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砂城,云天城,祁天城三大人族要塞成犄角之势守望互助,屹立在人族的最前线。风风雨雨千万年来,这三大城池自始至终都不曾有失,而如今,毗邻云天城的赤砂城已然失陷,方圆三百两尽皆落入魔族手中。最重要是,魔尊大魔神王却不曾出现过。
遍地皆是黄沙,入眼尽是赤色。赤砂城有着数量庞大的赤晶石,连绵不绝的山脉里蕴藏着令三族巨擘都垂涎不已的矿脉。
七色晶石里,赤晶石的作用非比寻常。城墙里加入赤晶石,会使得城池坚固无比,兵器中加入赤晶石,便会削铁如泥,诸如此类,凡是能想到的地方,赤晶石皆能用在其中,且效果绝佳。
赤砂城比不得云天城雄伟庞大,亦不如帝都黄龙城富饶繁华,却在漫天黄沙中别有一番景致。
赤砂城中尽皆魔兵。
城主府里,到处皆是戍守值班的魔族,十魔一队,百步之内五队交叉巡逻,成纵横之势无一死角,且半盏茶时间轮替,绝无一丝松懈。
正厅大殿上,两排全副武装,身披黑甲,右手刀,左手盾的魔兵赫然挺立,如森罗林立,魔气浓郁萦绕着整个大殿。大殿上方,一白衣男子正襟危坐,有着人族一般的外貌却给人一种邪异莫名之感。只见他右手搭在城主椅上,中指轻轻的敲在扶手上,发出很微弱的敲击声,但却在这寂静渗人的大殿里格外清晰。
下方,数十名魔将分坐两侧,目光尽皆望向那白衣男子,在座之魔,无不屏息凝神,静待号令。
突然,坐在上方的白衣男子猛的睁开了眼,只见那血红的眸子透着刺骨的寒意扫视下方众魔将,片刻后,淳厚无比的魔气充斥着大殿,那人缓缓的开口道:“吾等攻破赤砂城已经一月有余,这些时日差不多将需要准备的东西也筹备好了,原本计划将战线往人族腹地压进的,但是本殿下这里收到了一些很有趣的消息,前方探子来报,黄龙城皇家的死侍已经星夜赶往了云天城,看来皇九歌不在,皇太极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对叶生纵横出手了,有意思,人族不是常说攘外必先安内的吗,赤砂城已落入我魔族手中,他们居然会在这个时候选择斩除叶生纵横,哈哈,诸位,吾等且先按兵不动,也来坐山观虎斗一番,此次之后无论结果如何,人族都将在我魔族的铁蹄下瑟瑟发动,没想到,千百年来的人妖魔三族僵局,会被人族自己亲手打破。”
白衣男子下方,数十名魔将狰狞的面庞上尽皆露出了笑意,对于嗜杀的魔族来说,有时必要的娱乐节目是缓和情绪的绝佳良药,比如说,云天城这一场即将上演的大戏。
与白衣男子最是相近的一名头生双角,全身肌肉尽皆被紫色的皮肤所包裹着的魔将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双手抱拳埋低了脑袋,粗糙的声音响起:“大殿下,云天城现如今已成众矢之的,皇太极蠢蠢欲动,以叶生纵横的性子,届时一场大战无可避免,吾等就什么都不做吗?”
“你觉得我们该怎样落子才能收获做大的利益呢?”白衣男子一只手撑着脑子,半眯着血红色的眼睛看着下方说话的那名魔将。
“伺机而动,将我们手中的眼线全部投入进去,待时机合适之时以雷霆之势瞬间出击,到时,人族最好的收场亦将伤筋动骨,元气大伤。”
“呵呵,不错,很不错。赤游啊,我手下数你脑子最是好用,相比之下,你的策略确实算得上是上上之策了,稳重求胜,将自身立于不败之地。可是,你的眼光还是不够长远啊”,说着,白衣男子缓缓的站起了身子,在众魔将诧异的目光中伸出了手,指向赤砂城的东方,“那里,才是本殿下的下一步棋子所落之处。”
赤游以及其他魔将们纷纷转过头望向了白衣男子所指的方向,所有魔将们尽皆倒吸了口凉气,眼神中有些骇然了。
赤游最先回过神来,‘唰’的一声单膝跪地,拱手道:“殿下,那可是黄龙城所在啊,您。。。。。。您这是?”
白衣男子掸去了身上的一丝微尘,缓缓地走下台阶,在赤游的身前驻足了下来,将他扶起,俊俏邪异的面庞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兵者,诡道也,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或许很多人都能猜测出吾等将会在云天城大乱时出手,却绝不会想到我易水寒居然敢长驱直入,奇袭人族帝都,届时想必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吧,放心,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皇九歌并不在人族帝都,那些装神弄鬼的老东西也不会,更不敢擅自出手的,他们若敢率先撕毁协议,到时恩师亲至,他们谁人能掠其锋芒?”
赤游见白衣男子言辞决绝,身为下属也不可越俎代庖,神色有些忐忑。白衣男子易水寒见状不由得笑了笑,伸手摁在了赤游的肩上,笑声说道:“你知道我们为何会这样轻易的攻破赤砂城吗?”
“听说是人族里有我族的内应,此次赤砂城之战多亏了他给我们提供的情报,我们才能数月不到攻下赤砂城。”
“那人一直都在黄龙城,潜伏多年了。”
闻言,赤游一脸的惊讶,他从来不曾想到,大殿下居然将棋子安插在人族的心脏腹地这样的致命之处。
沉默片刻,赤游重重的跪在了地上:”殿下高瞻远瞩,属下甘为殿下驱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赤游,准备将戍守在腾王涧的修罗部调回来吧!“
”殿下,属下不解这又是为何?”
“叶生纵横不是很重视腾王涧吗,给他,当然,不能太明显了,我们要且战且退,给他们摆出一副我们无法与之匹敌的姿态,只有这样,叶生纵横那老狐狸才会将精力全部投入到与皇太极的博弈中。”
“属下懂了。”
易水寒无奈的耸耸肩,令赤游重新站了起来,而后缓缓的走出大殿,望着东方天边的流云与漫天的细雨,面无表情的说道:”皇太极,我曾经说过,你我再次相见之时,一决生死,你可准备好了?“
多年以前,易水寒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人族。
。。。。。。
云天城,听雨轩外微风细雨,听雨轩里两人对弈。
阁楼上,叶生纵横杵着胡子拉碴的下巴,盯着自己的白棋看了又看,然后转头望了望外边的景致,若有所思。对面的叶生武夫瞧见了他心不在焉的样子,摇了摇头,从旁边捧起一坛青稞酒,满上了两大碗,将一碗推到了叶生纵横的面前,有些担忧的问道:“这局棋你有几分胜算?”
叶生纵横回头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用袖子擦了擦嘴角,摇摇头,没有说话。
“那你为何还要下这局棋呢?”
“棋局已开,我若不下,便只能落入彀中,成为棋子任他们驱使,届时,云天城便不再是我们说了算了,更重要的是云王现在还不能没有我的庇护,我若不在了,他将步履维艰。”
“哎,我这把老骨头已经没有多大用处了,无论此战之后结果如何,我定当护佑云王的安全,你不必有所顾忌。呵呵,要是大哥还在就好了,要是当初死的是我,你就不会有今天这般困境了。”叶生武夫唉声叹气着,神情恍惚。
“二叔,事到如今你还放不下么?我爹当年没有选择,所以他用自己的死来拯救我们叶生家族,错不在你,你又何必念念不忘这么多年呢,那个人才是罪魁祸首,你不要再自责了。”
“呵呵,皇九歌啊皇九歌,你为人族做了这么多事,你无愧于人族,但是你却负了我叶生家啊。”叶生武夫抱起一大坛子酒,仰起头往肚子里灌下去,他不爱喝酒,只是喜欢借酒浇愁,一醉方休。
待叶生武夫将酒坛放下之时,却猛然发现自己大龙已经被困入死局,白棋磨刀霍霍,屠龙之势已然形成。
“你动手脚了?”叶生武夫满脸黑线的望着叶生纵横,质问道。
“没啊,一直都这样的,你应该是喝醉了吧,老眼昏花的。”叶生纵横的老脸上脸色不变,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说,你就是这样尊老爱幼的?棋艺差就不说了,棋品还不好,输都输不起了?老头子我好歹是下赢了云王的高手,你敢说你没搞事儿?“叶生武夫一脸的鄙夷。
”。。。。。。“
这就是叶生纵横越来越不想和这老头子下棋的原因,每次输了都要强行将云王拿出来作挡箭牌,感情老子还不能赢你了嘿。叶生纵横怨念十足。
不得不说,接下来的一局棋他当真输不起。
一招棋错,全盘皆输。棋子已经备好,此刻,他执黑,最先落子。
。。。。。。
远在八百里之外的十万大山深处,叶生云王却悠然自得躺在一簇青草上,嘴里嚼着草根,眯着眼在溪边休憩着。樱花树下,郎色拉姆远远的望着他,神色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