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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暴风雪

不同于山脚下的平原,山上的树木少了很多。而且越往高处,就越难看到那种高达上百米的巨树。那些长在山体上的树木,虽然也不乏生存了上万年的古老存在。但它们大部分的营养都集中在了根系上,少部分直径达到十几米的粗壮巨树,高度却也不是很高,完全无法和平原上同等直径的存在相比。它们不需要长的太高,就可以得到充足的阳光,所以它们唯一需要的是横向发展,增加接收阳光的面积。

平原上,无数青涩的幼苗可以协力抵抗风沙,所以它们可以尽情的长的很高很高。而在高高的大山上,每一颗试图长高的幼苗,都会遭到山风毫不留情的摧残。这些长在高山上的巨树,每一颗或许都经历过无数次断枝重生,所以它们的外形看起来都非常古怪。生长的环境越是孤高,它们付出的代价越大,遭受的磨难就越是残酷。比之平原巨树,它们就更加坚韧。

秦云坐在一颗巨树下,看着山脚下的几百里密林、看着云雾缭绕的一座座山峰、看着万米高空上展翅高飞的猛禽。如此的高度,如这般欣赏无边无际的自然美景,前世今生都还是第一次。只是秦云却只能看看而已,所谓的寄情怀于山川草木,他现在完全无法做到。无情的人,又怎么会有情怀这种奢侈的东西呢。此时的秦云,就像是一台机器人一样,所谓的观察美景,也许只是一种画面记录而已。此时的秦云,更加想要找回自己的情绪,这是肉体本能的渴望,连灵魂深处的封印都无法阻止。

过了一会儿,秦云的体力完全恢复了。他抱起身边放在的半截石臂,继续向山上走去。这是秦云找到天池龙鱼的第六天,那天早上,秦云问天池龙鱼要如何将其带走。天池龙鱼便断了一臂下来,据天池龙鱼所说,其本身已经与圣山之灵融合。根基就在圣山,若离了圣山,其灵魂之中,属于圣山的一部分就会自动脱离,导致灵魂溃散。所以他只能自断一臂,分化出一尊分身,如此方可随秦云离开圣山。

原本有了天池龙鱼相助,要从平原上返回部落是非常简单的事情。不但不用担心迷失方向,还可以避过很多危险。只是天池龙鱼说在天池中还有一株圣药,生长了几万年,很可能又一次成熟了。若是将其用了,秦云的生存能力会得到很大提升,前往大陆也会少掉许多风险。对于秦云来说,前往大陆要遇到怎样的危险,他根本一无所知。而天池龙鱼也只能保证秦云在茫茫大海上不会迷失方向,遇到危险,它是一点忙都帮不到的。所以,就算摘取圣药本身就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秦云也只能尽力而为,多一分实力,就多一分成功的可能。

山上的奇兽,要比山下少了很多,但凡是生存在圣山上的奇兽,无一例外都是非常强大的存在。而更加难以对付的是,这些奇兽大部分都是可以飞翔的,少部分不能飞的,也必然有可以对付飞行奇兽的手段。对付地面的奇兽,秦云还可以通过种种手段提前避过,可是面对空中奇兽,其超远的视距就足以将秦云的隐蔽方法废掉大半。

这六天来,秦云每天都小心翼翼的躲避着天上的强大奇兽。但还是没能完全躲过,第三天的时候,秦云被一头类似翼龙的奇兽发现,追的秦云五路可逃,幸亏附近一块山壁上有一条天然的裂缝。秦云按照天池龙鱼的指示躲了进去,才逃过了一截。自那以后,秦云更加小心了起来。每次挑选路径的时候,选的都是遮挡物比较多的路线,还用树枝树叶伪装了一番。如此,磕磕绊绊的又走了三天,才到了半山腰处。只是马上要进入积雪地带,这一身伪装也将失去效用。

这里距离圣山天池大概还有两天的路程,着实难以毫无风险的通过。若是顺着横穿部落的那条大河逆流而上,到达天池要近上许多。而且那里沿途到处是乱石,上山要安全很多。可秦云这是从另一个方向向圣山天池攀登,有些地方根本无法通过,所以在路线上,秦云要横向移动不少距离。但哪怕再危险,秦云也无法半途而废。返回的路,不一定比上山更安全,上山的路,也还没危险到十死无生的地步。

秦云扒掉身上树叶多成的保护外衣,往身上披上了一张白虎皮做成的披风,走入了茫茫雪域。这张白虎皮其实一直装在秦云的包裹中,很早以前就做好的。前世秦云就听人说白虎有辟邪的能力,偶然在森林中遇到一只白虎,秦云将其杀了,得到了这张白虎皮。但这只是一只普通的野兽,做成皮甲基本没有什么用处,所以做了一件披风。因为一直用不到,就一直放在包裹中,关键时候若是包裹不够用,还可以拿出来做包裹用。此时要上雪域,刚好能做一些遮挡。

就这样,秦云一步一个脚印,走在洁白的雪地里。渐渐的,天上飘下了鹅毛大小的雪片。秦云漠然的看了看天空,这雪花对他来说还是利大于弊。用不了多久,他的身上就会沾满白雪。配合白虎披风,这简直就是天然的保护色,虽然不一定能避过常年生活在雪山上的奇兽,但总的来说还是能简单的迷惑一下对方。

如此,秦云步履蹒跚的向上攀登。只是过了没多久,秦云就发现,身上沾着的雪花过不了多久就都会融化。秦云摸了一下身上的火麟甲,入手处一片温热。想来正是火麟甲散发出来的热量,融化了雪花。就这样,没过多久,秦云内甲全被雪水浸透。大量雪水顺着铠甲淋在了麻布长裤上,而下身的麻布长裤沾了水,反而因为温度过低而结上了大量冰渣,走起路来越加艰难。

火麟甲受冰雪刺激,散发的热量越来越多,秦云身上腾起薄薄的一层雾气,在这风雪中,他的身影越发显得朦胧。此时,秦云已经很难再弯曲膝盖,麻布长裤冻的像钢板一样坚硬,脚上的皮靴也是一样。秦云试着用长枪做手杖,可是长枪上面的热量一点也不比火麟甲上面的弱,往雪地上一刺就是一个深深的窟窿。若非下面还有半截裙甲,只怕秦云现在连迈步都无法做到。

秦云漠然的面孔被暴雪和寒风刮的通红,眉毛头发上都结满了细碎的冰渣。他走在雪地上,麻布长裤摩擦出“莎莎”的响声,这声音在风雪中也只有秦云自己才能听到。这蔓延到灵魂中的寒冷,让秦云昏昏欲睡,只是秦云的眼皮也似冻僵了一般,根本不再眨动,所有的困顿都像做了无用功一样。

秦云觉得,这比陷入茫茫的黑暗更加考验意志,时间都是仿佛延长了无数倍。可在这暴风雪中,却要承受额外的痛苦。秦云不但要抵抗痛苦的折磨,还要对抗疲惫以及无边的困意。他的每一次呼吸,都会吸入凌冽的寒流。此外,秦云还很饿,可是却没有张口的欲望,包裹里的肉干,此刻恐怕也冻的像钢铁一样坚硬了。

十米以外什么都看不见,看不见前面的峰峦,也看不见背后山脚下的密林,秦云只能跟着天池龙鱼的指引前进。仿佛上苍都不再忍心给他增加任何麻烦,天上一只奇兽都没有,雪地上也没有奇兽活动的迹象。这让秦云可以安心的对抗恶劣的环境,挣扎在这片苍茫的雪域上。

终于,天色暗了下来,可暴风雪一点要停歇的迹象也没有。秦云感觉自己走了很长时间,具体多长时间却无法计算,而此时,天都快黑了,秦云才知道自己已经走了一整天。他觉得自己必须休整,眼前已经开始恍惚了。秦云跪在地上,用手刨开积雪,一直到露出底下的冰层。然后他拿出长枪,开始凿击冰面。骨玉白缨枪的锋利,加上长枪本身散发出的热量,使得开凿工作比秦云想象中更加简单。在天黑之前,秦云已经挖出了一个两米见方的空洞。

秦云打开包裹,取出了冻僵了的烤肉,漠然的思索片刻,将烤肉放在胸前,用披风将整个人包裹了起来。若是秦云还有情绪,一定会觉得自己现在十分可笑。因为他现在就像一只正在孵蛋的老母鸡一样,虽然他其实只是在加热食物。可现在他却根本感觉不到可笑,他只是觉得自己的智商确实不够用。明明已经知道了要在雪地里宿营,却一点干柴都没有携带。否则何至于沦落到用火麟甲加热食物,这简直就是他自找的。

没有了情绪的干扰,人类确实可以将自己的智力最大幅度发挥出来,可是个体的智力总是有其极限的,也许秦云在面对危险时可以靠急智度过难关。可在平常情况下,却只能堪堪发挥出常识之内的智慧,至于未雨绸缪,那大概还需要进行长久的锻炼才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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