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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69国行市易,国民受益

旧党领袖司马光离京以后,朝廷的是非并未减少。风云依然变幻,狂涛依然汹涌,人心依然沸腾,党争依然激烈。这场彼此消磨且无休无止的无穷喧嚣,使人们从没平静的明争暗斗之心,更扬起无数烟尘,更沦入无限苦深!

王安石在惊风骇浪当中依然谨守初衷,他果敢坚定而无畏前行!这一日,王安石招集新法骨干聚会中书政事堂,众人落坐以后,王安石便开始郑重其事地商议另外一道法令:“变法之初,朝廷就曾下诏,无论官民,不分尊卑,皆可为国献计献策,几年以来,布衣百姓借此机遇展现才华,脱颖而出者不计其数。近日,有一位自称为‘草泽之人’名叫魏继宗的小本商贩,献上了一则市易法,此法旨在控制豪商富贾的出纳敛散之卑劣手段,且能将买卖之权收归朝廷,又可让中小商户和黎民百姓从中受益,一旦施行推广,将来自然就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呀。”众人心知肚明,奸商恶贾操纵市场,一手遮天,朝廷久知其害而难惩其恶,这却使商贾自鸣得意且放肆无忌。王安石推出各项法令之后,多数不法商贩虽然恶行收敛,可更有一些奸商恶贾却在官商相互之下,成为漏网肥鱼,依然我行我素。

吕惠卿偷眼斜视众人,此时对那些无耻商贾的恶劣行径表现得最为愤恨:“京师百货囤积,物价起落无常,总是闹得人心慌慌。豪商富贾相互包庇,又与贪官暗中勾结,从而压低价钱来收购中小商人的大批货物,再以数倍高价转卖平民,这控制市场的不良垄断,使得百姓怨声载道,更让朝廷迫于穷困。多年以来,早已伤害国本。”想此失常失德的合法行为,让人恨其奸诈又难以讨伐,王安石早就欲摧其坚,如今毅然决断:“想要抑制豪商富贾这种欺行霸市的敛财之道,朝廷首先应在京城设立一个市易司,货物若贱,朝廷可以增价收购,货物若贵,再由朝廷减价售出,自此以后,所收之利,不但归于朝廷,又能方便百姓,更可打击恶劣商贾,平抑市价,不知各位有何见解?”看着一个个因为效力新法而加官进爵之人,王安石暗自已经感到他们的各异之心,越来越不安分。

良久之后,曾布似显担忧而双眉紧皱地谨慎开口:“此法虽好,只怕行之不易,王韶在边界久行市易之法,汉蕃百姓各得所需,又为朝廷取利,却受到了京城官员,坐视揣测的种种猜忌。而且上至京城下至州县的豪商富贾多为皇亲贵戚,甚至官商合作,共同取利。打压太甚,只怕又会惹出千丝万缕的纠缠争执呀。”曾布说到此处,似乎显得信心不足。想起执行各项法令,都有偏知偏见的恶意破坏之举和难以避免的强烈反对之声,让人不知不觉就会感到异常沉重。可王安石显然已经深思熟虑:“如此担心,确实有理,但市易法并非要使商贾难以立足,他们可以用资产货物做为抵押,再向市易务借贷款项而周转经营,然后付给朝廷相应的利息,这样也可以让各地中小客商互通有无,各个方面都能避免压诈。如此一来,商贾并非无路生存,又可限制他们滋长贪心,这正是市易之法的公平之处。”众人深知,如此公平,全国各地的豪商富贾必然不知满足,但是人之私心杂欲,不可纵容,否则必为国民百姓带来后患无穷。

思虑再三的章悖随后表示肯定:“改革以来,均输法重在徙贵就贱,用近易远;青苗法和免役法重在抑制兼并,济农兴农。如果推行市易法,便可避免垄断,平抑物价,此后商业利润可以转归国库,中小商户也可免遭破产、流通货物,而且广大平民百姓更能免受物价的居高不下之苦,可谓一法行之,多方益之。”商议过后,其中利害,大体分明,曾布随后主动请缨:“既然此法利大于弊,学生愿意拟定市易法,以便尽快推行。”王安石随即点头应允,他一切以大局为重,此令一出,可想而知,王安石在本就激荡的江心,又掀一层巨浪!

有人因得意而极度骄傲,有人因失意而极端狂躁,有人因难承富贵而丢失本性朴实,有人因自贱自轻而舍弃本身贵重。所以,宠辱不惊才会显得高尚,沉浮坦然才会被人推崇,正因如此,赵顼才会对貌如芙蓉、性如泉水的陈玉儿爱至深刻且难离难舍。名正言顺的玉儿此时也已心满意足,并非因为身处玉楼金屋,而是由于再大的权势再多的荣华,也不比真爱的付出和真情的获得更为珍贵。这位贫时本分、贵则谦谨的美好女子,以诚为路,终于走向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晨日高升,晴空如碧,赵顼携手玉儿在皇苑林园之中,踏着花露,穿过芳丛。他享受着难得的气闲神清,流露出风度男儿的热血柔情。玉树临风的赵顼此时凑向玉儿耳旁,口中之语,满含蜜意:“人貌如花心如玉,才更是春宵一刻值千金。”玉儿近前依靠而含羞含笑:“花有凋残,玉可破碎,但若情意至真,即使不在春宵,又何止一刻千金?”玉儿的神情仪态,顾盼生辉,万般怜惜的赵顼把她揽入怀中,鸳鸯依偎:“玉儿表里如一,用情专一,朕自然始终如一,与你心心相依,只可叹上天,怎会把你生得这样如花似玉?”赵顼说话之时,举止亲昵,这位一国之君自有一份真情,对于意中之人可谓情深意重。

笑靥妩媚的玉儿此时口吐馨香:“臣妾自幼生在农村,我的父母仁义厚道又文雅谦敬,因为得到他们身体力行的纯朴教诲,所以,我本身没有农村中人粗鄙的陋习,也没有城市中人浮靡的恶习,这不是上天的偏爱,而是自然的雕琢。”赵顼不禁悠然逗弄:“还好有朕慧眼识玉,否则你不成了外有人观而内无人赏的装花瓷瓶了吗?”玉儿娇容嫣然地吐露心怀:“皇上哪里会懂得俗世民风?其实我家在村中是柴门土院,那时若想嫁给铁门大院的邻居,都会感觉高枝难攀,可见即便贫富差距再小,也会使得穷者自卑,富者自傲,市井小民多数只知以富为贵,而不知贫穷无罪。想来我真是得天独爱,其实,能与皇上为伴,我的心中倒是坦然。”赵顼听后,揣测而问:“如果你得到了一个平民的真情诚意,是不是也会有此坦然?”玉儿手抚诚心而言简意深:“道理虽然如此,可是细细想来,身在浑浊世俗,万众之间都有或长或短的区别,可是,倘若彼此能够承受天差地别,就会做到‘至始诚心无缺,至终真爱不绝’,正如我和皇上,身份有高有低,却是心有灵犀,那纵是百姓与天子,又有什么距离呢?”世间之物即使相差再小,都会被人仔细比较,可是一旦极限之大,又有什么值得计较!

无瑕碧玉,映人心底,赵顼听此耐人寻味之语,感受着玉儿让人心动的高洁贞静,不禁一时情纵:“你这丫头,真是心也玲珑,身也玲珑,信不信我现在就跟你没有距离?”玉儿粉面艳红而笑醉东风:“陛下若敢无所顾忌,那我只能走为上计了。”赵顼此时没有王者之风,却有万丈柔情:“不管你是水中鱼儿,还是空中飞鸟,我都要让你此生难逃。”说着不顾威仪地纵步追赶,玉儿连忙手提衣衫,翩翩躲闪,她娇媚无限,笑得花枝乱颤。在这凡世仙境,一对金童玉女追逐嬉戏,褶皱了龙袍,倾斜了霞冠,一时之间,草木感染!

不料这幅画中游仙,却被内侍官李宪的匆忙赶到所打扰:“禀告皇上。”忽被唤醒的赵顼连忙恢复严正之态,他理顺衣襟,回身正色而问:“禀告何事?”李宪虽然不敢煞此风景,奈何却有要事禀明:“陛下,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都在大发雷霆,据说一为国事,一为家事,皇后娘娘难以劝解,所以差人急奏,恳请圣驾前往,免使二老过份悲伤。”赵顼不知事出之因,无暇多想,连忙金口出语:“玉儿,赶快随朕移驾庆寿宫。”玉儿恭敬从命,稍整衣冠便急步随行。

一路之中,在玉儿的劝慰之下,赵顼刚刚舒展眉头,可一进庆寿宫门,便听见太后高氏怒气忡忡的怨切之词:“这国不像国,家不像家,我皇朝大宋,真不知何日才能安宁?”赵顼不等皇后迎驾便快步上前,故作轻松地扬声询问:“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惹太后生气呀。”今日的庆寿宫,可谓郁气沉重,祖母曹氏及母亲高氏全都一脸冰霜,对僵默无语的皇妹雪梅甚感羞愤成哀,毫无往日慈爱,向皇后则是两厢难奈地传递愁眉,默默无言的玉儿连忙给三位后宫之主提壶斟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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