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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79辉煌之功,圆梦之情

熙河大捷真是惊天动地,大宋的尊严和公信,百年之后,失而复得,一起回归的还有部分故土和昔日威名!千家万户的大宋百姓,感受着从未有过的扬眉吐气,怎不喜极而泣?边关将帅,班师还朝这日,所到之处,雀跃之民,鼎沸欢呼!

巍峨的龙庭,宏伟的皇宫,一国之君赵顼带领着浩浩荡荡的百官群臣,迎接载誉而回的凯旋之军,威震四夷的王韶,可谓建立了麟台之功。赵顼下旨,在集英殿中设立丰盛御宴,普天同庆之时,此景实在难得,真是一派祥和且最为人和!

面对满朝群臣,居临高位的赵顼以千种幽思透过万重感慨,不禁旧事回顾地言出肺腑:“王韶不负众望,不过两年,收复二百余年沦没蕃部之旧疆二十万方公里,招抚大小蕃族三十余万,且收取熙、河、岷、迭、宕等六州,可谓震古奇功。记得当初,众卿异口同声地反对出兵,若无宰相力主击敌,怎有今朝之辉煌胜利?朕今日要将随身玉带赐与宰相,好让天下苍生,记住宰相果断无畏的决策之功。”面对绝伦荣耀,王安石连忙起身请辞:“陛下,此次得胜,全靠王韶等将士的奋勇善战和皇上的英明决断,臣怎敢领受龙恩御赐。”赵顼不由分说,已经解下腰间玉带,回忆往昔岁月,联想峥嵘历程,他带着透彻深思,一时万念纷涌:“无论是革新变法还是抗敌出征,群臣疑惑丛生之时,朕几欲中止,若非爱卿竭力劝谏,助朕前行,焉成此功?今日赐卿玉带,就是为了传其子孙且昭示皇恩,此乃是朕与王卿,风虎云龙的君臣佳话。”赵顼言谈之间,手捧玉带,阔步临近。

此等殊荣,古今少有,王安石面对国君之倾诚,不再推辞,他肃穆而行地走到跟前,双手接过玉带,躬身而拜:“谢主隆恩。”然后,回到原位,面对大荣大喜,坦然随意而不系于怀。王安石在满桌的鲜果香铭之中,拿起八瓣金盘之内的一颗饱满红枣,咬了一口,谁知身后的苏轼却推了王安石一把,也拿起一个红枣,整个扔进口中,咀嚼啧啧有声:“大枣应该这样吃。”王安石微然淡笑,继续咬食手中的大枣。在此吉庆之时,赵顼自然要对王韶等征西将帅一一论功行赏。这些豪壮群雄不光立了功劳,得了荣誉,他们的智勇能力也展现给了当今后世!

在鼓乐清雅的皇朝盛宴当中,曾经落井下石的多数朝臣都开始锦上添花、攀附荣华,一时之间,歌功颂德此起彼伏,称贺道喜不绝于耳。身处集英大殿当中,面对此等圣贤云集、国仪堂皇的辉宏气派,使得人微言轻的从属小官大开眼界,攀高望贵的蔡京蔡卞萎缩在群臣之末,频频向周围臣僚巧言媚笑,已经深感万分荣耀。蔡卞在笑口不闭之时,突然觉察蔡京正在暗暗思索,便凑近低问:“哥,你对着琼浆玉液,怎么只顾自己发呆呢?”蔡京此时,竟然目放眩光地出言叹赏:“你看司马康,建功立业,功绩辉煌,此次不但脸上添光且更使家族兴旺呀。”蔡卞看到谢恩受赏之后的司马康端然正坐,不变本色,不禁慕然称颂:“司马将军可真是宠辱不惊呀!”早知今日而后悔当初的蔡京忽然自怨自责:“事事难料啊!没想到他还能活着回来,这不但是个护身符,而且是个功勋图,如果我们的妹妹嫁个妹夫能够有此地位,那我蔡家又何乐而不为呢。”蔡卞听后,不由神秘而笑:“金丹为何一直迟迟不嫁,大哥你还有所不知吧?我们那足智多谋的妹妹,早就想方设法与司马府上的千金小姐拜了金兰姐妹了,这招就叫做,借船登岸呀。”蔡京听之大喜,随后竟然心生一计:“金丹可真有对策呀,不愧是我蔡家儿女,我当哥哥的这次不但要成全她一回,还要帮她做个红媒,不如一会儿找个机会,邀请司马将军过府饮宴,正好来个成人之美。”拍手而笑的蔡卞自然连连赞同。

御宴将散之时,蔡京蔡卞终于找到了机会,二人寸步小心地凑到司马康身边,轮流拜贺之后,媚术高超的蔡京便身形卑躬地开口奉承:“司马将军真是功勋荣耀,下官特来向您效劳,今日有幸给您敬酒,恭祝将军前程锦绣。”蔡卞也随之双手恭贺:“大将军为国争光,乃是一代神将,下官也来为您斟酒,只求将军名照千秋,永垂不朽。”说着便要举杯相劝,却忽听蔡京怒斥出言:“什么永垂不朽,说的好似驾鹤西游。”直把蔡卞吓得魄散魂飞,连连长嘴,他才笑展愁眉:“下官真是家教无方,我的司马将军,您是一代神将,自当福寿绵长,饮了这杯美酒,您可马上就要好事临头了。”看着兄弟二人一唱一喝,七尺伸缩,平和而待的司马康连忙摆手推辞:“二位大人不必客气,我平日不善饮酒,好意心领了。”蔡京蔡卞互看一眼,只当职位有别,高低分明,对此拒绝,不敢不满。

蔡京忙又堆笑满脸:“司马将军真是高洁君子,难怪总有妙龄女子对您仰慕,如同我家才貌双全的小妹金丹,就对将军的英勇神武恋慕已久,下官有一不情之请,想请将军驾临寒舍,饮宴续旧,但愿将军成全小妹的真心真意,好让小妹当面瞻仰将军的卓绝风采。”蔡卞更是连吐美言:“一个是金芙蓉,一个是玉荷叶,此乃金玉良缘。”听完以后,则知来意,司马康随后直言告之:“二位见谅,我近日忙于成亲,实在无暇脱身。”蔡京蔡卞顿时瞠目结舌,面对此愿成空,唯有怏怏而退。蔡京不禁暗气暗恼:“刚刚回来,就要娶亲,谁家千金,如此神速。”蔡卞也是缩头缩脑:“不会是临阵收妻吧?”二人边走边猜之时毫不耽误逢人媚笑。

一个雨过天晴之日,锦云扑朔,金霞迷离,花草树木之间,琼珠乱闪,藏在枝头的成群莺燕,畅开心扉地声声招唤。此时,人在徘徊、心却牵恋的秦观,终于走进了那所繁花成团的绮丽庭院,这位步步煎熬的布衣书生,总算见到了日思夜盼的衷情之人。他害怕此景如梦,唯恐梦断人空,急忙跃步近前,已经泪流满面,他紧攥纤纤玉手,心底热浪激流:“迎雪摘寒梅,衣单终不悔。”一身洁白的雪梅此刻颜若冰霜,她的切切低语,足以沁人心肺:“曾经,我只敬佩君子,如今,我更敬佩平凡的生命,原来,平常百姓的耕田织布、忙忙碌碌,都是那么可贵,简直贵至无价。”雪梅的盈盈泪光,满是哀伤,她总是不由自主地望向远方。

扪心自责的秦观魂梦回归却心悴如碎,他此时如痴如醉:“世上虽有无数的无价之物,但最为宝贵的就是情到深处!无论何人,做事的最坏结果就是尝到悔憾之果,雪梅,昔日你从不轻视我的平凡,如今,只请你原谅我的糊涂,我愿意重架鹊桥,望你与我比翼共度。”茫茫四望的雪梅却是语境深绵且思长意远:“这个世间,人人皆平凡,如同我一样,却人人求非凡,如同公子一样。其实世人只是位置各不相同,却同样都有自我支配的生命,我只是感恩他们的平凡,否则,民何以乐,国何以安?”此言出口之后,雪梅的凝泪双眸,更添凄凄忧愁!

看着深受重创而满腹惆怅的雪梅,不知所云的秦观迫切追问:“他们是谁?”雪梅感慨丛生且悲中含敬:“就是那些已经付出生命,而把胜利和安定交给家国的军民将士,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卑微小卒、多少无名之辈,他们流尽血汗而埋骨他乡,造福后世却不为人知。”听此真知灼见的秦观,在深刻教训之中最怕清醒恨晚,此时更显满面羞惭:“雪梅,当初我的绝情辜负,让你踏上出征之路,那日以后,我如同千家万户之中的百姓惦记家人一样,可谓朝思暮念,日夜难安。如今终于等你到平安归来,别人都在欢庆胜利,我却唯恐你对于世事已经心如直水,对于情爱已是心如死灰,可你又怎么忍心使我落得终生后悔?”眼见心上之人情伤意哀,秦观更是愧疚满怀,他真诚表白又不禁深深下拜!

美艳绝伦的雪梅目含秋水,她听此心声而愁思涌动,随后低低叹息地哀切出语:“其实对于世事,我早已心如直水,但对于爱情我却是心尤未死、誓难成灰,此次经历战争,使我更加明白,其实古往今来的无数生灵,最终都要将身体容于自然之中,当我们的脚下踏着他们的英魂,才会让人懂得,原来高低贵贱,竟然如此不值一文,所以公子又何必如此畏惧俗尘呢?”淡看世事的雪梅语含深情,可知往日誓言依旧铭刻心中。

看着近在眼前的心爱之人,秦观想到出生入死的殉国之魂,不禁扪心自问:“人既可以以武殉国,也可以以文殉国。秦观惭愧,武也无力,文也无能,却在一无是处当中自命不凡。直到你随军出征以后,我却只能在日夜反省当中盼你平安,那时我就已经暗自盟誓,如果你一去不回,我愿空守鹊桥,直到魂寄云霄!可如今你我既然再次重逢,而且不是梦中,我只想亲口告诉雪梅,秦观已然觉醒。”面对悔意真诚的秦观捧出赤心一片,雪梅默默转身,她罗衫轻解,罗带轻分,在金云散尽的艳阳之下,就见那如玉如雪的后脊,有一条长约半尺的清晰伤痕,已然刺透秦观的痛彻之心,却听雪梅痴情依旧而爱意幽幽:“只因我死而复活,才会让你失而复得。”秦观肆泪横流之时,他伤其所伤地抚摸伤痕,又满含敬爱地亲吻伤痕,对于失而复得的衷情之人,他暗下决心,必然抚平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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