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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0003 慈悲

仙人洞是翠屏山最高峰,常年云雾缭绕,传说中是仙人修行居住的地方。齐九龄在悬崖上忽高忽低闪跳腾挪采摘草药,远远看到张澜从山路上跑来,不由得叹了口气回到小石屋拿出几个簸箕把药放进去细细分匀摊开。

张澜走到齐九龄面前“请齐叔慈悲”说完直直跪下不再说话“是你妈叫你来的?”齐九龄问道,张澜不接话只是不停地说“请齐叔慈悲”“你愿意跪着就跪着吧,我早就说了 我不会看病,就是会我也不看”

张澜仍然直挺挺跪着,偶尔换换重心,转眼日头将落,再也坚持不住一头栽倒在地上。齐九龄抱起张澜丢到床上。第二天早上叫醒张澜说:“叫他们把人抬到保管室,自己回去吧”张澜大喜叫声谢谢齐叔转身就跑。

蒋兆海把人抬到保管室的时候齐九龄已经到了,“把人抬进来,你们走吧,晚饭后来接人”齐九龄根本不给蒋兆海说话的机会。半响,屋子里传出啪啪的击打声。黄昏后蒋兆海来接人。齐九龄递过几个药袋子说:“一天三次,早中晚,先说我不保证能完好,三天后再抬过来”,这样反反复复一个月,蒋必成基本能下地走路了,蒋兆海提着几斤猪肉上门了。“齐大哥,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帮忙孩子这辈子可算是完了。”他心里很感慨,还好平时对齐九龄客气有加,每个月柴米油盐也没用耽搁过,不然人家怎么会帮这个忙。

“你就谢谢上天有好生之德吧”齐九龄说。蒋兆海把猪肉放下客客气气说了几句感谢的话转身出门。却在门口差点和向弱菊撞在一起,连忙侧身让路。

“给齐叔说谢谢”向弱菊对旁边的张澜说

“叫我九哥吧”齐九龄和颜悦色地对向弱菊说

“九哥,你看你帮了这么大的忙我一直连谢谢都没有说声,真是过意不去”

“这些都不说了,澜澜也该上学了,后天你就带着孩子去乡上小学报名吧,我都说好了。”

向弱菊大喜“快给齐叔磕头”

张澜马上跪倒,大声说:“谢谢齐叔”毕恭毕敬给齐九龄磕了个头。

“起来吧,上学后你就不用跑水库了,你就跑着上学吧,记住,不用住在学校,每天晚上必须要回来”

向弱菊心里一惊,这来回可是四十里路啊,当下也不说话,把手里一本书递了过去“九哥,你也知道家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这本书就当是孩子的一点心意,请九哥一定收下”

齐九龄接过来一看,这不是张兰那本要了命的《水浒传》吗?忙说“这是你的心爱之物我万不敢收”

“收下吧,如果不是张兰走得早,你们应该可以做个朋友的,他在九泉下也会含笑的”

齐九龄不再推辞,招呼向弱菊坐下。

“九哥一身本事,就不想为村民做点事情?真要老死山林啊?”向弱菊问

“不过一个无用之人,哪里做得来这么多事情”

“九哥言重了,其实都是可怜之人,盼九哥慈悲”向弱菊说完不再逗留,让张澜说声再见告辞走了。

齐九龄拿起书翻开看见扉页上写了“登山情满于山,观海意溢于海”,着笔干净,清秀,显然是出自向弱菊之手,轻轻放下陷入了沉思。

杨树乡其实就是修在公路边上的两排房子,稀稀拉拉几个小摊子卖点日常用品,离公路远点的地方有几间瓦房,修了围墙圈了个坝子,这就是乡小学,张澜很顺利分到了一年级三班,他成绩一般,课本上都是歌颂祖国和美好生活的内容,妈妈没有教过,学习过程也淡然无味,天天就规规矩矩等着放学跑回家,向弱菊小黑板上的内容可好玩多了。早上又早早起床跑到学校。

张澜在学校还交了几个朋友,曾家桥的杨勇是其中一个,杨勇是班上的后进学生,被安排在教室最后一排,张澜个子高过别的孩子就和他做了同桌。杨勇常常被留下来打扫卫生张澜还得陪着,他倒是住在学校不用天天回去。

转眼过了三年,张澜到了周末陪着齐九龄钓鱼,上山采药,晚上就跟着妈妈学毛笔字和各种古文。现在他慢慢能理解一些意思了,竟然丝毫不觉得腻烦。这天向弱菊接到了张兰平反的通知,取消了安在张兰身上的所有罪名,还发了一笔钱。向弱菊把张澜带到张兰坟前放声大哭,这么多年的委屈和抑郁一朝发作,直哭得声嘶力竭,日月无光。

向弱菊开始慢慢教张澜做各种家务,带他在街上购买各种日用品,到后来就直接把钱给他自己不再过问这些事情。

村里听不到喇叭声了,田地也分到了各家各户,蒋兆海这个村长现在唯一的工作就是处理村民之间的纠纷,没有了语录的约束大家也不怎么理他。

齐九龄把山上的东西都搬到了保管室,在高兴的时候给村民看病,他倒是不为钱,钱多就多收,钱少就少收,没有钱也看,一般都是药到病除。没有多久方圆几十里都知道张家村出了个神医,上门求医的人天天络绎不绝,张澜有空就去帮忙,慢慢也学了些东西。齐九龄把写着“华佗再世”“悬壶济世”等的锦旗都丢了 ,独独留了个“好生之德”挂在墙壁正中间。

张澜小学毕业了,这天齐九龄在门上贴了个“有事”带着张澜上了翠屏山。

“今天开始我教你抓鱼的本事,我给你说的话,你不用问,也不要你全部都懂,你只需要在心里记下来,这个不是魔术,叫着秦拳,也就是秦朝将士沙场杀敌的本领,其实是集合了同时期所有的特长,秦朝的事情你可以回去问妈妈,别的就不要给妈妈说了”刚刚开始齐九龄没有多说,只教了几十句口诀,“马上要去中和镇上中学了,还是老样子,每天必须回家”张澜心里一惊,镇上到张家村三十多里路,天天跑不是要了命啊“那我作业怎么做得完”“做不完就不做嘛,有多重要吗?也学不到多少有用的东西。”齐九龄很不屑“放假期间还是要来帮忙哦,这上了岁数不服老不行啊,这一忙就累得腰酸腿痛的 ”齐九龄其实一点不老,就是喜欢在张澜面前倚老卖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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