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歌站在外面犹豫了许久,愣是不敢进去。直到里面响起一声,苍老的声音:“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相见。”
如歌这才提脚踏进门内,偌大的房间只有一个人,那人背对着她,盘膝坐在垫子上,身着半旧的袈裟,背部虽然不宽厚,却很挺直,一下一下的敲着木鱼。
如歌又站了许久,直到那人转过身,她才看清那人已近半百,虽然脸上已有了许多皱纹,依然不难看出,他年轻时儒雅的面庞。
那人看见如歌,眼底流出一丝惊讶,也不过转瞬即逝。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女施主,可是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
如歌赶紧摇头,道:“我没什么心结,刚刚我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朝这边过来了,才跟过来的。”
那人被她这么直白的话,弄的一愣,随即笑道:“来此地的皆有所求,不知道施主求得何物。”
如歌觉得这个时候,一定要表明立场,才能洗清嫌疑。生怕他不信似得,连连摇头道:“没有,没有,我真的是跟着别人过来的。”
那人以为如歌没听懂,很有耐心的解释道:“世人到此皆有所求,有人求娶妻生子,有人求高官俸禄。施主来此可有所求。”
这次如歌听明白了,依旧摇头道:“大师你可能弄错了,我是一个大夫,今日来这里也只是因为那个病人在这里而已。而且我觉得自己活的挺好的,所以也没什么可求的。”
那人闻言,心下一动,忽而说道:“知足者,方能长乐。难得,难得。”
如歌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咧嘴笑道:“珍惜眼前而已。”
那人连连点头,很是赞赏,眼底却划过一抹黯然,随即笑道:“天色已晚,施主也该回去了。”
如歌心下激动,这是不是说明,自己已经洗清嫌疑了。不过瞬间,又低沉了下来,面上的表情也为之一变。
那人看到如歌那副表情,有些明白她的窘境,很是善解人意的说道:“夜黑了,施主一人回去恐怕不方便,不如让世通送你一层。”
如歌脸上立马挂起了笑容,很真诚的道谢。但是看了看周围也没见一个人,有些犹豫道:“大师,这里只有咱们俩个人。”
那人只轻轻的叫道:“世通,你送这位姑娘回去吧。”
如歌自觉一阵寒风过后,屋内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通身散发着冷洌的气息,看着那人点了点头。
如歌只看了一眼,就绝觉的浑身发冷,不过远不及大师傅给她的威慑力来的震撼,好在这些年她跟在大师傅身边久了,多少能抵抗些。
心里还有点庆幸,还好自己没有干什么出格的事,否则,真的要竖着进来,横着出去了。
两人走出了房间,如歌识趣的将自己住的地方报了出来。世通也不说话,领着如歌一阵的东拐西拐,终于在如歌拐晕之前,回到了原来住的地方。如歌一阵的兴奋,终于不用再跟这个冰块待在一起了,刚要道谢,世通已经一阵风似地离开了。
庒智看到如歌的身影时,快速走了过来,语气里带了些不满:“柳大夫回来了,大爷还在里面等着呢。”
如歌正处于混乱中,未注意他的语气,只说道:“我这就去看看。”
走到门口时,如歌的情绪已经调解过来,伸手推开门。一股暖风迎面拂过,夹杂着淡淡的药香味,庄梦龙此时一身单薄的衣衫端坐在软榻上,腰间系着月牙白的腰带,一头乌黑的密发随意的披在削薄的肩上,脸色依旧苍白无力。
如歌重新挂上笑容,渡步到软榻前,殷浩杰已经将胳膊伸了出来,好让她诊脉。
如歌静静的听了一会脉,没发觉什么异样,开口问道:“你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庄梦龙微微张开唇瓣,轻声道:“这几日我觉的自己的身体,比从前硬朗了许多,精神也比从前清爽了。”
“那就好。”如歌闻言,心下放松不少,劝解道:“你这病虽然外因较多,但也多是因为忧虑过多,气结于心造成的。我就不明白了,你一天下第一庄的大公子,整天除了吃就是睡,到底有什么可烦的。”
庄梦龙知她是好意,也不生气,玩笑道:“柳大夫说的是,是我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如歌这才意思到自己说错话了,不好意思的说道:“就是一个好人在屋里呆的时间久了,也会生病。你没事也别老在屋里呆着,多出来走走。”
“日后我会注意的。”
如歌看着他很是纠结,到底问还是不问,她心里藏不住事,不问就憋得难受,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求经拜佛,重在心诚,什么时候都行。你的病需静养最佳,为什么你还要来这。”
庄梦龙嘴角含笑,淡淡的看向窗外:“不过是求个心安摆了。”
如歌不赞同的扫了他一眼,撇嘴道:“我看你都把生死置之度外,还求什么心安!你就拿我开涮吧。”如歌的态度忽然强硬道:“不过有一点,这次回去,你必须听我的,什么也别想,好好的配合我看病,否则大罗神仙也救不回你。”
“好。”庄梦龙无力的笑了笑,脸上又露出了疲惫之色,如歌也不好多呆,起身告辞。
庒智看到如歌出来,上前一步欲言又止。如歌与他接触了几日,知道此人不善搭讪,只好主动说道:“大公子身体无碍,就是有些劳累过度,多休息会就行了。”
“谢谢你。”庒智垂下眼帘,低声道谢。
如歌猛地的看着他,很是震惊,哎呦喂,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吧,难得看他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如歌忍不住想逗一逗他:“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庒智立刻抬头看了如歌一眼,见她不像是说谎,声音稍微比刚刚大了一些道:“谢谢你,刚刚你说的我都听见了。”
如歌这次不敢说没听清了,玩笑归玩笑,不过要是玩脱了就不好了。想了想开口道:“你有时间嘛!我想知道一些关于大公子的事,这样我也许能找出一些方法,来缓轻他的病情。”
“嗯!”庒智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
他能答应,在如歌的预料之中,于是提议找个清净的地方,坐下来谈谈。
两人在湖中亭谈了将近一个时辰,大部分时间都是如歌问,庒智在答。庒智除了会回答一些,关于庄梦龙的切身事情外,其它的基本都是闭口不言,就算如此,如歌也旁敲侧击的知道了一些,庄家内部矛盾的所在。
通过这一次的谈话,与之前对第一庄的调查,如歌大致的知道了,庄梦龙的心里想法。不过,当如歌问起庄梦龙是如何中毒的时候,庒智脸色变得很是不好,一直闭口不言。
直到如歌强行逼问,后又将自己的分析一一说与他听。庒智见她猜的八九不离十,方才松口道:“大爷是在十岁那年中的毒,当时他与庄主的不现在这样冷淡,时常会去找他玩。其实那碗药,本来应该是要让庄主喝的,却在无意中被来找庄主玩的大爷喝了。”
如歌不自觉的邹起眉尖,问道:“是谁下的药。”
庒智不说话了,如歌思考了一会,试探的问道:“难道下毒的人,是老夫人。”
庒智犀利的目光,猛地落到如歌的身上,最后缓缓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