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一阵摩托车刹车的声音,响在单霓的耳旁,刺眼的车灯虽直视前方,却也让单霓瞬间发蒙,紧随着声音在身侧出现了一片黑色油亮的阴影,从那片阴影中胯下一个高大的身形,未置半言,抱起呆愣的单霓,直直的放到那看起来挺宽大的黑色皮座上,迅疾跨上摩托车,呼啸着驰向霓虹闪烁的远方。
背后传来闺蜜方晓桐一边追赶一边呼喊的声音:“单霓!!!单霓!!!。。。”
但在瞬间消失寂音。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前后不过一两分钟的事。
单霓一个趔趄,又一个前匍,头惯性的撞在了前面那个男人的后背上,她立时反应过来:被劫持了?劫色?劫财?惊吓让她不停地大声疾呼:“你是谁?你要干什么?快放我下来!救命啊!!!。。。”
手下意识的扶住了摩托车的侧扶手,又立刻反应过来,开始拼命捶打前面厚重的男人的背脊。
这条海边栈道虽不是人群熙攘,但也散落不少随意溜达的人,可她的呼喊被摩托车马达声压住,看在外人眼里,就似一双情侣在闹小情绪一般,偶尔侧目而过的眼神也只是或调侃或淡然 。
现在的都市,见怪不怪,事不关己,漠不关心已是常态。
摩托车起步飞快,但开起来后,却并不是想象中旋风一般的迅疾,在单霓捶打面前像一堵黑色墙面的,高大的背影的同时,传来冰冷而又厚重的声音:“你不用害怕,我没有恶意。 ”
顿了片刻,厚重清朗的像是学过播音主持般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我不过想借用你几分钟时间陪我兜个风而已,对你本人及你的可怜的腰包都毫无兴趣?”
“你有病吧?我凭什么要借给你使用?我又不是物品,快放我下来!要不我跳车了!!!”
嘶哑的呼喊再次响起。
贬损又嘲弄,让单霓的女性自尊稍感受挫,脸不由得有些涨红,说得我好像没什么吸引力似的,
他怎么会知道我没什么钱,不会是我低廉的棉质衣裤泄露的吧?暗自忖着,不由得低头看了看自己略微有些起皱的白色衬衣,洗了一水就缩了还有点皱巴巴,哎,谁让自己的确荷包羞涩呢。
还借用?陪你兜风?你以为你是谁呀,恼羞加愤慨的单霓更加用力地撕扯对方的衣服,想要试图让面前这个男人放慢速度停下车来。
伺机想要跳车的当而,前面的声音再次想起,双手从握摩托车把手上腾出,反弓抓住她还在扑棱的两只小手,不容置疑而又很有力道的扶住他的腰部,紧扣一下,又立刻把手放到摩托车把手上。
“你放心,我说到做到,不会耽搁你及时回家的。”
像是有种魔力,也或许这类似播音主持的声音过于给人信赖感,虽然对这个陌生男人充满疑惑和问号,一挨自己的双手搂住这个男人的腰部,单霓莫名觉得有种微妙的感觉,让她有种说不出由来的踏实感,这是一个硬朗而结实的腰部,因为只隔着薄薄的一层稠丝黑衬衫。
她能强烈地感受到这个男人绷紧的肌肉,给人很有力量和刚劲的触觉感,而且他的话也让她产生了丝微的信任感,但最最让她在一瞬间安定下来的原因是:
她发现,这个陌生男人自始至终都是沿着海栈道而行进的,这是一条贯穿整个城市沿海外围的木栈道。
如果他真的心怀不轨,肯定会把她带引一个偏僻而不为人所察觉的地方或屋舍,而绝不会是这样一个人流不断的木栈道。
在这样的一个夏末傍晚,七八点钟的时刻,海边栈道是茶余饭后休闲散步最适宜的地方。 况且这个城市本身就是有名的旅游胜地,为看海而来的游人,还有本地的饭后出来溜达的人,把这条木栈道的各个角落都稍作了填充。
所以,此时的单霓,心稍微踏实了一些,双手虽然紧搂着面前这个男人的腰,但自己的身子还是有些僵硬的和他隔开一点缝隙,在她的记忆里,这应该是她第一次坐一个男人的摩托车兜风呢。
虽是陌生男人,以致不能很放松的感受海风吹过脸颊的惬意感。
但,就这样让一个全然陌生的男人载着自己,感受片段的惬意,也给自己带来些微的新鲜感觉。
她的眼睛逐渐的被霓虹闪烁的海面,远处不断变换的高楼大厦所吸引,缓慢的有选择性的看这些景色----步行,和疾驶而过的像飞起来的风景----坐摩托车,的确感觉非常的不同,和坐在汽车里都应该不同吧。
定格的,被固有的物体限制的,这都是步行和坐车看到的景色感觉,而唯有摩托车是飞扬的,是不拘的,更是跋扈而不受任何约束的。
自由而奔放的。这恐怕就是现在好多男孩子喜欢飚车,热衷飚摩托车的原因所在吧。人和景,都是一种飞的,动起来的感觉。
这,或许就是万物存在的意义吧。
而今天,久居校舍,终于告别,像被放飞出来的鸟儿,找到自己想要遨游的广阔天地,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而且是全国首屈一指的,业界公认的顶级钻石公司-钻狮集团,幸运之神的降临,让她兴奋的一天都无法抑制自己的喜悦。
为了庆祝自己的好运,便约了好友晓桐一起吃饭,还是从姥姥那预支了工资,犒劳自己和晓桐吃了最喜欢的火锅,没出息的吃的有点撑,便提议来海边散散步,纾解一下膨胀的胃,却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竟然会给自己一个意外的震惊。
不知道晓桐现在会急成什么样子,自己出门走得急,又把手机落在家里了,她电话打不通,会不会去找姥姥通报呢?
如果让姥姥知道我被人“打劫”了,该不会吓出心脏病吧?她的心脏一向都不好,那样可就糟了,不行,我要赶紧下车,回家看看姥姥。
想到此,她正要再次呼喊,没想到
又一声 :“嘎、吱。。。。。。”
摩托车戛然而止,停住了,在摩托车停住的同时,双手被另一双大手从其腰间移开,翻转身把她从摩托车上抱起又放到地面上,然后从裤兜里掏出一沓钱,递到她手里,冷冰低沉的声音随之响起:
“这些钱足够你去这个城市的任何一个地方。”
话落,人消逝 。
只留给单霓一个发动机呼啸而过的声音,强大而震颤,即使对于不懂摩托车的单霓来说,单从摩托车的彪悍外形和优良配置,坐垫的舒适及发动机不同于普通轿车和摩托车声,便可以推断这辆摩托车绝非一般之物,肯定价格不菲,但至于到底多少钱,单霓却没有一点概念。
自始至终,这个陌生的男人,都没有摘下过他的黑色头盔,一身黑色外衣,庞大而闪亮的黑色摩托车,像一道黑色旋风,又像一个黑色幽灵,瞬间出现掠过单霓,短暂相靠,又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来,无任何征兆,而去,只留下一股青烟。
而可怜得穿着棉质白衫白裤的单霓,却在夏末的夜晚,被即使是热风也因身处海边和车速,吹的冷冷的,瑟瑟发抖。
其实这个男人开车的速度一直都不算快,以摩托车高性能的驾速来说,是为了没有戴头盔的单霓,刻意减低了往常的速度,这是单霓后来才想到的,但在当时因为什么都不懂,还有焦急心切。她并没有意识到这些。
冷瑟的身体和焦灼的心情,让她刚刚站稳就跑了起来,但她跑着跑着突然发现,她被放下的地方正是,那个陌生男人掠她上摩托车的地方,他的确没有骗她,就借用了她不多会时间,好像也就半小时左右的样子,在哪起用,又在哪放置。
这时,她又想起那个男人放在自己手里的钱,好像蛮厚的,不像一两张的样子,停下脚步,她打开紧握钱的手,点了点,不多不少,正好一千,哇,这个陌生男人倒是挺大方的。
只不过陪他兜了一会儿风,就给了这么多,不对,他说是让我打车回家的钱,对,我干嘛跑呀,打车就是了。
急速离开木栈道,跑向公路道,抬手招呼出租车,很快一辆空出租车开到她面前,迅速打开车门,和司机说了目的地,又缀上一句;越快越好。便坐到了后排座上,心依然紧蹙着,眉心纠结在一起,担忧着姥姥。
依照单霓对晓桐的了解,十有八九她是把自己的遇险情况告诉了姥姥,晓桐是个遇到点什么事就大呼小叫的,个性特别直爽而藏不住事的女孩。对她这样家世安稳殷实,又特别受父母宠爱的女孩。
今天自己被劫持的事,对她来说恐怕就是灾难了,她怎么也不可能想到会亲临,这么恐怖的事情 。恐怕早吓得魂飞魄散了吧。
“小姑娘,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前面开车的司机大叔,可能看出单霓紧迫的心情,关心的问道。
“叔叔,没什么事,就是想早点回家,麻烦您再开快点。”
单霓根本无心和任何人说话,就一心想立刻赶到家里,看看姥姥。
“好,我尽量快点,看出你着急来了,但也不能飞车呀,我还要保证你的安全不是。呵呵 。”
刚刚经历类似飞车的单霓,一丝笑容也挤不出,就想立马飞到姥姥身边,看看她现在到底怎样了。
到达目的地,她从自己手里攥着的一沓钱里抽出一张,没等司机找给她钱,就快速打开车门下了车,朝家奔去。
身后传来司机呼喊她的声音:“小姑娘,等等,找你钱 !!!”
这要搁在平时,她肯定要一分不少的把找回的钱小心的放进钱包,但今天的突发意外,让她有些乱了,那个陌生男人给她的那一沓钱,从他递到她手里起,就一直攥在她手心,并没往自己手包里放,就好像这钱根本不是自己的,而给司机车费,她也没等找零,因为那钱不是自己的,就这样而已。
她全部的心思现在都在姥姥身上,她至今唯一的亲人。
姥姥,千万别有事,求你了,姥姥。
在心里一遍遍乞求着,跑进小区飞奔上三楼,来到自家门口敲起门,因为姥姥总是在家,所以单霓即使有钥匙,也从不用钥匙打开门,而是让姥姥给自己开门。
好像有感应似的,姥姥每次都在她敲完第一声门的同时,把门悄然打开,这时的她就会张开手臂给姥姥一个温暖的拥抱,再甜甜的叫一声:“姥姥,我回来了。”
姥姥就回应一句:“我的宝贝霓霓回来了。”
这种甜蜜让单霓有着满满的幸福感。
而此刻,门被敲响了不知多少遍,嘴里叫着“姥姥!!!姥姥!!!”却没一点声响,她心里咯噔一下,一种很不祥的念头突袭而来,她立马翻包找钥匙,手里的那沓钱顺手就放到了包里。
门打开了,屋里灯火通明,但却没有一点声响,赶紧跑进姥姥的卧室,也是空无一人。
“姥姥!!!姥姥 !!!”
嘴里不停的呼唤着,脚步也不停的寻找着,卧室,卫生间,厨房。没有,都没有,这时传来了自己的手机铃声,她立马跑到自己的小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自己的手机。
是晓桐的电话,她不知道自己没带手机,自己刚按下接听键,喂了一声,还没说句话,声筒里立时传来,晓桐急促的带有哭腔的呼喊“单霓!单霓!你终于接电话了,你现在在哪?还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吗?他把你怎样了?出大事了,赶紧来吧 ,赶紧来医院吧。”
晓桐因为急切说话也有点语无伦次,一点没有考虑单霓的安危,只是让她赶紧去医院,而单霓一听说医院,心便不由自主地沉了下去,她预感到的不妙,怕是真的了。心头一哽,不觉眼睛有些润湿。
“晓桐,你说医院,是怎么回事?是我姥姥吗?”
“是的,单霓,你姥姥突发心脏病正在抢救呢,把我吓坏了,你赶快过来吧,快点呀!”此时的晓桐哭声带着焦急,让单霓更加的不安和心慌,她挂掉电话,拿起手包带上门,急促地跑下楼。
拦下出租车才想起还没有问晓桐,姥姥所在的医院呢。
坐进出租车,边给晓桐打电话边和司机说着,“快,快点,司机师傅!” 司机茫然的看着她,不知道她想去哪里。
接通晓桐的电话,焦急得问:“晓桐,我姥姥在哪家医院?”听到对方的回答,她又重复一遍告诉了司机,很快就到了目的地,她从手包里抽出那沓钱里的一张递给司机,说了一句“不用找了。”便下了车,司机开心的“谢谢,谢谢。”
而她的内心在此刻涌起一股,对给自己这沓钞票的男人的愤恨。
如果不是他,姥姥不会心脏病发作被急救,告诉你,混账家伙,你最好保佑我姥姥平安无事,否则,我一定要你死得非常难看,我一定说到做到。
刚进急诊大厅,就看到坐在等候椅上的晓桐焦灼地朝门口张望,看到她后立马站起来向她跑来。
“单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把你被劫持的事告诉你姥姥,害她心脏病发作,呜呜。”
晓桐说着就又哭了起来,
“别哭了,这也不是你的错,我姥姥现在怎样了?”
单霓没心思埋怨晓桐,她也不是成心要害姥姥。
怪只能怪那个自私自利的混蛋,擅自剥夺别人的自主权,不经同意就劫持别人,陪他兜风,什么怪癖,简直就是怪胎一枚。
“已经在急诊室抢救好一会儿了,抢救的大夫还没出来。”
单霓走到急诊室门口往里面看了看,什么也看不到,门框上方一闪一闪的红灯把她的心也揪扯的很疼很疼。
回头望了望还在低声抽泣的晓桐,她酸涩的泪也抑制不住的流了下来,忍了忍,取出纸巾擦拭了一下,走到晓桐的身旁,拍了拍她。
“好了,别哭了,晓桐,也不能怪你,姥姥到底是怎么发病的,你和我说说。”
“你不是被那个变态男劫持了吗,我打你电话,你也不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想是不是要报警呀,但还是得和你姥姥说一下吧,就打车去了你家,和你姥姥说你被一个骑摩托车的男人劫持了,你姥姥起先不相信,还笑着说,我不能和她开这样的玩笑,她年龄那么大了。”
晓桐停顿了一下,想挤出个笑,却比哭还难看。
“我说没开玩笑,她又说是不是认识的人,存心闹着玩的,我说我们都不认识那个男人,你肯定是被坏人劫持了,不是劫财就是劫色,结果,你姥姥一听,脸立刻变得煞白,手捂胸口瘫倒在地,吓得我赶紧打120,就和他们一起来医院了,送急诊室抢救。”
“对了,你被那个变态男怎样了,他有没有把你…”
说着话,晓桐开始围着单霓转圈,仔细地查看她身上有没有伤和衣服破损。
“ 别看了,我没有一点事,那个男人就带我兜了一圈就把我放回原地了。”
单霓轻描淡写的说完,就坐回椅子上,此时急诊室的门打开了,把瞪大眼睛一个惊叹号的晓桐的嘴,欲脱口而出的话硬生生给折回肚子里。
单霓快速走到大夫面前询问道:“大夫,我姥姥她怎样了?”
“ 你是病人家属吗 ?”大夫凝重的表情越发让单霓的心紧提了起来。她点着头说道:“我是她唯一的外孙,大夫,我姥姥她没事吧?”
明知道可能并不妙,但还心存一念,姥姥肯定会好好的。
“你要有思想准备,她现在是暂时抢救过来了,但脉搏非常虚弱,随时都有可能会…”大夫没有再说下去,轻微的摇了下头,走开了。
不,不会的,姥姥不会有事的,内心不断的安慰着自己,此时晓桐也陪在自己身边,拽了拽发愣的单霓,示意她赶紧去病房看看姥姥。
沉重的迈步到姥姥病床前,她眼泪呼啦一下倾泻而出,怎么止也止不住,哽咽着嗓音呼唤着:“姥姥,姥姥。”
躺在病床上的姥姥像突然衰老了好多,徐缓的微睁开眼睛,看着满脸焦灼望着自己的单霓,轻轻松了口气,忧戚的眼神充满了怜爱和疼惜:“霓霓,你没事吧,姥姥好担心你。”
“姥姥,我没事,其实就是一个大学同学和我开了个玩笑而已,我们都很熟的,只是晓桐不知道我们认识,所以谎报军情,把您给吓坏了,姥姥,您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说着,站起身,缓慢的转了个圈,趁转头的时候,把眼泪拭去,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不能再让姥姥担心。
“就是,姥姥,都怪我,不了解情况,瞎说,害您生病,姥姥,单霓她没事,她真的很好。”晓桐在一旁附和着。
“没事就好,姥姥就放心了,霓霓,姥姥有些话想对你说,麻烦你,晓桐,帮我去倒点水好吗,姥姥有些渴了。”
“好的,姥姥,我这就去给您倒杯水。”晓桐识趣的走出病房,她知道怕是姥姥要和单霓交代后事了,一边往外走,眼泪不由得又流了下来。都怪自己不好,如果姥姥有个万一,单霓不就成孤儿了。
听她说,自己从小就没有了父母,是年迈的姥姥姥爷辛苦把她带大的,姥爷又在她考上大学的那一天突发心梗去世了,而现在,唯一的亲人姥姥怕也命在旦夕,而造成这一切的因由,虽不是自己全部的责任,但却是直接导火索。
自己也太不能担事了,早知道单霓只是虚惊一场,毫发未损,自己又何必多事,急火火的去告诉姥姥,害她老人家急火攻心,突发心脏病,眼看就要离开单霓了呢,她木然的用一次性纸杯倒了杯水,还不小心被烫了一下,回到椅子上,继续呆呆的想着。
而此时的病房里,姥姥正在告知单霓一件,让她震惊的,无论如何都难以相信的惊天秘密。
“霓霓,姥姥恐怕不行了,要离开你,去找你姥爷了。”姥姥虚弱而低哑的声音让单霓强忍的泪又婆娑而下。
她轻轻的用手捂住姥姥惨白的双唇,哽咽着说道:
“姥姥,不许您这样说,您不会有事的,您会好起来的,姥姥。”
姥姥充满慈爱的眼神心疼地看着单霓,略显浑浊的眼睛里透着深深地不舍,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像是很用力的喘了口气,说道:“姥姥也不想就这样抛下你,但… ”
顿了片刻,又继续说道:“霓霓,关于你的身世…姥姥一直没有对你说过…现在再不说…怕就来不及了。”
闻听此言,单霓不由得露出惊疑的表情,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握住姥姥那筋络凹凸细弱的有些冰凉的右手,神情紧张的看着姥姥的面庞。
姥姥又喘了口气,犹如游丝般的气力吐出最后的几句话:“你是钻狮集团澹台轩…的亲生女儿…你去找他们吧…出生证明在…在放房产证的盒…子…”
眼睛微微半闭着,呼吸瞬间不再跳动,握在自己手里的手也似乎没有了任何气息。
像有声炸雷在单霓耳边响起,又在瞬间世界的一切停止了转动,她大脑出现一片空洞。
机械的摇着寂然不动,毫无声息的姥姥,嘶哑的叫喊声充斥着急诊室的空间:“姥姥!姥姥!大夫!大夫!大夫…”
闻讯被晓桐叫来的大夫急速走进来,翻了翻姥姥的眼皮,对单霓她们摇了摇头,黯然的说了句:“姑娘,你姥姥走了,准备后事吧 。”
“不!!不!1不!!姥姥,您不会走的,您怎么忍心扔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这个世上,您不会这么残忍的?对吧,姥姥,您睁开眼看看我,我是您的宝贝霓霓呀,姥姥,姥姥,姥姥…”
单霓趴在姥姥的身上,强抑的悲鸣,凄酸而让人心碎。眼泪模糊了双眼,像断线的珠子不停的滚落到盖着姥姥身体的床单,陪着她一起流着泪水的晓桐想拉她起来,却怎么也拽不起来。
突如其来的打击,让此刻的单霓,停滞了一切的思维和感知。
一个念头,突兀却猛烈的席卷而来。
你,虽然我至今不知道你的名字,但,即使耗尽我一生的精力和能力,也要找到你,让你---以命抵命。
我发誓,予以你千万倍的痛苦,来偿还你所带给我的悲痛 。
我一定说到做到。
紧咬的牙齿在这一刻定格,让她胸中充溢的愤怒和仇恨在这一刻,以饱满的张力,填满她前一刻还空荡而漂移的内心。
没错,她现在知道了,自己是国内最大财团,钻狮集团继承人之一,她将会有十足的财力和威力来实现自己报仇的计划。
尽管目前,她还不知道这个计划具体的实施方案,但,相信不久的将来,她一定会让那个带给他彻骨之痛的男人,一个极其悲惨的结局。
而首要的,是先找到他。不,先找到自己的亲人。
真是巧合的让人匪夷所思,刚刚应聘的公司,竟然是自己家人开的,而且是这么财力雄厚,傲霸群雄的赫赫有名的钻狮集团,听来就像是天方夜谭般的让人难以置信,这样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到自己的身上。
怕是中头彩也不过如此,神奇的让人怀疑其真伪,但当她处理完姥姥的后事,找到那本写着她名字的出生证明,父亲一栏赫然写着澹台轩,母亲单浅溪。一直都只是知道母亲的名字,但关于父亲,她听说的也就只是,在她还未出生前,父亲就因为意外而去世。
至于什么样的意外,姥姥姥爷都缄口不言,只说,是场事故,所以单霓听来,就认为是车祸,而母亲也在她出生不久后得了抑郁症,不久于人世。而家里竟然一张母亲的照片都没有,让她觉得不可思议,但姥姥姥爷说母亲不喜欢照相,所以除了她很小的时候零星几张照片,一张成年后的照片都没有。
而关于父亲的家世,姥姥和姥爷也是口径统一,因为是遗腹子,对方家庭并不认可,至于为何遗腹子就不能承认,她搞不懂,难道是父母没有结婚,所以父亲家人并不知道她的存在。
这些模糊而混乱的关于父母的情况,她只是在很小的时候,看到伙伴们都有自己的父母,而回家询问过姥姥姥爷,他们就非常简化的告诉她,父母都去世了,她除了可怜唏嘘了一顿自己悲催的身世外,也就逐渐淡化了。
虽然成长的岁月没有父母的陪伴,但她一直没有缺失过疼爱,姥爷在世时是大学历史教授,学识渊博,待人温厚,虽然对她在学业上稍有严厉,但也多亏他的严谨和不苟 ,才让她得以学有所成,在宝石设计专业成绩非常突出,而顺利的应聘到全国最大的钻石集团。
姥姥更是一位慈祥淳朴的善良老人,倾全部的疼爱赋予单霓,给她不次于任何父母所能够给予孩子的关注,照顾,呵护。
让单霓,为有这样的亲人而感到由衷的幸福与满足,虽然生活并不是多么富裕,特别是在姥爷去世后,靠姥姥微薄的退休金,供养单霓大学费用稍感拮据,她也在假期去做家教来贴补,但因为有姥姥满满的疼爱,她一直都感到,自己生活的很幸福。
但,这一切,却在一个瞬间,被一辆飞驰到眼前的摩托车,给击碎了,片甲不留,失去了这个世上最疼爱自己的姥姥,就好像,自己的天空,一块蔚蓝辽阔的天幕,被黑暗遮住了,挡住了她通往幸福的轨道。
从今天起,她的生活就被一样事情给紧紧套牢,那就是,报仇。
她知道,对于从未见过面,更没有一起生活过的父亲一家人,是全然陌生而没有任何情感的,如果不是因为要报仇,需要借助他们的能量,她甚至都不想去认,去走进那个于她没有任何关联的大家庭。
而现在,她先要进入公司,慢慢深入,渗入,才能了解这个集团的具体情况,也才能一步步迈进这个家庭。
就她所知有限的关于这个集团的内部情况,实在寥寥可数,除了知道本市,她目前就职的这个公司只是集团下设一个分部,其总经理名叫澹台翼,其余都还一概不知。
这个叫澹台翼的男人应该就是自己的亲哥哥吧,他肯定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我这样一个亲妹妹,如果突然冒出来,他会怎样呢,应该不会相信吧,以为又来了一个争夺家产的冒牌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