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上,寒风凛冽。
一片相对平坦的山地此刻分成三波站立着十几个人,其中一波人数占了大半,他们一身清一色的劲装练功服,在吹着刺骨寒风的大山顶目光冰冷地显露出他们壮硕的身躯。
劲装练功服大汉的前面孤单单地站立着一个女子,女子面容姣好,长发飘飘,仿佛谪立世间的仙子。
仙子与大汉中间靠近悬崖的地方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衣裳有几处破烂,手中抓着一柄寒光四溢的长剑,长剑剑尖有一滴血液无息滴落。但中年男子的目光没有停留在长剑上,因为他的左肩膀上赫然插着一柄飞刀,飞刀很普通,却几乎末柄插入,这让他很不可思议。
仙子与中年男子之间跪立着一个年约二十岁的青年男子。青年男子紧紧地捂住心口下一寸的地方,然而鲜血还是止不住地从指缝间汩汩而出。他回头望着遗世独立的仙子,双目呆滞,因流血过多而苍白的脸上看不出痛苦,甚至任何表情,只有嘴角一丝连寒风都吹不干的血迹凄惨地挂着。
寒风呼啸,空中打着旋儿的落叶被肃杀的秋风卷向远处。
仙子目光落在青年男子身上,一时莫名的情感涌上心头,有喜有乐,有悲有伤,最后只剩浓浓的一抹歉意留在心头浮现在脸上。
“对不起……”仙子喃喃出声。
仿佛听见了仙子被风吹散的喃喃自语,青年男子宛若死人的目光终于凝聚在仙子的脸上,凄然问道:“为什么?”
仙子娇躯颤抖,面露痛苦之色,二人一幕幕甜言蜜语山盟海誓的画面让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嘴里一个劲地说着对不起。
中年男子回过神来,看着失魂落魄地青年男子,眼里闪过一抹嘲讽。时代已经变了,只有精神生活而没有物质生活的恋人终将走不进婚姻的殿堂。何况一个有着欲望与嫉妒心理的世俗女人。
“李一风,你已经输了!”中年男子挽了个剑花,长剑遥遥指向青年男子。
得不到答案,李一风将目光移向楚霸天,在楚霸天密切地注视下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右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扣住了一柄飞刀。
楚霸天与李一风是当世的顶尖高手,一个剑法如神,一个飞刀莫测,二人约战太行山。
楚霸天失笑出声:“怎么,你还想继续出手?你的飞刀的确很厉害,即使刚才得到了雪凝的提醒我还是没能躲过,但是我也不怕告诉你,既然你已经知道雪凝成了我的人,你就该猜到我不会一直让你的小李飞刀威胁到我。”
李一风陡然变了神色。在修炼不出内气的末法时代,小李飞刀他一天最多只能全力施放三次,原本施放一次会轻微损伤筋骨,力气会很快回复,但是刚才他使用了一次后,他发现他的力气却开始诡异地快速下滑。
见此情形,楚霸天得意地大笑出声:“你中了天下奇毒无力散,使用全力后药效就会开始发作,现在你已经不能射出威胁到我的飞刀了吧!小李神刀,冠绝天下,出手一刀,例不虚发,你那不存在的祖先李寻欢栽在了女人手里,现在你也是,是不是很讽刺?”
李一风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让他爱煞的可人儿,紧了紧手中的飞刀,毅然向楚霸天冲去。他知道,大家族出身的楚霸天是不会允许任何一个仇人活在世上的,他只能趁着还有一丝气力的时候跟他拼个鱼死网破。
楚霸天冷哼一声,不屑地看着冲过来的与之前判若两人的李一风,瞧准一个机会,在李一风速度没跟上未能及早回身防守的时候,快速出腿踹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李一风喷出一口鲜血,身体控制不住地倒飞出去,楚霸天等人的身影离他越来越远。
狭小的房间,一张床占据了大半的空间,床边一个小女孩吃力地给一个不省人事的病人喂水。
病人脸色苍白,约莫十七八岁年纪,剑眉丰唇,鼻子高挺,虽一脸病容,但依稀可以看出他长得很俊俏,却不是李一风是谁!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婆婆端着碗筷走了进来。
“妮妮,哥哥还没醒吗?”
“嗯,哥哥病的好厉害,睡了三天还没醒。”妮妮皱着小眉头,怎么看怎么可爱,但接着她又高兴起来,“奶奶,哥哥刚才说梦话了,说了好多,好像在叫雪凝。”
“是嘛,我们妮妮真厉害,都会照顾哥哥了。”
婆婆放下碗筷,走近床边,摸了摸李一风的额头,不发烧了;看看脸色,有了丝红润。最后觉得没甚大碍了,于是帮李一风盖好了下滑的被子。
“妮妮,肚子饿了吧,快来吃早饭,吃完了再照顾哥哥。”
妮妮被奶奶夸地眉开眼笑,端起一旁桌子上的一碗野菜稀粥津津有味的喝了起来,边喝边和给哥哥喂稀粥的奶奶说着哥哥说梦话的事。
婆婆喂了小半碗稀粥,见孙女还没喝完,嘱咐道:“妮妮,奶奶去忙了,你慢慢喝,要照顾好哥哥。”
妮妮急忙丢下碗筷,拉着奶奶的手往外边走:“奶奶,妮妮帮你洗衣服,妮妮好厉害的。”
婆婆慈祥地笑了,对这个懂事乖巧的孙女,她是越来越疼爱了。
脚步渐远,然后打水洗衣服的声音很快响起,伴随着妮妮清脆的笑声,在这破旧而寂静的房子里久久回荡。
床上,李一风突然坐了起来,眼睛霍然睁开,眼前陌生的场景让他一阵失神。
他记得他跟楚霸天在决斗,在以伤换伤施放小李飞刀的关键时刻,被自己曾经山盟海誓要地久天长的恋人喊破,导致自己重伤楚霸天轻伤,最后被楚霸天踢下了山崖。
难道自己摔下山崖大难不死被救了?还是一场恶梦?
李一风急忙拉开明显不是自己衣服的衣襟,只见心口下一寸的地方,一个显眼的刀疤赫然在目。那伤隐隐刺痛,那心更是隐隐刺痛。
为什么?
为什么要背叛我?
曾经海誓山盟的誓言,曾经你侬我侬的蜜语,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李一风痛苦地闭上眼睛,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滴落在手臂上,是那样的炽热,仿佛要融进心里抹平那个伤疤。
良久,李一风忽然睁开双眼,眼中透露出坚韧,双手更是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从此李一风已死!
从此我叫李凤!
提起李凤这个名字,李凤不由想起他过世的父亲。以前父亲要他不要和雪凝在一起,说雪凝心性不纯,他却与雪凝离家出走;以前父亲给他取名李凤,明知道凤其实是男性凰是女性,他却执意要将凤拆成一风;以前……
没有失去就不会懂得珍惜,现在李凤格外的后悔。
“父亲,儿子以后就叫李凤!”
李凤仰视前方,声音前所未有的郑重,仿佛前方伫立着他高大的父亲。
缅怀完亡父,李凤开始打量四周。房间很小,床旁边一步多远的地方放着一张靠墙的桌子和一张椅子,桌子上有两副碗筷,碗里面还有未吃完的稀粥。床尾靠墙是一个衣橱,衣橱很小,估计装不了几件衣服。衣橱旁边是一个小窗户,此时紧紧地关着。窗户的旁边就是房门,房门虚掩着,但李凤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总的来说房间很小,但打扫得很干净,从中可以看出屋主人生活不富裕,但很爱干净,至少对这间房子很关爱。
房外隐隐传来了孩童的嬉笑声,李凤挣扎着爬起来,他伤口结疤已无大碍,只是昏睡多日有些虚弱。手扶着墙壁一步步移到了房门,此刻嬉笑声更清晰了,是个女孩的声音。声音有点怪,应该是带着地方口音的华语。
“不嘛不嘛,奶奶,妮妮帮你提水。”
“好,小心点,我们家妮妮最厉害了,能帮奶奶提水洗衣服了。”
打开房门,映入眼前的是一个小女孩和一个老婆婆。老婆婆坐在小凳子上洗衣服,而小女孩则提着一个木桶往老婆婆旁边的大木盆里提水,小女孩面红耳赤,这活对年仅五六岁的她来说不轻。
老婆婆和小女孩穿着打扮有点奇怪,感觉与汉服类似,不知道她们是不是长年不与外人接触,所以衣服守旧。
大木盆里还有很多衣服要洗,小女孩的后面也晾着不少的衣服,联想到自己刚才躺的小房间,李凤大概可以猜到,小女孩祖孙二人该是以帮人洗衣为生。
“呀,哥哥醒了,奶奶,哥哥醒了!”妮妮为了能提起有她半人高的木桶,不得不像捧东西一样双手夹在肋下抓着木桶抬头挺胸直腰以获得更多的力量,这时也正好让她看到了刚走出房门的李凤,于是丢下木桶高兴地喊道。
婆婆侧头,只见李凤虚弱地扶着门把,正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她们和院子。
“娃儿,你醒了怎么不叫声?你身子还没完全好,万一再磕着碰着你就要遭罪了。”老婆婆和妮妮走过来就要扶着李凤回屋。
李凤见她们担心,考虑到自己的确还没好利索,于是就任由她们折腾。
回到床上,李凤不由感激道:“婆婆,谢谢你们救了我。”
妮妮从后边伸出了个小脑袋,邀功似的说道:“哥哥,是妮妮和大丫姐姐虎妞姐姐发现你躺在大坑里的哦。”
“是嘛,妮妮真厉害。”李凤大概可以猜到妮妮喜欢别人夸奖她,于是投其所好地夸奖道,果然妮妮高兴地露出了大笑脸。
老婆婆宠溺地摸了摸妮妮的小脑袋,问李凤道:“娃儿,你怎么会倒在青枫山上呢?那里比较偏僻,你还受了伤。”
“青枫山上?不是太行山下吗?”李凤奇怪问道。
老婆婆沉思片刻,摇头道:“我们吕圭城方圆千里内只有百多座小山,可从未听说过太行山这个名字。”
李凤皱紧了眉头,这事太奇怪了。如果有好心人救他的话,不可能又将他抛弃在千里之外的青枫山上?可如果没人搭救他,他又怎么会从太行山下离奇地跑到青枫山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