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开除了。”他说。
20投停嘴看了雷哥一眼，‘噢’了一声，继续大嚼特嚼，半天才问了一句。
“下一步打算咋办？”
雷哥说：“爱咋办咋办。能咋滴？”
“就是，能咋滴！？”20投一掌拍在桌上，豪情万丈地说，“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去他娘的！我也不干了，撤！咱兄弟俩有手有脚的，到哪没口饭吃？”
忽然想到一事，问：“咱走了，她怎么办？”
“谁？”
“她。”
雷哥烦躁地挠着爆炸头说，“是噢，走了就不能每天看到她了。这可怎么办？……20啊，咱去做鸭子吧？”
20投万万没料到他会突然蹦出这么一句，差点噎死，摘掉眼镜，瞪着眼半天没接上话。
雷哥说：“就是那个全国到处都有，连锁卖肉的……”
“天上人间。”20投笑着说。
“绝味鸭！”雷哥说。
20投说：“天上人间也卖肉，有鸭，也有鸡。”竟然撇着兰花指唱起来：
左手一只鸡；
右手一只鸭；
身后还背着一个胖娃娃呀，咦———
“咦你妹！”雷哥在高音时打断20投，说：“跟你说真的呢。就在厂区门口，咱租个门脸，卖点鸭脖、鸭胗、鸭架子，生意绝差不了。”
20投嘲讽一笑，说：“哼……她爱吃鸭脖，你就开鸭店，你可真行。”
“一举两得，既做了生意，还能时不时见着她。”雷哥说。
20投说：“见着又能怎么样？那种女人跟咱压根不在同一个世界，懂吗？雷哥。”
“不懂。”
20投说：“像她那种女人天生就是给有钱人准备的，咱们这样的，也就只能流流口水。还能怎么样？雷哥，癞蛤蟆就得配癞蛤蟆，天鹅？躲被窝里想象着来一发也就行了。”
雷哥说：“不想吃天鹅的蛤蟆不是好蛤蟆。”
“问题是你吃的了么？拿什么吃？”20投说。
雷哥拿着一根筷子在盆里挑来挑去，看得直流口水，就是吃不上。
20投说：“雷哥，今天你跟我说句实话，她到底哪里好？”
“哪好？哪都好呗。”一个身穿紧身长裤，柳钉皮靴，短襟皮夹克，戴着鼻环，梳着小脏辫儿的女孩在雷哥身边坐下，也不客气，伸手就在盆里捏了一只蟹脚放进嘴里，“咦？味儿还不错。”
吃的兴起，撸起袖子，一条腿蹲在椅子上，两手并用，又嘬又吸，那叫一个欢畅。
“漂漂亮亮一女孩子，坐没坐相，吃没吃相！”雷哥嘴里虽然骂着，但仍是买了支瓶装可乐回来，咬开瓶盖，插上吸管，放在她面前。
小脏辫儿冲着雷哥笑得眼睛都没了：“谢谢，雷哥。”两手都是油，只好撅起嘴巴噙住吸管，咕噜咕噜一通狠吸。
不知为何，20投看着她两眼发直，脸带淫笑，一副浮想联翩的样子。
“你敢让我在你脑子里干龌龊的事情，我就废了你。”小脏辫儿说。
20投忿忿不平说：“视奸犯了谁的法？”
“我的法！”小脏辫儿‘啊哒’一声，猛地一拳往20投要命处打去，吓得他双手齐护、两腿紧夹，脸都白了。
谁知只是虚晃一拳，声东击西，在他全力保护下盘的时候，小脏辫儿忽然变招向上，一招二指禅，噗嗤一声，不偏不倚地插在20投两个鼻孔里。
一声惨叫，本来大宝剑要喊‘啊’，可鼻孔插着手指，鼻音加重，成了另外一个声音。
“昂！”
小脏辫儿说：“还敢不敢了！”
20投说不出话，只能痛苦地拼命摇头。
雷哥问：“啥时候回来的？”
小脏辫儿终于饶了20投，说：“刚下飞机。”
雷哥笑嘻嘻地说：“这么想我啊，一下飞机就来找我？”
“嗯，”小脏辫儿白了他一眼，说，“一下飞机就听说你闯了大祸。我估摸着你这会在餐厅吃饭，就直接赶过来了。到底怎么回事？”
雷哥憋着笑，说：“我把留恋的味道听成榴莲的味道，出了个套套广告策划案。”
20投和小脏辫儿像没听到一样，继续夹菜吃饭，吃得倍香。过了半天，小脏辫儿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20投和雷哥也笑了。仨人越笑越厉害，直笑的前仰后合，四蹄乱蹬。
周围就餐的员工都看傻了。
雷哥一边抹眼泪，一边说：“这次我把李经理可算害惨了，因为我，他被金副总……
“小三金？”小脏辫儿问。
“对，”雷哥说，“我们广告部王总的小三，就是你们常说的那个‘小三金’。李经理被那个娘们骂了个狗血淋头。”
小脏辫儿说：“没事，老李被女人骂惯了，一天听不着女人骂，心里还着急呢。”
雷哥笑着说：“李经理推荐我进广告部，给我吹的天花乱坠，结果第一次做方案就露了馅。晚上我弄瓶好酒去给他陪个不是。”
“凭什么？”小脏辫儿眼睛一瞪，英气立现，说，“他身为领导出了事不仅不护着自己手下，只想着明哲保身，赔不是的应该是他！”
这丫头面容姣好，说话却一针见血，无比犀利。
雷哥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随即笑说：“再怎么说，那也是你舅舅。”
小脏辫儿刚想接话，雷哥手一挥，抢先拦住，说：“我给他惹了麻烦，又是晚辈，赔个礼，道个歉，应该的。”
说来也怪，这小脏辫儿看雷哥说的严肃，也就不再执拗，耸耸肩说：“随你，不过我建议你过两天再去找他。”
“为什么？”
“他说他要打死你。”小脏辫儿说，“先找个地方避两天吧。”
“避哪？”雷哥问。
小脏辫儿说：“我海边的房子装修好了，就那儿吧。”低头在菜盆里划拉，什么都不夹，“咦？……刚才那块蟹呢，怎么不见了？”
“噢---我明白了，”20投拉着长音，眉飞色舞看着两人，“我也去住可以不？”
“不住的是狗！”小脏辫儿大声说。
20投扁着嘴，说：“唉，人比人气死人呐。我和雷哥工作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可还得为房租发愁，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却这里一个别野，那里一个别墅，天理何在！努力勤奋有个屁用，还是有个好爹靠谱哇。”
小脏辫儿说：“少胡说八道，好爹也是努力奋斗出来的。”
20投哈哈一笑，说：“对！天上不会掉馅饼。反正我这辈子是完了，雷哥可以。直接把小辫儿一娶，当个上门女婿，少奋斗八十年。”
小脏辫儿抿嘴偷笑，雷哥竟然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你说的好像挺有道理，这买卖不亏。”
20投说：“雷哥，我有件事怎么都想不明白，你为啥放着小脏辫儿这么好的女人不要，偏偏喜欢那个骚娘们。”
“你自己已经说了答案，因为她骚啊。”雷哥笑眯眯地说。
“跟你说正经的呢！”20投说。
雷哥说：“我也回答的很正经啊。”
20投气得直翻白眼，雷哥呵呵笑说：“我为什么啥不能喜欢她？
“不知道？”
“不知道。”
20投问：“咱们5A是做什么的？”
雷哥不解：“嘛意思？”
“回答问题就是了。”20投说，“5A是做什么的？”
雷哥说：“做情趣用品的。”
“5A有多少人？”20投问。
“万把人吧。”雷哥说。
20投说：“那骚娘们是干什么的？”
雷哥说：“广告模特。”
“对啊！”20投说，“人家是一家万人大公司的产品模特，而且还是情趣用品模特。你想想。”
“你想说什么？”雷哥问。
20投诧异万分的说：“你知道一个女人得有多好的条件才能做模特，并且还是情趣用品模特？你知道有这种条件的女人会有多少男人惦记？社会上的咱不说，单就这公司里，有多少？你敢算么？”
“我算它干什么？”雷哥说。
20投说：“你不算不怕，我来告诉你，咱这公司里，对她有想法的人，男人和女人加一起，绝不下……”
“还有女人看上娇娇？”雷哥打断他，问。
“当然，”20投说，“咱公司拉拉还少么？你看设计部的那些……”
“设计部？没去过，不知道，”雷哥说，“那咱公司有GAY么？”
“废话，肯定有。”
“快说说，都有谁？”
“你比如那谁……”
“蛮蛮是不是？旗子是不是？我看他俩都有点那意思。”
“他———”20投忽然一拍桌子，“你跟我绕什么？严肃一点！”
雷哥嘿嘿一笑：“不好意思，你继续。”
20投白了一眼，气也吸饱了，嘴巴也张大了，手势也摆好了，却半天想不起说到哪里，憋得一张脸通红。
经小脏辫儿提示后，他才说：“对，对她有想法的人不计其数，有你这样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也有高富帅，还有那些色眯眯的老总，你告诉我，你拿什么跟人家争？”
雷哥一脸不痛不痒，说：“我是我，他们是他们，两码事。”
20投惊讶无比，说：“你觉得这是两码事？你当两码事，人家当一码事。都是对她有想法的男人，人家是不是得互相对比一下。优胜劣汰，自然法则。你自己说，你有什么让人家放着高富帅不选，偏偏选你？”
雷哥严肃地说：“我有一颗无比真诚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