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调查过族谱,我的祖辈是从河东迁到齐国的,也就是说他们是从现今的山西永济一路迁移到现在的荆家镇,可从历史上的调查,荆家却是早在齐国早期便存在的一个古老村落,既然早就存在,那么我们这一支必然就是后来迁移过来的,在古代尤其是齐国的民风,是异常排斥异乡人的,可奇怪的是从族宗记载上却并没有发现丝毫的排异。
我十七岁那年,也就是2009年的元旦节,在我的生命中发生了人生的第一件大事,那年爷爷去世了,带走了我全部的童年和欢乐,留下的尽是无限的疑惑。
“可可,这个盒子爷爷留给你,谁也别让他看见,记住爷爷的话,把它封存起来,千万不要再去触碰,就这样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吧。”
那天依旧是个大晴天,我神秘兮兮的再次偷偷寻找着爷爷的朱红漆盒,这样的好奇心已经埋藏了十几年,这段时间的历史课正在讲荆轲刺秦王的那一段,故事的相似性再次引起了我无限的好奇,同样是姓荆,外形描述神似的匕首,而爷爷盒子里的不会真的就是秦朝古董吧?
“爷爷,你讲的那个刺客就是荆轲对不对?我们这一支的祖宗是谁?”
开始有了求知欲望的我低声问着心中的疑惑,可我知道即使问了,爷爷也未必会回答我。
“好好念书,那都是小时候的故事,不算数的。”
爷爷一如既往的敷衍着我,而我也没有像以前一样过分纠缠,我的高中是在县城上的,距离家里有一段距离,所以那个时候基本上是住校的,当我再次周末回到家中的时候,却发现,天似乎一下子便塌了下来。
“可可,看看你爷爷最后一面吧。”
四大伯眼睛红肿的说着,泪水很快便爬满脸颊。我木然的呆呆望着床上,那一瞬间连快速奔跑后的喘息声都听不见了。
我是体育生,在听到噩耗的时候几乎是用了生平最快的速度便从庄外跑到了庄里,我一直相信,那样的速度绝对可以打国家一级。
当看到床上那个熟悉的身影再也没有了呼吸,再也不会带着我四处玩耍时,我竟然没有流出一滴泪水,那种好像被重物砸中的感觉瞬间笼罩着全身,原来人在过度悲痛时,真的是没有泪水的。
“怎么会这样?”
喉口有些发不出声响,那种感觉比鬼压床还要艰难万倍,一字一句的问着,却早已在心中画下定义,也许爷爷早就知道今天的,所以他才会在之前便把漆盒交给我,他定然是害怕,害怕他死了以后,这些不孝的子孙会把盒子当古董卖掉。
“心肌梗塞,这种病很快的。”
四大伯接话的说着,继续埋头替爷爷剪着指甲,其实说不悲伤是假的,他肯定也是伤心的。
感觉到了屋里的压抑,我转身跑了出来,在出门的那一瞬间,泪水才决堤滑落,原来我的童年就这样塌方瓦解了。
爷爷的葬礼举行的很快,许是天冷也没有过多停留便被送走,都说人死如灯灭,爷爷才刚走,所有人便如同无事般继续的生活着,其实也对,谁死了,地球照样转。
我是在爷爷走后的第三天被妈妈逼着回学校的,其实我很想一个人待在房间安静的思考下疑惑,可大人的心思永远以学业为主,即使再悲伤也还是要先学习。
“可可,你天天抱着睡觉的红盒子里是啥啊?”
宿舍的姐妹终还是忍不住的问着,估计她们想问的不是盒子,而是我请假回来后这几天的状态。
自从爷爷去世,我用了很长时间才缓缓走出悲痛,可刚刚从一个漩涡出来,却跌入了另一个更深更血腥的炎坛。
“没什么,就是个盒子。”
低声说着,转身将盒子放在床的最里端,我这个人很怀旧,经常把过去的老照片还有放不下的东西带在身边,似乎只有这样,那些曾经的回忆才不会渐行渐远。
爷爷去世后的一周,也就是民间俗称的头七,那天晚上我回宿舍的很晚,几乎快要熄灯了才回去,不知道是不是在祭奠爷爷,但心中脑海中却满满都是他慈祥的笑意。
回宿舍的路上我漫无目的的走着,恍惚间,一个身影从眼前划过。浑身一颤的我立刻睁大了双眼,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那个身影很明显就是小时候生病时跟在爷爷身后的影子。
呼吸开始慢慢窒息,有些支撑不住的我再次感受到了喊不出话动不了的压抑感,原来人站着也可以被鬼压床。
“荆可?你不回宿舍站着干嘛?”
巡夜老师严厉的呵斥着,脸上的不悦异常明显。其实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好学生,也从来没有指望过得到老师的喜欢,没有过多解释,只感觉四肢可以活动了,便快速的向楼上跑着。
在我爬到四楼的那一瞬间,整栋楼的灯光便瞬间全部熄灭了,我们学校就是这样扣的要死,也就只有熄灯时间永远这般准时,我暗暗的低骂了一句,无奈的正了正书包继续顺着幽绿的安全提示灯向前走着。
我的宿舍在419,也就是在整个四楼尽头的地方,出门冲着的便是那一侧的楼梯口,所以很不幸,每次老师查夜,首先遭殃的便是毫无防备的我们。
轻轻推开门,没有吱声的我本想快速洗刷上床,可就在门开的那一瞬间,我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死亡气息。
那种浓郁的血腥之气在因为有暖气而闷热的宿舍显得格外明显,原本无话不说叽叽喳喳的室友们今日却异常的安静了下来,我下意识的退了一步,站到宿舍的边界线外,不知道为什么,那种血腥味非但没有使我恐惧反而让我有种莫名的兴奋。
“杨雪?”
低声叫着,疑惑的看着宿舍内的一切,她们不会这般早就睡觉的,今天这么安静,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她们并没有回来,而另外一种则是…
看着并没有人应答的宿舍,我终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可每走一步都感觉像是迈进泥潭一样艰难。
“逃…”
一个细微的声音像是幻觉般传入我的脑海,那种感觉就好像并没有经过听觉神经而直接被大脑接收般神秘惊悚。
“啊!”一声尖锐的叫喊划破整栋宿舍楼,我木然的感受着走廊声控灯的突然明亮,看着宿舍地板上暗红的鲜血,我觉得,尖叫也只是出自本能。
颓然的蹲坐在地上,就算逃也不知要逃往何处。
听到尖叫的巡夜老师匆匆的跑了过来,当明亮的手电筒照在地板上的那一瞬间砰然落地,毕竟她也只是个女老师,这样血腥的场面不是一般人可以接受的了的。
几尽晕厥的女老师最终还是挣扎着无比敬业的拨通了110的电话,也在警察接通电话的一瞬间崩溃的大声哭诉着。
警察的效率有时候是极高的,在我的感觉中,似乎不到半小时宿舍的灯便全亮了,也就是在灯亮了以后,赶进来的一众老师才发现了蜷缩在墙角的我。
“还有个活着的!”
体育教练有些含糊不轻的大喊着,那时候的他们估计大脑已经不在运行了。
警察冲进来的时候,第一反应便是保护现场,其次便是将所有老师都赶了出去。
其实我也是在灯亮的一瞬间才彻底看清了宿舍内的场景,明亮的白炽灯照在暗红的血上,显得有点格格不入。残碎的四肢毫无规律的散落在地上,而我的脚边赫然躺着的却是杨雪那张没有闭上眼睛的惊恐头颅。
没有承受住心底的巨大冲击力起身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除了宿舍内的地板,阳台上的鲜血也早已经快要涌成一条暗红的溪水,而那些残碎的四肢和身躯,也早已经模糊不清。
“死者是两名15到16岁的学生,名叫杨雪和刘娟,死亡时间大概在21:40分,死亡原因类似于古代的五马分尸,四肢在巨大的拉力下撕扯断裂。”
了解完情况的小警察费力的说着,毕竟那股浓郁的血腥气息不是任何人都受得了的。
“这个小姑娘怎么回事?”
用白绢掩着口鼻的警察长受不了的问着,疑惑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我,我知道,作为这个房间唯一的幸存者,我便是最大的嫌疑人,只是很可惜,我有足够不在场的证明。
“据巡夜老师说,大概21:50分的时候这小姑娘才刚到宿舍楼下,估计是逃过了一劫。”
小警察赶紧的说着,不敢明目张胆的用白绢掩口,只能不好意思的用手揉了下鼻子,很明显这个刚工作不久的小警察也从没见过这般血淋淋真实的凶案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