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箭馆灯光寥落。已在大比试期间,大家都忙着强化训练或查探对手,很少人有工夫还去精修箭技。
纳尔卡信步进入射箭馆,轻车熟路取了长弓,来到靶场,凝神瞄准,发箭。
他这么一支一支的射出,只觉心中烦闷一扫而光。不觉箭已用尽,正待去取箭,却见兰妮已在一边,此刻将箭壶递了过来。
纳尔卡连声称谢,兰妮看着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却是一红。纳尔卡也回想起上午的尴尬,当时也有些讷讷,但只作不知。
原来兰妮来自法布亚郡,从小就跟随一位魔法师修习魔法。等到八岁的统一测试时,被当地一位评委看中,从此跟随她同时修习魔法和武技,后来又到了骑士学院,同时学习魔法和射术。
纳尔卡则告诉兰妮,自己来自爱恩郡一个普通的自耕农家庭,许是运气吧,居然有机会从当地的骑士学校升入帝国骑士学院。
一番闲聊后他收摄心神张弓搭箭,兰妮显已看了半晌,此刻道:“维斯莱克导师说过,箭术最重要的就是锁定,瞄准之际要用心去体会目标,心附箭上,箭在心中,那就百发百中了。”
心附箭上?纳尔卡若有所思。不知过了多久,他无意识般的张弓、发箭,箭的飞行似乎并不迅疾,一点点扩张他的视野,就像,箭把看到的一切都清晰地告诉了他一样。
箭正中靶心,轰然脆响声中,他清醒过来,有些茫然的看去,箭和靶都不复存在,已化作一地狼藉。
他吃了一惊,兰妮也楞了一下,旋即微笑起来:“你可真有悟性。当初导师也这么示范过一次,可我始终没有学会。”
“骑士的荣誉高于一切,面对挑战不可以退缩。此次比试双方应尽全力击败对手,但如对手认输,则不得有故意伤害对手的企图……”比试擂台上,又是特邀而来的莫里斯担任仲裁官,他照旧说了一大段关于比试规则的话语,随即退开,示意双方可以开始了。
提都斯也不多话,凝决运气,长剑上泛起灰蒙蒙的魔法光华,旋即直刺过来。纳尔卡低喝一声长剑挥出,交击之时白色斗气迸发,身形交错间长剑挥动,与提都斯战得难分难解。
提都斯已是纳尔卡的第五个对手了,前四轮比赛纳尔卡虽然取得全胜战绩,但都赢得艰难,并未引起关注。提都斯显然打算像前几轮一样速战速决,剑上始终笼罩着魔法力量,实力低上一筹的对手如果没有魔法装备抵挡,自然会束手束脚,很快就败下阵来。
但纳尔卡对此早已了然于胸,每番交击之际就爆发斗气,瞬间就驱散魔法的侵蚀。提都斯不得不一次次凝决施法,又得维持斗气,分心二用之下居然久战无功。
蓦然,提都斯收剑后撤道:“看来以前是低估你了。这一次我会尽全力,你要小心了。”
纳尔卡略一欠身,并不搭话。
长剑直指中,提都斯的威压扑面而来,纳尔卡眉头轻皱,身上斗气光华一闪,将压力化解,可提都斯恍如未觉,伫立中不断提升力量。他长剑所指处,纳尔卡顿有烧灼刺痛之感,心惊之下闪身避开,但这番避闪,又哪能快过以静制动的提都斯?
擂台外观战的莫里斯惊咦一声,边上一个一身皮甲的武者已经笑道:“小家伙领悟得还挺快,如果他早几天就有这气息锁定的能力,击败伍斯特德就不在话下了。听说那个小家伙本事也不错,可眼下看来他没机会了,嗯,不对……”
他言语间,场中局势又发生了变化,纳尔卡游走不定,身上斗气也忽明忽灭,斗气迸发间一闪即掠至提都斯近旁,他一近身,提都斯不得不挥剑格挡,纳尔卡则翩然退开。
莫里斯见此呵呵笑道:“拜伦兄,看来令高足想赢也不那么容易呀。”
拜伦冷哼一声,“我倒要看看,像他这番频繁爆发斗气身体能支撑得了多久?”虽是这么说,但他却也暗暗着急,看上去提都斯以静制动占尽上风,可他的气息锁定限制对手的作用大打折扣,此番不得不分心二用,稍有不慎就可能在近身之战中受伤。就算纳尔卡撑不下去,可提都斯又能撑多久?
莫里斯显是明白,此刻只是微微一笑。
擂台上,纳尔卡依旧游斗。过了许久,也许只是片刻,纳尔卡气喘吁吁,全身已有火辣微痛之感,凝聚斗气越来越难,好在提都斯施于己身的锁定压力也越来越轻。
一旁观战的拜伦已是脸色铁青,莫里斯也由轻松逐渐转为凝重,眼见场中局势僵持,他几次想上前中止比试却被拜伦拦住。莫里斯素知老友心高气傲,此番比试已经关涉他的颜面,只得停下,静待场中双方决出胜负。
“这是最后一次,下一招就认输吧。”纳尔卡脚下逐渐沉滞,他心里数次闪过这一念头,但却每次都恍如着了魔似的,爆发那仅有的斗气掠出,提都斯移身间长剑指至,他急退,身形连续闪动,虽然始终避不开那种被猛兽盯住的感觉,却也感觉到笼罩在身上的压力一乱;一瞬间,他再度凝聚斗气掠至提都斯身前……
这一次,双剑相交,斗气迸发后纳尔卡一阵乏力,再也无力控制,手中长剑不由脱手飞出。
还是败了……几乎是无意识间,纳尔卡连退几步才勉强站稳。
不远处,提都斯也退了一步,摇摇欲坠间,一个中年武者突然闪现在他身边,一把将他扶住,又掏出圣水给他饮下。
“这一局就算平手。”莫里斯上台朗声宣告,
台下顿时爆发一阵喧嚣,显然是提督斯的粉丝们对此裁决很不满意。
莫里斯不理会台下的喧嚣,轻轻走到纳尔卡身边:“怎么样,可还支撑得住?”
“还好。”纳尔卡喘了几口气,平息一下剧烈的心跳,抬头看去,提督斯也正看过来,眼神平静无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