整个花了多少钱?行业秘密,我不会告诉你实际的,就说个虚的,两万。"
王可:"不多呀,干哥一月半就赚回来了。你现在干什么?我在网上看见了一样儿消息,说南方有些荔枝产地的荔枝都烂在树上了,为什么没有客商收购呢,咱这里还把荔枝卖十块以上的。"我说:"你就是把南方的石头贩运过来,一斤石头也要卖几块呢,不然就赔本儿了,何况石头不会烂荔枝还会烂。"王可:"那呀,'荔枝快递'不是很好吗,你都干了两回呢。"我说:"咱赚钱了吗?仅仅给了五百块回扣,让咱又操心又费神的不说,咱还把几十斤送同学了呢,为了让大家吃到最新鲜的,咱俩开着车满城跑,我一个人的时候还往河津那边送了,还把油钱白白儿搭赔了的。咱当然图了高兴么,还有啥说的。任何地方某一品种的荔枝,成熟期都集中在那么几天,一个小地方盛产荔枝并且品种单一,就在这么几天内就有几百万斤扎堆儿上市呢,没有超人没有蝙蝠侠你能有什么好办法?数量决定价格时间也决定价格,咱也算销过几百斤的,你能没有感受呀,你试着想象一下让你一次销售几千斤会如何?就算一分钱一斤从产地运过来的,空运算一下成本,汽车运输算一下成本再算一下时间上的损失,第二天和第一天的味道可就不一样了,谁知道第三天会如何,你那超市有荔枝卖么,是不是喷过药水还冷藏过的,反正倒贴钱让我吃我也不吃。荔枝熟透了还没有客商光顾,摘也不是不摘也不是,烂在树上了还烂得慢一些哩。种荔枝的谁家只种了一棵。不说这个了。你的志愿真应当去报生物工程,专攻保鲜技术。"
我说:"我现在吃百家饭呢,村里有六、七户人家建房哩,轮流去帮忙当小工,义务的。我老爷让我去干的,他说'咱家人都在外边忙,别人家有事儿帮不上。等咱家有事了,别人也不帮,哪天我死了,棺材摆在街上没有人往地里抬,咋办?你爷爷还用柏木给我打棺材,重得要人命呢。'同名儿,你听出来沉重感了吧,亲爱的王可,好好儿锻炼,等我老爷百年之后,还指望你和于伟出力气抬材呢。"
王可笑道:"胡说什么呢,我记下了。你那保龄球真弄好了?"我说:"当然,为了加强身体活动,去了自动化么,还不简单呀。"
我画成一副《全家福》,干爷爷的全家。我拿着画作到干爷爷家悬挂。发现干爷爷屋子的家俱陈设都换新的了。
我问:"这是谁花的钱?姑姑们赞助的?"干爷爷笑说:"少问少问,都不要知道就好。"
我说:"我去哪儿弄两盆花儿来吧。"
干奶奶说:"不要不要,我可伺候不了花花草草的。二昆说,胡安雇你当小工哪,啥时想玩耍休息了,让你爷爷顶替你去干,一天半天的累不着。人家不嫌弃,我也能干了。"
我说:"谁也没有雇我,我干义务的。我老爷让我在村里待着,等到我姑姑嫁出去之后。"
李更喜领着一个陌生女人来了,干奶奶急忙走到院子里去,李更喜说:"婶子,听说你家装璜得可新潮了。看这院子里,感觉涣然一新呀。不知屋里都有啥名堂。"干奶奶笑说:"你看哪一间呢。五儿的屋子我没有钥匙。大昆拾掇了西屋,到西屋瞧一瞧,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图省哩么。"
娟儿妈妈和二昆来了。二昆递给李更喜一支烟,李更喜陪同的女人她手机响了,这美女到外面街上去接电话,李更喜在院里再站一站说一说也到外面去了。二昆挨门儿进屋去打量。
娟儿和干奶奶说话。娟儿:"我奶奶下台阶把脚崴了,听说不打紧的,不走就不疼,都过去几天了,我才知道。我干活的这家儿,那小区今天停水,抽这空儿上西边去瞧瞧我奶奶。"
我从窗户往外看,不见李更喜再进来,我就到院外去了,干爷爷跟脚儿也到了院子里。二昆叫一声爷,见我,抬脚虚踢我一脚,干爷爷骂他:"你什么样子呢。"
二昆说:"没事干,跟着咱爸铺地砖去。妈,让可可开车送你去西柏吧。"干奶奶也说:"让三三陪你去。"娟儿说:"我自己骑摩托,才拿十块钱的东西,就烧二十块钱油呀。"
干爷爷说:"谁不让你舍得呢?我这还有一条云烟一瓶汾酒哩,给你爹拿上去。"娟儿说:"不要不要不要,你别取。"
二昆说我:"这家儿铺地砖的,家里有个女儿和你同岁,可漂亮了。"
我说:"我也去西柏,我夏天还没去过呢。"我往外边走,娟儿跟在后边着急,说:"你这狗小子,少多事儿。"我说:"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不相干。"
我到了家里说了一下情况,祖母说:"我有事没空儿不去看望了,你多带些东西。"拾掇了一条芙蓉王烟两瓶茅台酒两箱加多宝,我嚷嚷说:"看望我姥姥呢,没有一样儿对口的。"祖母说:"路过超市带一箱特仑苏吧,咱家没有整的了。"我刚要发动车,月明爸爸来了。
祖母和月明说话,月明说:"想让可可跟我干几天,让娟儿腾出来,杂事儿多了,有顺房子把砖砌到顶了,还没有给人家干过半晌。葱地也有活儿,这的那的想不到的。"祖母笑说:"那就带着他吧,还和我商量哪。"
我开车,月明坐我旁边,娟儿坐后边。娟儿的手机响了,接了一个电话说了没有几句,月明电话又响了,不由我嚷嚷:"搞什么搞,怎么铃声都是我在唱啊。"
在十楼铺地砖。二十层的楼整幢只有十几户入住,不值得将电梯启用。我说:"这里好清静好爽气,窗外就是旷野,想干什么也不怕打扰到别人。"
月明说:"你想干什么呢。"
我说:"练嗓子。迴临飞鸟上,高出尘世间,天势围平野,河流入断山……,心旷神怡,啥也不想干了。我奶奶和安顺妈是亲姐妹呀?"
月明说:"嗯,不象呀。"
我说:"除了各有五个女儿,哪有相象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