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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那么多遗憾

苏见信:

江懿站在距离我十米外的树荫处,头高高的仰起,阳光透过层层树枝树叶折射出的圈圈点点烙印在了江懿的脸上,白色T恤使得江懿看上去更加的苍白,她皮肤一直很白,可能最近事情太多,江懿憔悴不少,我心里些许难过,她不知什么时候把头发染成了黑色,很浓郁的黑,也不知什么时候江懿的头发就长到腰间了,我竟然都没有发现,突然不知道这些日子我们都干了什么,有些变化我来不及发现,直到它们硬生生的以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新面目重新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轰炸使我措不及防,而我不知道有没有懊恼的成分在里面,其他人我倒是没放在心上,江懿的点滴改变我也想知道,这与我爱她有直接的关系。

江懿视线落在我脸上的时候,笑的特别动人,当然,这与我所希望的不同,我希望江懿能够如同一般的女子一样,臭着张脸,跟我无理取闹,问问我翊惟的事,问问我怎么回事,她现在的行为举止让我不确定她是不是想知道,是不是有兴趣听我说说以前的事,所以我不敢,江懿,基于自尊我不敢。

我笑着回应她,也在一步一步的走近她,那时候的感觉特别久违,再也没有经历过,你在那头等着我,笑着并看着我,我在这头踏着神圣又庄严的步伐渐渐走近你,一步,两步,三步且知有尽头……那短短的距离使我再一次萌发出我想和眼前的这个女子生生世世在一起的想法,想法之强烈使我内心泛酸发软,迫不及待。

“嗨!”

这是我走近江懿她说的第一句话,我盯着她湿漉漉的眼睛,想把她装进我的身体里。

我看着她左右摇晃着脑袋一副怎么了的样子,只能无奈的笑着拥她入怀,江懿,有时候挺傻的。

“嘿嘿,抱够了没,天气这么热。”

江懿以开玩笑的口气试图挣脱我的怀抱。

“别动,就一会儿,就一会儿。”

……

她也就老老实实的没有再动。

“你是想我了哦?”许久,她问了我这么一句,

想你了么?

这两天嗓子不太舒服,好好说话有点吃力,我还是清了清嗓子。

“对啊,想你了……”

“呵,还真是想了……”

我前一句是顺着江懿的问题回答的,突然面对这种氛围,这种环境,一种温暖的心态,以及前一句回答,让我真实的意识到,我是真的想江懿了,是真的想,连我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想念,那种感觉又没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样强烈,它比较淡,比较安静,又或者比较安详,总之我再也想不到有比那种感觉更好的想念了。

后来我们去到大学经常去的小店,江懿说最近的日子总是想起我们大学的时光,我没有问她为什么,原因想必我也知道。

“吃点什么?”她挑着眉问我。

“你请客?”

“恩,我请。”江懿使劲的点了点头。

“最近挺有钱哈。”

“对啊,又拿到笔稿酬,所以随便点。”

“想吃什么都可以?”

……

“点不点?”

“好好好,我点。”

我赶紧拿过菜单点菜,江懿耐性不好,但她又是慢性子,我时常觉得很矛盾,所以江懿成为我眼中的矛盾体,有时候想想又不是这样,她对我的影响大,对于兮的影响大,对身边其他人也是,总之江懿就是有一种让人自我怀疑的能力,想到这儿,我笑着摇了摇头,正好被她撞见。

“你笑什么?”

语气平稳,不急不躁的问我。

“没事,叔叔怎么样,好点了没?”

“恩,好多了,姐姐姐夫每天带到医院做康复治疗,我觉得没多大效果,不过他站不稳,前两天不小心摔了……”

江懿没再说下去,我懂得察言观色,也没再深究。

“江懿,我想跟你说说翊惟的事……”

我看到江懿加夹菜的筷子停顿了一下,她头也没抬,就只是“嗯”了一声。

我把跟翊惟如何相遇,如何相爱,如何相离的故事都告诉了江懿,她从头到尾没有插一句话,就连“嗯嗯,哦哦,这样啊”等语气词,疑问词丝毫也没有发出,我的感觉是我真的就讲了一个故事,江懿的反应我不知道她听后是开心是生气是无所谓是满不在乎,我拿起面前的水润了润嗓子,她还在吃。

“江懿?”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放下筷子,用纸巾擦嘴,动作一气呵成,然后盯着我的眼睛,让我有点发憷。

“苏见信……”

……她停顿了一下。

“我知道你和翊惟的事,我甚至知道南系喜欢你。”

“江懿,南系的事……”

“我先说。”

她没给我解释的机会。

“翊惟的事多多少少南系都有告诉我,也包括你和翊惟的事,你和南系的事,其实你不用向我解释,毕竟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呵,我也不是揪着过去不放的人,所以……”

她重新盯着我的眼睛。

“所以没事。”

江懿没放在心上,我本开心,心里涩涩又是怎么回事,我总以为她不在乎我,总这样以为。

“江懿,你爱我么?”

这个问题我始终搞不明白,就像我始终觉察不了江懿的内心,包括她的感情,我怀疑我自己,抛开江懿的问题不说,我怀疑的是我自己啊。

“苏见信,我跟翊惟有多像?”

……

陆凡:

我要结婚了,我要结婚的对象不叫于兮,她叫周影,我爱的人叫于兮,不叫周影。周周转转就成这样了,看着眼前满桌的请柬,我稍微有点慌神,我能不慌神么?打死我也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即将成为我的妻子,为我生儿育女,与我同床共枕的人不是于兮,不是我深爱的于兮,跟梦一样神奇哈!

于兮……

“陆凡…”周影坐到我旁边,拉回了我的思绪。

“恩?”

“我们今天就得把这些请柬送出去,你要请的朋友都请了么?”

“恩,都请了。”

“那就行了,一会儿让李叔送出去。”

……

“陆凡?”

……

“陆凡?”

……

“啊?什么事?”

周影又是一脸不开心的样子,她咬着下嘴唇看着我,我知道她的失望,可是周影,我答应娶你,只是因为你肚子里的孩子,只是因为我父母的以死相逼,并非我心甘情愿,你难道不知道么?

“我想到还要请什么人了。”

她随手拿过一张空白请柬,收起笔的时候说“这个我亲自送。”

在之后的某一天,我收到了江懿的短信。

‘晚上九点,南系酒馆,不见不散。’

后面加了一个笑脸,看到短信的时候我恍惚觉得什么都没变,我并未淡出他们的世界,那种喜悦的感觉仅就一下子被现实打回原地,我不记得我是一个男人,难过的想哭。

九点准时到了南系酒馆,里面只有江懿,苏见信,南系三个人坐在一起,没有其他人,我也没有看见于兮。

“陆凡。”苏见信率先冲我打招呼。

我坐到他们空出来的位子上。

“来了。”江懿笑着问我。

“恩。”

“今天这么准时。”南系打趣着说。

“于兮一会儿就到了。”

江懿好像看出了我心中所想,边向我倒酒边说。

“陆凡,后天你不是就要结婚了么,江懿提议说聚聚,所以今天就……”

苏见信说到一半的话被巨大的推门声打断,所有人的视线都望向了那边,我却没敢,我知道刚刚进来的人是于兮,可是不敢无所谓的望过去,因为不能无所谓,还少了跟于兮对视的勇气。

只看到江懿慌忙起身。

“你怎么了?”

我回过头,于兮正在看着我,笑的特别好看,我被她额头上两厘米长的伤疤吸引了视线,却装着很淡定。

“没事,不小心摔的。”

于兮拉起江懿的手走了过来,她坐到了我的对面,桌上的气氛尴尬急了,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我看着于兮抬头冲我客气的笑,看着她轻声的跟江懿说不疼,可能江懿问了她额头疼不疼。

“你们干嘛?都不说话,什么情况?”

于兮语气活泼的开口,她端起眼前装白开水的杯子,站了起来,就她站了起来。

“陆凡,恭喜你,结婚!”

那一刻,我浑身的细胞都在发抖,眼睛也涩涩不堪,可还是强忍着,也未举杯,未站起来。

“不喝一杯么?”

我真不知道她是真的无所谓还是装的无所谓。

江懿也举着酒杯站了起来。

“陆凡,新婚快乐!”

之后南系站起来,苏见信站起来,一人一句恭喜,我知道是真心的,知道,这样的场面这种的祝福,我不知道于兮怎么想的,我内心充满了遗憾,于兮,我那么多的遗憾,你知道么?

“谢谢!”

最后,我也只能拿起酒杯。

“陆凡,听说你爸把公司交给你全权管理了?”南系问。

“恩。”

“那你是不是很有钱?”

“呵……”

“于兮,这么有钱的富家子弟你还真舍得不要啊。”

“南系,别闹了。”苏见信出来劝阻,江懿眯着眼睛扫了苏见信一眼。

“说到这个,于兮,我也好奇了,你有没有后悔不要我?”

我想听于兮说后悔了,这样我会干脆的放弃拥有的一切,于兮,我多希望你说你后悔了,我坚信只要你肯定的回答,我便不顾一切的重新回到你身边,其他的我不在乎,它们不及你的万分之一。

“没后悔过!”

于兮,你为什么总不给我机会呢,你为什么要跟江懿一样没心没肺呢?

“呵,江懿,于兮真是跟你越来越像了?”这是我发自肺腑的话,不带任何一点偏见。

“哦,是么?”江懿笑了一声,说:“可能我们在一起呆的太久了。”

我很认同的点了点头。

那天晚上,大家基本都在喝,很少有人刻意的找话题,刻意的说什么笑话,这让我想起以前我们在一起不是这样的,岁月在我们走来的路上铺上了一层叫‘回忆’的绸缎,金光闪闪,熠熠生辉,就连我们回忆的时候眼睛里面也全是光,我学会不追究对与错,应不应该,好不好,全部放在心里自行消化,我相信有一天生活留给我们的伤痛,遗憾,悔不当初,都会在其不经意的打磨下,我们就再也想不起来以前发生过什么,以前陪在身边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我期望未来就是这个样子,回忆也是拼拼凑凑,零零星星,总不至于未来的某一天,我来到某个地方,看到某个背影,听到某首歌,想起某个人,松开拉着我心爱的女儿的手,双膝跪地,捶胸顿足,哭的肝肠寸断,再怎么说我是个男人,是吧…。。

酒足之后,在南系酒馆的门前,月亮发着凄凄凉凉的光,我们五个人站在‘南系酒馆’牌匾下,像是看恋人最后一面的样子,都笑着,都做着不经意的动作,流露着不经意的表情。

“散吧!”于兮裹了裹衣服说。

“恩,好。”

“好。”

“可以。”

于兮说完挽着江懿的胳膊转身欲离去。

“于兮?”

她转过身看着我的眼睛,

“保重。”

我看着于兮露出笑容。

她说:“会的。”

……

“陆凡,新婚快乐!”

“婚礼,会来么?”

“会的,一定会的!”

我还是没有说出我想说的话,我想告诉于兮我爱她,好爱好爱,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茫茫夜空下,我们五个人四分五散,朝着未知的未来,或忐忑,或害怕,或惴惴不安,我们东南西北的迈向不同的方向,不同的以后,真希望你们过得好点,再好点……

于兮:

我父母知道我怀孕的那天,正好是陆凡结婚的前一周。我爸妈是传统的人,虽说不是很传统,可是未婚生子足够他们掐死我数次。

“于兮,我明天带你去打胎,这个孩子你必须给我做掉。”

“爸,不行,这是我的孩子,你没有权利决定他的去留。”

“你都是我的女儿,我还有什么做不了主的。”

于傅气的不行,可是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为什么不行?

“爸……”

“于兮,你没得选择,也别挑战我的底线,你知道现在我就想掐死你么?你个伤风败俗的东西。”

“呵,是,我是伤风败俗,那你掐死我算了,就算你掐死我,你也别想伤害我的孩子,除非我死!”

“混账!”

于傅一个杯子砸过来,我没躲,没想躲,杯子刚好砸到了我的额头,我没感觉到疼,只是感觉有温热的液体顺着额头留下来,流到了眼睛,看到红色的液体我才知道,原来流血了,坐在沙发上的母亲匆忙过来帮我擦。

“于傅,你疯了你,有话不能好好说么?”

“这事没什么好说的,你把于兮给我锁到房间,不准她踏出一步,明天就带她去医院。”

于傅的霸道,母亲的言听计从,我怀疑我是否能够完好无缺的让我的宝贝从我的肚子里健康的出来,心里很害怕,江懿,我很害怕……

被禁足的期间,周影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我家,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我父母家的,总之她毫无预兆的出现,递给我乳白色的请柬。

我翻开请柬,上面赫然醒目的写着新郎:陆凡,新娘:周影。

“你们要结婚了啊?”

“恩,希望你来参加。”

“好,一定去。”

在拿到请柬之前我没想到陆凡会这么着急的结婚,好吧,坦白说,我没想到他会结婚,江懿发来消息问我去不去,去,当然去啊,陆凡的幸福怎么可以没有我的见证呢。而且,我得见他一面,我怕以后真就没机会了。

那天约好在南系酒馆见面,于傅还没有回来,我求着我母亲放我出去,以打掉孩子作为条件。陆凡问我后悔么,后悔不要他么,其实后悔,一开始就后悔,可是即便后悔呢,陆凡还能够不顾他的父母,不顾周影肚子里的孩子就内心坦荡无比的跟我走么?会这样么?那我该有多自责,该不安啊。所以我违心的告诉他我不后悔,也故意避开了江懿的眼神,呵,我是有多伟大啊。

陆凡要结婚了,于兮……

江懿笔

周影来找我的时候刚好处于被禁足的期间,于傅说“瞧瞧人家,再瞧瞧我,未婚先孕。”我爸的一席话让我内心蹉跎不已,我觉得我为爱生下我的孩子这件事很对,而于傅口口声声的未婚先孕让我也羞耻起来,晚上坐在床上总会想这样到底图什么,父母这样也是为我好啊,我有足够的能力养活我的孩子么?当时的一腔热血真的对么? 所有的该还是不该来来回回出现在脑海,我想的到江懿也应该已经知道陆凡要结婚,事情变得越来越多。我摸着黑摁亮手机,给江懿发了短信:江懿,我有时候挺羡慕你,你永远不用因为爱情而彷徨,你有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爱情观,这样真的好,不像我,爱情不像话,还怀了一个不像话的宝宝……江懿回我的是:我像话。呵,江懿也不像话,不像话的冷漠,不像话的特立独行,不像话的非得一人承担家里所有的事。我们还真是知己。

于兮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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