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皎洁的明月悬在天上。月光下,沼泽到处弥漫着一层淡淡的烟雾。
这一切看似静谧,却充满着魔法能量的乱流。在这片乱流中,伫立着一座小型城堡。
纳尔卡静立在城墙上,仰望着星空。
星月无言,却不知见识了多少沧海桑田。
在纳尔卡身上,斗气光华缭绕不定,凝成一副覆盖全身的盔甲,许久又缓缓散去。
片刻后,纳尔卡回过身,见迪约尔走了过来,站在他身边,也望向星空,长叹一声。
“有时真觉得,与广袤宇宙相比,我们这样蝇营狗苟,简直就是一个笑话。”迪约尔低低道。
听得此言如此萧瑟,纳尔卡倒是有些好奇,迪约尔看上去如此粗豪,没想到心思却细腻得很。他想了想道:“我们总得脚踏实地的生活。”
迪约尔又是低叹一声:“是啊,树欲静可风岂肯止。”他话里颇有意味,纳尔卡一时也琢磨不透,干脆也不接口。
二人静立片刻,迪约尔转过身子,看着纳尔卡身上覆盖的斗气盔甲,微露赞许之色,却突然道:“听说你也来自爱恩郡?”
纳尔卡微微一怔,旋即点了点点头。随着贵族血脉延绵不绝,这个时代,郡望已是贵族社交领域相当重要的方面,但爱恩郡素来没什么名门望族,并不为帝国的贵族圈所重视。
不过,罗宾倒是来自爱恩郡,对纳尔卡颇为照顾,也许正是出于同乡之情。
迪约尔见他应了,淡淡道:“有些事情是注定的。等你晋入八级,不,即将晋级之前,要多加谨慎,最好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纳尔卡应了,心下更是疑惑。晋级意味着能力的提升,对武士还是魔法师而言往往并不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尤其是到了中高级别,晋级更会引动天地间能量的激烈反应。因此,找一个安全之所晋级可谓常识。
可迪约尔转过身去,根本不想解释什么。
两人望着夜空出神。不知过了多久,迪约尔神色一动,看向北方。纳尔卡也有所觉,凝神看去,只见一片影影绰绰,居然是一群生物,向着城堡扑了过来。
警报声响起,迪约尔冲纳尔卡点点头,返回堡内。他身为大魔法师,自要在中枢之地主持。
片刻后,纳尔卡看清,来袭的敌人依稀有些像人类,只是躯干柔软而扭曲,小小的脑袋光秃秃的,眼窝深深陷入,几乎难以看到,只有一张大嘴格外引人注目,还探着两颗獠牙。它们成群结队而来,时而四肢着地的爬行,又时而人立而起翻过障碍物。
这是沼人,据其他探险小队说,平均三级的实力不算什么,但数量众多,杀不胜杀。
果然,靠得近了,纳尔卡才发现,密密麻麻尽是沼人,还夹杂着几头巨蜥,从四面八方涌来。
当沼人进入堡垒二十米范围内时,兰妮张弓搭箭,用一只魔法爆裂箭射杀了一个沼人,箭落地时,只听得轰然一声巨响,烈焰熊熊而起。
沼人满身泥水,原本不易被火所伤,但莫奈和几位法师早已在城堡周边洒下了魔油,这种黑**油颇具黏性,沼人靠近时不知不觉已被涂满,此刻笼罩在火海中,乱爬乱撞,嘴里发出凄厉的叫声。
火海震慑了沼人,大批沼人逡巡于火海之外不敢寸进。
许久后魔油燃尽,沼人的行动也谨慎了许多,它们小心翼翼绕过同伴焦黑的尸体,尖叫着向城堡扑来。
沼人的叫声似乎是一种天赋能力,对此众人早有准备,用耳塞堵住耳朵,随即迎了上去。
近身战就这样打响。迪特跃入沼人群中,一拳就将一个沼人轰得支离破碎,回身又是连续几拳,将一头巨蜥击飞,瞬间就清出了一片空地,但很快就又被沼人围住。
纳尔卡也身披斗气盔甲,仗剑在沼人中杀进杀出,每当感觉斗气盔甲支撑不下去时就掠起退回城堡地基上,休整片刻再度加入战团。
战斗就这样持续。不知过了多久,纳尔卡只觉得斗气护甲维持时间越来越短,休整时间却越来越长,眼看沼人仍无穷无尽般涌至,心中不由泛起了无力感。
诡异的是,沼人即使受伤,但只要不致命,伤口就会缓慢愈合,片刻之后又生龙活虎般扑了上来。
城堡的地基远高于平地,更用魔法转化成了坚固的石头,但沼人们前赴后继,虽然冲击力有限破坏不了地基,但层层叠叠之下,居然用尸体垒成了通往城堡的通道。
迪特等不得不后退,这一退就已经到了营地边缘。迪约尔见状,严令众人死守,大家也都知道此战关系到任务成败,都全力以赴。
不出全力也不行。沼人几无穷尽般涌至,迪特、莱奥、莫奈三人组成一个铁三角,牢牢守在城堡通道前。
纳尔卡则被一群沼人裹在中间,杀了一个又有更多的围了上来,甚至还有一个明显比同伴粗壮的家伙,接连挡下了纳尔卡的两剑,其他沼人乘机攻击,只见纳尔卡身上的斗气护甲光华急剧闪烁,最终崩溃消散。
就在这一瞬间,纳尔卡的精神冲击轰然爆发,围住他的沼人都瞬间一个摇晃,有的甚至直接栽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纳尔卡一个前冲,割断了沼人小头目的脖子。但刚喘一口气,又被沼人团团围住。
不远处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叫,是雷蒙的声音。叫声很快就被淹没,再无声息。
更远的通道处,多达四五位粗壮的沼人小头目和两三头巨蜥,一个个悍不畏死,轮番冲击着迪特等人的防线。迪特、莱奥等都是伤痕累累,呼喝声也变得急促起来,显然也快支撑不住了。
纳尔卡听到,迪特突然大喝一声,扑入沼人群中,身上斗气光华骤然亮得耀眼,然后轰然炸开,为战友们清出了一片空间。
难道自己也会死在这里?纳尔卡心中涌出这个想法,奇怪的是,心境却极为平静。
死有什么稀奇的?他平静的挥着长剑,勉起余力收割着生命。
谁能不死?武士不就该死在战场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