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太子在迎宾馆宴请乾泽绯樱众人,此间华灯溢彩、笑语一堂、飞觥献斝、尽欢而散。
乾泽二人回到房中,绯樱意犹未尽笑吟吟道:“太子殿下处事得体、一表人才,对你这兄长也是恭敬有加,而心柔妹妹清纯可人、善解人意,让人颇觉相见恨晚。”
乾泽闻听虽是心中一动,也未多想便道:“你若喜欢,我叫菱将军让心柔多来陪你。”绯樱笑道:“今夜晚宴我俩已相约明日再见。就不劳烦夫君费心。谁呀有幸娶了心柔妹妹可真是三生修来的福分。”
乾泽也不答言拿起书简不再言语。
绯樱躺在床上想起方才宴会上心柔含情脉脉的模样心中笑骂道:“这丫头的心思怎能瞒得过我,待我明日问个究竟,也好替她撮合好事圆了心愿。”
此时心柔在床上亦是孤枕难眠。睁眼闭眼竟都是乾煜风度翩翩。这当空皓月好似诚心刁难,偏透过轩窗洒下银辉映着那丽人娇羞粉面。真真:
玉人念君君不识,暗道闲愁怨高枝。
夜风不度相思苦,徒添寂寞月圆时。
此情扰的心柔夜夜相思,却不知该当如何!
乾慧回到住处,命侍卫在外加设重岗,随即屏退侍从,带着巳鳞来到里屋。乾慧冷冷的盯着巳鳞也不言语,巳鳞被盯的一时间手足无措、心惊胆寒。却不知这调歪王子又要使出什么花招。只好低头不语。
良久乾慧终于冷冷道:“你当真愿为我背叛师门、背叛火云堂?”
巳鳞闻听毫不犹豫跪道:“小人追随五王子之忠心日月可鉴,若话不对心,受千刀万剐而死。”
乾慧察其言观其色,满意的点点头道:“好!你若专心办事,待事成之时,我保你富贵荣华。”言罢便将众人商议之事告于巳鳞,而后问道:“此时处境我等该当如何?”
巳鳞思索片刻道:“小人以为,殿下明日召集侍卫当众言明分派暗查之事,我想那辰绞定会将分派详情报与丁焕,小人在暗中监视,寻觅老贼一伙的破绽,待时机成熟便可将老贼一伙一举歼灭。”
乾慧闻听抚掌大喜道:“此计甚妙!明日我等就依计行事。”巳鳞领命告退。
乾慧心中盘算:“若能引乾泽与老贼相争,一箭双雕,当更称我心意。”想罢冷哼一声,咬牙暗道:“老贼杨鼎,你不仁、我不义,鹿死谁手还未尝可知。”
黎明,细雨淋漓而至。乾慧早早便来到乾煜房中商议侍卫分派暗查之事,商定后乾慧召集所带侍卫齐聚议事厅,当众宣讲暗查计划,言罢盯着辰绞。
辰绞见乾慧盯着自己,镇定自若笑眯眯的冲乾慧点头施礼。
乾慧见状火冒三丈,咬牙心道:“狗东西还以为本王子被蒙在鼓里,我倒要看看过些时日你还笑的出来!”想罢收起目光道:“尔等分为四队,辰绞带一队暗查内城南门,巳鳞带一队暗查内城西门,鲍杰带一队暗查内城北门,你三队每队十人自行调配。余者由鲁元统领保卫太子安全。尔等只管守好各自本分,哪个出了偏差,决不轻饶。”
众人闻听齐声跪道:“遵命。”
众人纷纷退下巳鳞冷冷的望着辰绞的背影心道:“辰绞啊辰绞!莫怪我无情无义,我欲飞黄腾达,只好负了尔等的性命。”想罢暗中跟在辰绞身后。
屋外阴雨连连乾泽又闲来无事唤来林崇业,二人对坐下棋,乾泽棋如其人,布局稳健,攻守兼备,林崇业已是棋中高手一上手却落下风,处处捉襟见肘、疲于应付,一着不慎,便输了第一局。正待第二局杀得兴起、难分伯仲之际,心柔来找绯樱。人未到一阵幽香已飘然而至,乾泽不经意间举头寻香。但见长廊深处:
粉衣俏佳人,颜如玉无痕。
眉锁寄雨梦,雨尽愁更深。
心柔向乾泽屋中瞥来好似与他对望,又似焦急绯樱因何还不前来。只是她未想这惊鸿一瞥,却错付她半世红尘。只看得乾泽魂不守舍、乱了心神:
前次清丽脱俗,今个愁眉淡锁;
清丽脱俗宛若芙蓉水中出,
愁眉淡锁却恼昙花开易落。
且不论清新还是哀愁,为盼,朝夕相对、意合情投!
林崇业见乾泽举子迟迟不落,寻着他的目光望去,恍然大悟,哈哈大笑道:“殿下才娶娇妻,就要纳美妾不成。”
乾泽闻言回过神,面显尴尬佯作不在意道:“休要胡言,吾与心柔兄妹一般,以后少要拿来取笑。”
林崇业一面赔罪一面坏笑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只是今日这棋乾泽想赢就难了。
绯樱来在廊檐下心柔却浑然不觉,只顾凭栏愁思,绯樱见状心中暗笑轻轻拍打她的肩头调笑道:“这是哪家王孙公子让妹妹害了相思,告诉姐姐,让姐姐去讨他说法!”
心柔这才回过神,羞得粉面通红,佯装生气嘤咛道:“姐姐真会欺负人,让妹妹等了这般时候不说,一来倒先拿妹妹取笑。我呀就是等姐姐等的发了愁。”
绯樱听罢捂嘴窃笑道:“好、好都是姐姐不是,让妹妹久等姐姐赔罪还不成,说着拉心柔奔内屋去了。”
二人落座,侍女端上果盘、糕点便退出屋外。绯樱见无外人,拿起一块糕点递于心柔试探道:“妹妹已到婚配年纪,可有心上人?”
心柔接过糕点红着脸羞道:“姐姐今天净说些羞人的话,我还要服侍爹爹他老人家,并未想嫁人,哪来的心上人。”
绯樱心道:“这丫头还真是嘴硬”
又道:“女人怎么能不嫁人呢,嫁了人也好有个依靠。我夫君那么多兄弟,姐姐要他替妹妹选一个。”言罢故意沉吟片刻接着道:“究竟选哪个好呢?啊!对了,太子如何?相貌堂堂、文武双全,他日继位为王,妹妹可就是王后了。”
言罢笑眼偷看心柔,此时心柔已是面红如霞、芳心乱跳,这夜夜为之愁思之人,让绯樱如此一说,心中甚为欢喜。
绯樱见状咯咯笑道:“妹妹好生见外,昨夜晚宴我便察觉你对太子有意,妹妹还要嘴硬,此事就交与姐姐,定圆妹妹心愿。”
乾泽最钟爱下棋,只是此时心中满是心柔无心恋战,只得借个托词草草收场,惹得那林崇业棋瘾正浓却无处宣泄。
一日无话,众人食罢晚饭,林崇业将欲缠着乾泽再下几局,乾泽却被绯樱急拉着回奔内室。林崇业自嘲道:“这王子的命缘当真不浅,就连想借今日之机多胜他几局的芝麻小念,也生生被打断,以后再想胜他可就难喽。”想罢略感失落邀约翼风夜游东郡去了。
绯樱进屋急切问乾泽:“太子可有婚配?”
乾泽心不在焉道:“当是未有?”
绯樱闻听眉飞色舞道:“当真未有?”
乾泽心中整日都为心柔所扰,此时正待焦躁,略显厌烦道:“未有便是未有、做甚?”绯樱并未识得乾泽颜色,自鸣得意道:“若是未有,太子乃心柔妹妹心上之人,还要求夫君促成此段良缘。”
乾泽虽早已发觉心柔倾心乾煜,可如今闻得绯樱此言如同晴天霹雳,似被掏空了心肝。只知回过头狰狞道:“太子心柔之事,莫再挂心,若再多事,休怪本王子翻脸无情。”
绯樱见状犹如冷水泼头,冰凉刺骨。瞪大双眼怔在那里,眼前之人仿若她从未相识。顷刻间泪珠倾下却浑然不觉。
绯樱默不作声,背对乾泽倒在床上,却是:
风住残更期冷雨,零落一番闲愁。
却留哀怨满闺楼。
谁人识旧梦,夜深泪常流。
乾泽渐渐平复心神。仰面望天,百思不解,我俩自幼相识,我对她向来无意,怎的此次相见竟害了她的相思。转头看了眼蜷缩在床上的绯樱,满心愧疚,悔方才这火起无名,却伤了绯樱好意。
恍惚间又似见心柔面带笑意缓缓而来,二人执手相依,曼声低语,互诉衷肠,畅快无比。正值如胶似漆之际,一阵急促敲门声惊醒乾泽美梦,此时空喜一场,更落得无边哀愁。
来人乃太子贴身侍卫见乾泽来到屋外跪道:“王上距东郡不足五十里,太子特命小人请大王子到议事厅商议迎接王驾之事。”
乾泽闻听心道父王终于来了,这下便可早日返回圣都,想罢冷冷道:“你去回复太子,本王子随后便到。”来人领命告辞。
乾泽回到屋中定了定神,见绯樱仍蜷缩在床上,并未惊扰,独自整好衣冠,收起落寞心神,面无表情的奔议事厅而来。
绯樱一夜未眠,面色憔悴,双目哭的缨红。对乾泽是又怨又惧,怨他虽是王位相争,至亲手足也不该如此毫无情意。惧他那时面目狰狞好似凶神附体。
绯樱毕竟识得大体,闻听来人所言,怕迎接乾鳌时,失了礼仪,听乾泽出门,忙起身唤来兰芝替自己梳妆。
兰芝见绯樱憔悴模样不平道:“这驸马爷,定是欺恼了小姐,待我去问个究竟。”
绯樱低声道:“不懂规矩的丫头,你当只管好生梳妆,莫叫他人看出端倪便是。”兰芝不便多言,只得嘟着嘴暗气暗憋。绯樱见她模样于心不忍拉着兰芝语重心长道:“金池不比东夷,你我说话、办事要讲分寸。”兰芝点点头继续嘟着嘴为绯樱梳妆。而绯樱却把双眉拧作一团,不知这日后该如何应对。
正是:一见未识缘,再见魂常牵,妻点鸳鸯谱,夫怨梦相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