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今夜亦是个黑云压顶的好天气,谈不上伸手不见五指,漆黑一片还是有的。半月谷因三面环山中间为平原谷底得名,山势陡峭万丈之高,多是百年大树枝叶茂密繁荫,白日里强烈的阳光易难穿透枝叶渗透进来。
而此时的半月谷,谷底却是难得的亮堂,从下午起,便有源源不断的江湖人士涌来,星星点点的火把聚集成型,照的底下黑压压一片的人头。人群前方搭着高到成人胸口的简易长方形擂台,擂台正前方七张太师椅一字排开。周围数十个火盆,二三十个身着统一服饰的成年男子持剑分布在不同的位置。
擂台上正进行着激烈的比赛,青铜派的是张霜剑,作为武林新秀,他一人连战了十几场,几乎都在五十招之内,却与去年江湖排行榜排名前十的高手,已经缠斗了上百招,一黑一白两人焦缠在一起,你来我往,利索狠厉,衣诀在空中纷飞作响。
殷浩杰办完事,赶回来,比赛已进行到一半了。只是剑宗的人,还未出场,其他在江湖上有些威望的门派,也未派人出战。
殷浩杰此时,隐身与一颗大树上,他的位置刚好,够看见坐第七张椅子上的慕老大和他身后站着的孟狐狸月美人。
比赛进入尾声时,张霜剑内力不支,被对方一招击败,至此以张霜剑落败,落下了帷幕,进入了中场休息时间。
只是比武中场休息时间,擂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立了位叫梁超的中年男,一身暗黑色劲装长衫,手持赤焰令,眉眼中居是戾气,声音如洪字字珠玑,矛头直指武林盟主庄炎,是个阴险狡诈的小人,用卑鄙的手段夺了盟主之位。
上千人的地方一时寂静无声,皆看向端坐在正中央的庄炎。庄炎不过而立之年,修眉凤目,面容清俊,头上戴着嵌玉攒珠束发冠,一身绛紫色织锦长袍,掐金边走银丝,配饰华丽。眉宇间一股天生的桀骜之色,身形未动,眼神却是极其犀利的盯着梁超。
梁超毫无畏惧立在场上,视线若有若无的落在剑宗的位置,他的立场立竿见影。
早已上台的高手,很是不耐,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便行了一个抱拳礼。那高手似一阵风,急速的朝梁超欺身压去,手握着的剑柄,不知何时会拔出。
梁超本就无意迎战,顺势脚尖轻点往后退去,不过眨眼间,已飞出场外数米。
场下隐隐约约传出一句:“好俊的功夫。”
殷浩杰砸了咂嘴角,正看的兴致勃勃,只觉有东西掉下来,反手便是一掌。待看清是一粒瓜子皮时,犹然抬头。
如歌正双腿搭在树枝上,坐在他上面笑眼盈盈,橘黄色的百褶裙,层层叠叠,随了她的动作衣摆被风吹成了花瓣样。身后背着把三尺高裹布的长剑,乌黑浓密的秀发用一根玉簪子随意的盘起。稚嫩的脸颊笑出了两个梨窝,甚是可爱。
殷浩杰皱了皱眉,询问道:“你怎么在这。”
如歌笑的更开了,将剥开的瓜子仁,扔进嘴里,得意道:“当然是跟着你过来的了。”
殷浩杰认真的想了下,很确定她并不是一直跟着他,若是如此,黎叔身边的影子侍卫不会没反应。这才放心道:“这还没睡觉呢,你就做起梦了。”
如歌摊开手表示很无奈。殷浩杰火道:“你那是什么表情。”
“能有什么意思啊!当然是说你笨了。还好我聪明,没在那等你,不然猴年马月也见不着你人。不过呢,就算你丢了也没事,这千里跟踪可是姐的拿手好戏啊。”
本来殷浩杰,还因为把找她这件事给忘了,而感到愧疚的心情瞬间没了。丫的,这货在他身上下了千里飘香,脸色彻底黑了。
此时,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飞身落到擂台中央,脸隐在帽子下看不清样貌,只那身轻似飞燕落地疑无声的轻功身法震慑了众人。
不知谁喊了一句幻影叠步,现场一片哗然。幻影蝶舞步乃是涯染大侠独创的轻功绝迹,是江湖上,位数前三的轻功身法,涯染大侠失踪前新创的,至今世上唯有涯染一人会。而此人,一上来使了这一招,他的身份便引人猜测了。
如歌神色一变,僵着脖子,慢慢看了过去,身体竟有些微微发抖。殷浩杰正瞪着她,看她没反应一时,愣了愣,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只见那人只是随意的站在擂台上,周身围绕着一股强大的气场,衣袍被风刮起,呼呼作响。左手微抬一股肉眼可见的淡白色的气压绕着手掌慢慢聚集,对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台上,刚刚击败了张霜剑的高手,猛地发力一挥,一击气压形成的手刀劈了过去。
离擂台较近的一排人,只觉的面部刮过一阵强风,台上那人还未来的急还手,只听一声闷哼,那人横着身体飞了出去,倒在了擂台的边缘,捂着胸口往外吐了口心头血,双眼一闭竟昏了过去。
现场再次陷入了死寂,殷浩杰张大嘴愣了半响,吐了俩字,“厉害”
如歌一时忘了反应,“舒云掌,”双目呆滞的看着那个伟岸的身影,手指不自觉的抠进了树皮,有血丝渗进树干,视线也不是那么清晰了。
脑海里回荡着君歌疲惫的捧着长渊走到她身边,断断续续的说:“我们在半山腰的一棵树上找到了长渊,和挂在上面染了血的, 染了血的残衣,下面全是水,什么都找不到了。”
她呆呆的抱着长渊,惨白的脸上挂着凄惨的笑,哀求的看着他,弱弱的说道:“君歌我以后再也不骗你,我好好听话,你告诉我,你刚刚说的那些,都是骗我的好不好。”
君歌只是抱着浑身发抖的她紧抿着唇不说话。
“你哭什么呢,”殷浩杰略带担忧的声音将如歌拉回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