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为什么?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姓何的是不是又做了对不起姐的事了?”小小被吓了一跳,抬起头来,眼中满是问号。
苏臻不找小小问宁三才的事,倒说起离婚来,小小诧异之下,一时间也忘记自己的处境了。
“没发生什么事……”苏臻弹了一下烟灰,意兴阑珊:“就是觉得,男人好不好,坏不坏,到头来也没有一个靠得住,趁早了断的好,免得往后多一个心结!”
“姐,你……是不是在怪我?”小小重新低下头。
小小打小就把苏臻当作亲姐姐,眼看着苏臻最近的生活被乱七八糟的女人搞得山崩地裂,小小心里对狐狸精的痛恨,或许比苏臻更加强烈。
而今,才一夜工夫,自己却偏偏就成了“乱七八糟的女人”,虽然实质上与苏臻没有丝毫关系,但小小心里对苏臻的愧疚,却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得到的。
“说不上这个……男人是条狗,栓不住就瞎走,他不找你,迟早也会找别人的,你也不过是倒霉碰上了,姐是看开了。
男人可以到处胡来,是因为他们有钱,女人以为自己离不开男人,是因为经济上不能独立,要不然,还不知道谁没了谁不行呢。既然何途肯把公司分一半给我,我又何必半死不活吊在他这破枝丫上等死。
姐也不想继续在医院混日子了,休息几天,好好准备一下,咱就出去找工作,学学做生意,以后把股份卖还给何途,拿了钱自己开个公司打拼打拼,既不用靠男人,也有个寄托。担心的是你,以后要怎么办……”
苏臻重重呼出一口青色烟雾,仿佛正是心中不能言喻的愁苦。
“姐,他昨晚半夜来找我,就在我们挂了电话之后……我,本来是不肯见他的,他,他从门缝里塞了张纸进来,是他跟他老婆的离婚协议,上面两个人都签了字的……
我反正死都不开门,他就爬窗子,我差点失手把他从六楼推下去……他说他什么都可以不要,命也可以不要,就想我能原谅他……后来……”
小小仿佛想到了什么,说不下去了,脸上泛起一层粉色。
苏臻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小小比自己还单纯,怎么架得住这样的手段,何况那个男人,又还是她朝思暮想了整整四个年头的梦中情人,恐怕换做自己,也只有丢盔弃甲的份。
“那,离婚协议,是怎么写的?”
既然事情已经这样,苏臻也只能把问题放回实际的东西上。
“他……那女人好过份,竟然要他全部的财产,公司,房子,车子都要……”小小嘟起嘴巴,愤愤地说:“那个女人,这么些年就知道读她的博士,我上班一年了,从来没见过她在公司出现过,他连衣服都要帮她洗……”
“天,那就是说,你们以后,什么都没有?”苏臻大皱眉头。
“嗯……姐,我有手有脚会工作,你不用担心我的,他是个研究生,也饿不死他……”
乔小小颓丧之中,又有那么一点点对爱情纯粹性的骄傲,甚至可以说,是对未来一种神圣的向往,苏臻看在眼里,不禁想起当年自己刚毕业跟何途一起的样子,心里迷茫中又有一种无端的焦躁……
一夜无眠,两姐妹聊到天色发白,才各自回房间瞌了一会。
临睡前,苏臻到阳台透口气,无意中发现,宁三才的车子就停在楼下——这家伙,居然没走,就在车里窝了一晚上。
苏臻摇摇头,百般滋味上心头,不知道是该替小小的未来高兴,还是该为自己的现状伤感。
中午起来,小小早已悄悄跟宁三才离开。
梳洗完毕,苏臻想起之前交代小小约何途下午去办理离婚手续的事,刚想打电话问小小,手机却自动响了起来。
苏臻一看是何途的号码,心里倒有些踌躇起来,之前好像已经下定决心,此刻似乎又有些怯场。
苏臻勉强对这镜子挤出点笑容,调整了一下呼吸,按下接听键。
“苏臻啊苏臻,我还真是太看得起你了……”话筒里传来何途怒火冲天的声音:“你要离婚就离婚吧,就算我对不起你,你要想解恨,打我骂我我都认了,你在公司的事情上背后放冷箭,公司跨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何途紧跟着一串噼里啪啦的臭骂,言简意赅,字字带刀。
在苏臻的记忆中,认识何途这么多年,这个做事稳健到有些老气的男人,还从来没有在苏臻面前表现得这么气急败坏。
数分钟内,苏臻一句话都没赶得上回嘴,却已经被骂得体无完肤,贬得跟汪精卫快成一家人了。
“你说我做了什么?接着说,一个个说,说清楚了我才好面壁思过。”苏臻总算抓住何途骂到口水干掉的空隙,及时插了一句。
虽一肚子冤屈跟怒火,不过苏臻更多的是感到事态的严重,急于知道真相的焦虑,远比还以颜色的冲动强烈百倍。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你装吧,你他妈就装蒜吧,我的货刚从加拿大发过来三天,现在却说要退货,就因为一个数据没写上去,我就要赔700多万违约金啊。你们姓苏的真行,你们够狠,我服气。你不就想我去求你嘛?我现在告诉你,门都没有,老子就算借高利贷还这700万,也不会让你们姓苏的看半点笑话。”
苏臻刚要说什么,何途啪地把电话挂了——从声音判断,应该是砸了。
果然,苏臻再打过去,电话已经接不通。
苏臻马上打办公室电话,秘书又说他出去了,苏臻虽然装着一脑子问号,也只能先堵在自己肚子里。
坐立不安地等了几个钟头,到临下班的时候再打电话过去,还是说没回来,手机打了一个下午也一直没通过。
苏臻干脆直接找到何途办公室去,反正这家伙说过,他是睡办公室的,总不能不回来睡觉吧。
苏臻本想跟秘书打听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想想又觉得算了,这不是丢人么。
走进办公室里间小小的休息室,苏臻无聊地打开电视机,看起平时跟小小鄙视过千百遍的肥皂剧,只不过换台的频率,保持在三分钟一次而已。
这一等,就等到晚上12点,苏臻都快把电视机折腾短路了,何途还是没回来。
苏臻无所事事地翻起何途的桌子。
桌子上一堆乱七八糟的文件资料,还有垃圾桶里没丢掉的方便面包装袋,显示着这个背叛了婚姻的男人,过得并不像言情小说里描述的那般潇洒,甚至有些……凄凉!
一些若有似无的心痛爬上苏臻的心头,两年来,何途彻夜加班的情形沥沥在望。
苏臻还记得,有一次何途加班到深夜,苏臻从家里煮了宵夜给他送去,直到热气腾腾的猪肝瘦肉粥,把他面前刚泡好的方便面换走了,埋在文件堆里的何途也没发觉有人进来……
有一回,何途一个人出差到香港,晚上苏臻打他电话,打了好多遍没人接,酒店房间电话也找不到人,苏臻一担心就打到服务台询问。
苏臻一报房间号码,服务台的人就一肚子冤屈地说,那个房间的先生刚把她臭骂了一顿,说他们酒店用**服务骚扰客人,弄得他没办法工作,再这样要打电话到警察局去投诉。
服务台的人临挂电话,还用很羡慕的口气,说苏臻真是好福气,嫁了个这么专一的好老公……
还有一次……
还有一次……
还有一次……
苏臻脑子里能想得到的,都是何途这几年如何努力拼搏,如何做一个一丝不苟的好男人好老公,想到最后,自己只剩下满脑子稀里糊涂——真要离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