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寻这护元珠,你可有头绪?”熙黠一脸认真地与玄梦昔探讨着,那深紫色的眸子里不见丝毫戾气,而是闪耀着无限美好的光华。如是不知其身份之人见着熙黠此般模样,断然是打死也不会相信,眼前这个紫发玄衣神采飞扬的男子,会是那个阴诡狠辣的魔君。
玄梦昔眉头微蹙,一旁折了根枯枝,在地上毫无目的随手乱画,浅紫色的衣袖似轻舞般飞扬着。她与熙黠已在水月洞天周围晃荡了十日有余,如今显然熙黠觉得如此搜寻有些不妥,才会如此发问。
虽说让熙黠一起帮忙找寻那护元珠,但如今玄梦昔心中想的却并不是如何寻护元珠,而是希望能在水月洞天等到钦伏宸的出现。可这么多日了,却不曾见着钦伏宸的影子。玄梦昔心中不由隐隐地担忧,钦伏宸,不该不来的……
玄梦昔非常清楚熙黠的为人,现在貌似对自己低眉顺目,但保不准不多时就翻脸无情,兵刃相向。这个人,就是这般喜怒无常,不讲道理。故而雪飘飘虽然有点神经大条,说话不着边际,但是却有一句话说得非常对,那就是,熙黠真的有时候就是一个神经病。
而且,对于一个邪魔来说,洪荒宝物的诱惑力乃是百分之二百。玄梦昔用脚趾都能想像得到,在护元珠面前熙黠根本毫无抵抗力。真把熙黠带上一同寻护元珠,就算真的寻到了,恐怕那珠子也回不了水月洞天,而是会被熙黠送到魔尊那里去邀功。
当年熙黠寻着魔族遗失的洪荒宝物混沌钟,魔界震动,熙黠也因此而坐上了魔君的位置。如今,在魔界之中,熙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魔界至尊以外,这魔界之中也就玄梦昔能入到他的眼里。然玄梦昔与洪荒宝物于他而言孰重孰轻,恐怕是显而易见。江山与美人,男人多数会选前者。
好在玄梦昔虽外表看似娇柔,但骨子里却是一个极为有主见的女子。对于此事她看的极为透彻,对熙黠的为人更是从不敢恭维。故而,从头置尾,她都秉持着要设法摆脱熙黠的坚定意愿,心中从未对他有过半丝寄望。
手中握着枯枝比划了一阵,玄梦昔在地上画出一堆杂乱无章的线条,熙黠立在一旁歪着头认真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于是不解地继续问道:“这是……地图?”
玄梦昔扔了那枯枝,用脚在地上扫了扫,将画出的那一堆线条拂尽,抬头说道:“不是,画着玩的。”说着,忽然眼中一转,问向熙黠:“你是来自何处?”
“我?!我来自何处你不知道?!”熙黠完全搞不懂玄梦昔为何会问这个问题,觉得这基本是句废话。
“我是问你堕入魔界之前。”玄梦昔见熙黠一脸不解,于是补充道。
熙黠深紫色的眸子闪烁了一番,有些不自在地回应:“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似乎他是不太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你可听过六界空间断层?”玄梦昔不待熙黠回答,继续追问。
见玄梦昔并不纠结于第一个问题,熙黠舒了口气,显得轻松许多:“这天地之大,无所不有,无所不容。据我所知,空间断层的确存在。而且,应该不止一处。”
玄梦昔本是随口一问,可听熙黠如此说来,忽然想到熙黠手中的混沌钟,不由心中一动,难道……
玄梦昔长睫轻垂,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那如果空间断层崩塌,会如何?”
熙黠目光望向远方,感叹道:“空间断层崩塌,其中万物将入无生之境。”
“无生之境?”玄梦昔心中一抖,羽睫微颤,默念道:“无生无灭,岂不是连灰飞都不存世?”
“灰飞?呵,是一丝神识都不会留下,彻彻底底地消失寂灭。”熙黠淡淡地说着,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折扇,展开轻摇了起来:“简单点说,便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如果有人历此劫难却还活着,那当时同行的人是不是也应该得以幸免于难?”虽然不喜欢熙黠这个人,但是玄梦昔无法否认熙黠的广博之才。对于钦伏宸的失约,玄梦昔不愿往最坏的方面去想,于是希望能从熙黠的口中收获到一点希望与信心。
“这个,不一定。天各有命,并非我等能揣度。”熙黠一把收起折扇,忽然凑近玄梦昔,侥有兴致望着她的眼睛道:“莫非你入过断层空间?难怪我之前一直寻不到你的气息。”
玄梦昔垂眼避过熙黠的目光,扭头道:“我不过想到那护元珠可能落在了断层空间,故而随口问问罢了。”
熙黠盯着玄梦昔看了看,顿觉无趣地用骨扇敲打着指节,缓缓说道:“不过你说的也是,照理说那护元珠明明丢在附近,却怎么也寻不着,落入了断层空间也是有可能的。”
说着,忽然用骨扇敲了下自己的脑袋,灵机一动:“洪荒宝物之间,皆有微妙的灵性牵引,可以用混沌钟一试!”于是左手一伸,便要取出混沌钟,玄梦昔见状,不禁怀疑道:“这样也行?”
熙黠听罢笑了笑:“管他行不行,试试有何妨?”
玄梦昔摇了摇头,阻止道:“最好不要!如今我们身在仙界,动用混沌钟阵丈过大,万一引起神界的注意那便麻烦了。混沌钟出世不久,此事魔界一直密而不宣,就是怕横生枝节。那天你为对付战神裕偃,让混沌钟现世,已是犯了大忌,幸而及时收手,另外好在那裕偃避世已久,与神界走动不多,此消息不会那么快传开,不然定要误了魔尊大事。如今又怎可在此再次动用混沌钟?!”
玄梦昔这番话,并非因为自己身怀乾坤鼎怕被熙黠察觉而危言耸听,确实句句出自真心肺腑。熙黠如若再次动用混沌钟,想必定然会惊动神界一众,在人家的地盘之上,还是低调一点为好。虽然,她深知低调并不就是熙黠的一贯作风。
好在如今熙黠对玄梦昔的话是言听计从,听她如此一说,熙黠竟是觉得极有道理,于是放弃了动用混沌钟的想法:“那你说如今怎么办?”
玄梦昔一把夺过熙黠手中的折扇,犹如翩翩公子一般,单手轻轻一甩,便将那折扇打了开来,故作潇洒地轻摇着扇子道:“这个嘛,如何寻护元珠我自有打算,你就不必操心了,只管跟着我就行。”说着,用那折扇半遮着面,意味深长却又极为含蓄地补充了一句:“千万别跟丢了哦!”说着,眼睛轻轻眨了眨。
熙黠看着玄梦昔这般模样,不禁眸底微漾,想到了初遇她时,她便是一身男装,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骑着一匹玄色的骏马如朔风般袭来,声音犹如朗月清风:“在下玄林。对面是何人?报上名来。”熙黠抬眼看去,那一身紫衣的玄梦昔身姿翩然,英气逼人,与这魔界似乎有些格格不入。那张精致绝伦的脸,像极了她的母亲,却又与她母亲有着绝然不同的气质。或许正是长在那魔界之中,方才浸染出了眉眼间的这份妩媚妖冶,然那漆黑的眸子里却又满是清澈透亮,令她是那般的与众不同,令人侧目。
见熙黠半天没反应,玄梦昔唰地一下收了折扇,用那扇柄戳了戳他的手臂,喊道:“喂,你发什么呆呢?”玄梦昔话音刚落,忽闻前方传来一声惊呼:“别动~!危险~!“
玄梦昔循着声音,抬头望去,只见前方出现一个少年,广袖黄衫,金丝暗纹的领口间足可窥见其贵族之气。少年手握一柄银色长剑,剑身之上龙纹隐现,一个旋身,三步并作两步,飞跃至玄梦昔面前。
”这位妹妹,千万别动。“黄衫少年对玄梦昔作了个别动的手势,蹑手蹑脚地试探着接近玄梦昔。
玄梦昔定在那里,不知这黄衫少年有何用意,于是看了看熙黠,只见熙黠斜眼看了看那黄衫少年,眉头微皱,似有不爽。
黄衫少年并未留意旁边二人面上是何态度,只是自顾自地凝神闭气,一步步极为小心地朝着玄梦昔靠近。在距离她一丈远的地方,那黄衫少年忽然伸出手来,看样子似乎意思是要玄梦昔也伸手握住他的意思。熙黠抬眼望着那黄衫少年朝玄林伸出的手,忽然眼中微动,深紫色的眸子里面露出凌厉之色,很是不爽。玄梦昔不敢肯定,如若自己真的去握住黄衫少年的手,熙黠会不会当场将少年的那只手给剁下来。
玄梦昔瞟了一眼熙黠,犹豫了一下,想着还是算了,不要拿这个无辜的少年的一只手来开玩笑了,于是挤出一丝微笑,对黄衫少年说道:”不知这位兄弟是何用意?“
黄衫少年一脸紧张,轻摇着头,眨巴着眼睛,似乎在示意玄梦昔不要再出声,握着长剑的手则轻轻挥了挥,看样子意思是让玄梦昔向他那边靠近。
玄梦昔不禁左右看了看,然后指着自己问那黄衫少年:”你的意思是让我过去?“
黄衫少年紧张的面上显出一派无可奈何,点了点头,复而继续摇着手,示意玄梦昔不要再出声,继而又向她招招手。
在一旁忍了半天的熙黠,终于不耐烦地开口道:”何处来的小子,故弄玄虚地做什么呢?可是活的不耐烦了?”熙黠这一出声,黄衫少年不禁面色大变。熙黠的话音刚落,周围竟然震动起来,接着开始左右摇晃,玄梦昔与熙黠所处的那处地面忽然突了出来,高出周围数米。
黄衫少年满面无奈地高声道:“都让你们不要出声啦!~~你们……哎!怎么就是听不懂呢!”说着,飞身至空中,挥着银色长剑,厉声道:“狻猊,不准伤人,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