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正伺候着王后在后宫观赏歌舞,独孤炯愤愤前来,开口便道:“乾锋孺子欺我太甚!”王后闻听向翠儿使一眼色,翠儿心领神会止住歌舞带众人退出屋外,待屋中只剩父女二人王后才埋怨道:“父亲一把年纪,怎好当众失了身份。”独孤炯道:“女儿怎也如此,都怪那乾锋太过猖狂,怂恿手下将为父管家独孤喜打至重伤。”王后闻听面现不悦道:“打狗还要看主人,这个孽种也太过张狂!”忽的眼眸一闪仿若想起什么,道:“独孤喜可有性命之忧?”独孤炯道:“伤势虽重并无性命之忧。”王后面现失望神色,稍作片刻盯着独孤炯冷冷道:“那就设法要了他的性命。”独孤炯闻听怔在原地半天缓过神来哆哆嗦嗦道:“女儿何意?”王后诡笑着凑近独孤炯身旁嘀咕几句,独孤炯战战兢兢犹豫道:“办法虽好,只是独孤喜跟随为父多年,这......”
王后冷冷道:“父亲大人不必妇人之仁,此乃除掉孽种的千载良机,绝不可错过,区区一条贱命死不足惜。”独孤炯看着王后阴冷的表情,惊出一头冷汗。
独孤炯领命走后,王后独自来到禅堂焚香下拜虔诚祷告:“西圣母在上,并非弟子意狠心毒,只是外有杨鼎老贼虎视眈眈欲撺掇我乾氏江山,内有乾泽、乾锋两个孽种跃跃欲试觊觎王位。我一介妇道若不当机立断痛下杀手怎可保全我儿江山?只要我儿顺利继承王位,一切罪孽,弟子愿一力承担,纵使万劫不复,亦无怨言。”言罢眼角竟现点点泪花。只是待王后重回后宫,又是一副阴冷逼人的模样。
月上梢头,姬攘站在窗前遥望东郡。想起这闻名二十余载却素未蒙面的“故人”明日即将相见,心中无限感慨。此时侍者前来施礼道:“禀领主,侯爷求见。”姬攘心道:“大哥此时前来所谓何故?”忙道:“请!”不多时,弟兄相见各施以礼,姬熙满怀心事又无从说起只道:“二弟明日即将出发,为兄护驾如何?有为兄在量那乾鳌不敢耍诈。”姬攘微笑摆手止道:“大哥多虑了,乾鳌绝非卑鄙小人,如今两国和亲大哥只管放心便是。”姬熙长叹口气道:“你呀!一向倔强,大哥听你的便是。今夜只你我兄弟二人,陪大哥喝两杯如何,也算为你践行。”姬攘哈哈笑道:“求之不得!”
顷刻间酒宴摆下,兄弟二人推杯换盏一番豪饮。
酒至半酣,姬攘发觉姬熙暗藏心事,便放下酒杯话锋一转道:“大哥有何心事,何不道与小弟。”
姬熙也不搭言又是连饮三杯。借酒劲道:“既然二弟相问,为兄也不必隐瞒。你我一奶同胞不分彼此,若非如此,当日为兄也不会让位于你!”
姬攘笑道:“那时自然,我虽为领主,但大哥吩咐小弟也绝不敢多言。”姬熙闻听大笑道:“好”言罢端起酒杯又饮一杯,姬攘亦陪着一饮而尽。
饮罢姬熙满脸醉意道:“为兄自回东夷之日便闻听不少闲言碎语。”言罢稍作停顿眼望姬攘。姬攘收起笑容等候下文。
姬熙又道:“来言者无一不被为兄痛斥一顿撵出侯府。”
姬攘动情道:“大哥维护小弟之情小弟怎会不知!”
姬熙道:“为兄只想听你一句,可曾有意将东夷交由乾泽夫妇二人?”姬熙沉吟良久却终未答言。
姬熙只觉心灰意冷、勃然大怒。二人沉默半晌姬熙强压怒火狠狠盯着姬攘低吟道:“二弟!你忘了雄儿满月时你对为兄所言不成?。”
姬攘闻听心头一紧手中酒杯“啪”的跌落在地上摔个粉碎哀声道:“小弟不敢忘记。”言罢眼中露出祈求神色望着姬熙道:“绯樱何尝不是我姬氏血脉,那乾泽亦是经纶满腹,气度非凡之人,他二人定会。。。。。。”未等姬攘说完,姬熙低吼道:“住口!”言罢起身摇晃着愤然离去。
姬攘忙起身追上前双手挽住姬熙臂膀哀求道:“大哥莫怪,小弟也是为姬氏江山着想,为东夷百姓着想。”
姬熙本是满腔怒火,见自己一向疼爱的兄弟如此哀求,心如刀绞。终是仰天长叹,却无片语甩手离去。
红日东升,姬攘队伍已奔东郡开来。姬攘坐在车中,姬熙昨夜悲愤的神情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令他黯然神伤。苦思一夜姬攘终下定决心,待会盟回东夷,便将领主之位归还给大哥,如此便不至兄弟反目。也可保东夷太平。想罢姬攘抖擞精神,坦然的望向车外东夷的大好河山。
姬熙焦躁的在府中踱来踱去,转头问左伦:“领主队伍可曾出发?”左伦拱手道:“禀侯爷早已出发多时!”
姬熙懊悔的长叹一声!:“真是醉酒误事,昨夜何必对二弟如此,坏了我俩兄弟情深。身为兄长要我有何颜面去见二弟。”
左伦不失时机道:“侯爷太过忠厚,侯爷有情,只怕他人无意!”
姬熙瞪着左伦呵斥道:“休要胡言,我兄弟之情,尔等岂会明白,你若再敢胡言,休怪本侯无情!”
左伦跪倒佯装正色道:“小人知罪,不过就算侯爷责罚,小人还是要说。小人只知有侯爷,不知有领主。对侯爷不利之事小人怎可置之不理视而不见。”
姬熙闻听心中倒也畅快,无奈道:“你呀!你呀!起来吧。本侯自由分寸。”左伦起身站在姬熙身后,一脸狰狞的盯着姬熙,心中却是无计可施。
独孤炯在屋中犹豫半晌,终下决心来到独孤喜病室。独孤喜见太师前来探望,忙欲起身施礼,无奈伤势太重动弹不得。独孤炯见状屏退侍者忙摆手止道:“不必多礼。老夫只是前来看你伤势如何!”独孤喜感动得涕泪横流道:“小人并无大碍,只是不能伺候太师,小人深感不安。”
独孤炯咬牙道:“倒也不必,只要你一死,便可助我成其大事!”言罢上前紧紧捂住独孤喜的口鼻。独孤喜惊愕的瞪着独孤炯双脚挣扎着乱蹬一阵绝气身亡。独孤炯松开手拾起木凳奔独孤喜左肋伤处猛击数次,才闭住双眼转身离去。可怜这为讨好主人,做尽坏事的独孤喜虽是睁大双眼却也未看清这主人的狰狞面目。
独孤炯来到客厅唤来侍卫道:“去请廷尉李典,就言乾锋纵容手下侍卫雷雨打死我府管家独孤喜。要他速速带人前来验处!”侍卫闻听心中大惑不解:“管家虽受重伤并无性命之忧,怎得顷刻而亡?怪哉!怪哉!。”稍作犹豫却怕被独孤炯看出破绽,忙收回心神领命而去。
申名泉来在姬攘马车前施礼道:“禀领主,再过五里便至东郡城,乾鳌派乾煜、乾泽、乾慧、菱啸天、等人出城相接,特求见领主。”
姬攘闻听撩开车帘望见不远处一队人马为首正是乾煜、乾泽等人。姬攘道:“请!”
乾煜等人来在姬攘车前施礼道明来意。姬攘命队伍在此处扎营,自带申名泉与二百名侍卫随乾煜等人一同进城。
众人刚一进城抬眼望去,城中处处彩旗高挂,鼓乐喧天。百姓早已候在官道两旁欲一睹这东夷领主的风姿。姬攘目不斜视端坐车中,任道旁百姓品头论足、窃窃私语。
队伍来在会盟台东侧,姬攘抬眼望去,只见雄台横亘面前,真真:
雄台高余百尺,飞檐桁架东西。
耸天神柱盘龙凤,风举云摇舞旌旗。
雕栏玉阶相映辉,红毡铺就帝王席。
临台群览山河好。冲霄豪气两相惜。
姬攘不由得心中惊叹:“好一座雄奇伟峻的会盟台,足见金池国力盛强我东夷百倍。”
此时由义请示乾鳌后,焚香诰天,登台主持会盟。待正晌午时,乾鳌、姬攘双双起身登会盟台。登上台口二人驻足对望:
一个庄严肃穆;一个沉稳持重。
一个龙骧虎步;一个傲笑风云。
真是平分秋色,难分伯仲。
二人虽然初次相见,心中却是互生敬意,仿若久别故友重逢。
两位君主终是对坐席中。乾鳌一摆手,侍卫、侍从纷纷退至台下。顷刻间台上只剩下他二人,浩大的雄台,欲显得空旷。
乾鳌沉稳的端起酒杯音显浑厚道:“你我二十载争锋,今终得一见,孤王敬领主一杯。”
姬攘端起酒杯示意乾鳌只道:“请”便一饮而尽,乾鳌随即一饮而尽,二人放下酒杯仰天长啸。
乾鳌道:“东夷向来乃我金池心腹大患,金池开国以来两国大小百战,百姓死伤无数,今止于孤王与领主之手,也算为两国百姓做一益事。不枉为君一场。”
姬攘道:“王上言之有理,只是若非乾泽,两国和亲恐难促成!”
乾鳌反问道:“领主之意,并非甘心情愿?”
姬攘并不作答思量片刻道:“正如王上所言两国大小百战,皆背负血债累累,怎会轻易释怀。”
乾鳌长叹道:“死生皆难释怀,这血债周而复始,又该如何终了。”
姬攘接道:“不错,正因如此,本主才借乾泽救绯樱之际,答应和亲。欲了结此段恩怨,还百姓以安生!”
乾鳌点头怅然道:“南蛮穆虬,鼠肚鸡肠、出尔反尔不足与道,西戎公孙烈,凶残毒辣、性情暴虐不足为伍,北漠慕容权,阳奉阴违、诡计多端不足与谋。独领主深明大义,仁厚贤德,孤只觉相见恨晚。”
姬攘道:“王上过誉。姬攘受之有愧。”
乾鳌正色道:“领主宽心,孤王定不会负了领主这番爱民之情,孤王下召我金池愿永不进犯东夷!”
姬攘苦笑道:“外患虽除内忧犹在!此也是本主来见王上的用意。”
乾鳌闻听感同身受道:“奸佞小人素来有之,孤王愿助领主共肃朝中奸佞。”乾鳌略作思索道:“孤王就将乾泽留在东夷,另与东郡设五万狼牙军,待领主危急之时为你所用如何?”
姬攘心中此时五味杂陈:“本欲此次回东夷让出领主之位,又怕别有用心之辈挑唆姬熙与金池再起战事。到那时苦的还是东夷的百姓。”想罢犹豫道:“本主只怕乾泽久留东夷对他有所不利。就让乾泽带绯樱回圣都,待东夷安定在回不迟。”
乾鳌道:“好!就依领主之意。今后你我肝胆相照,金池东夷世代相亲!”
姬攘神色肃穆点头答应,心中只道:“大哥,并非小弟无义,为我东夷百姓,也不能将东夷交与雄儿之手。”
正是:旧恨新愁始复来,死生皆怨难释怀。英雄相惜论天下,却留祸患在高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