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平挂好了围裙,小妇人似的忙起来。华朗逸看着她在眼前转来转去,可以转过许多年似的,他想,这样的女人是可以拿来爱的。他为自己突然会有这样的想法惊出一身热汗。浸得他的思想松弛,软塌塌的没有意志力。妞平仿佛还是完全的小孩,一脸的浑然不知。她端过一碗热腾腾的汤圆递给华朗逸,然后支着手臂看着他吃,华朗逸看着碗里一个个白的汤圆,光洁柔滑的可爱,微微的垂着脸,是熟睡的婴孩呢。
“怎么只管看,不吃。怕我在碗里下了毒。”妞平吃吃的笑。
“怎么会只有一碗,你不吃?”他傻乎乎的问。
妞平忍不住要逗引他:“你可以舀着给我吃,省下一只碗和勺来。”说着她扬起脸,微微的垂着眼帘,黑莹莹的眼睫水雾一般,樱红的嘴要吮吸一样张着,华朗逸再有自持力也经不得她这样百般挑逗,他猛的一低头吻到那张嘴。
妞平从华朗逸怀里探出头来,问:“你爱我么,是真的爱么?”
华朗逸嗯嗯含含糊糊的回答,他紧紧搂住妞平,她的皮肤像她的白纺绸衣料那样光华柔顺,弄得他的心也柔柔的,缠结着,他想起书上一句话,爱分肉体的爱和精神的爱。现在他们的肉体是相爱了,难分难舍。然而他们的精神呢?他不知道他们的精神隔多远。他和閏怡琦呢?他想起閏怡琦时很遥远,好像是上个世纪的事了。
他想到他的公司,不由得重重的叹息一声。在黑暗里,他们彼此紧紧搂抱着,却看不见对方的脸。
“你怎么了?好像不高兴。”妞平问。她有一种疑惑,好像肉体还是满的,人却不在了。她不由得一阵胆慑,更加的身体往前挣,却不能溶进他的身体里去。华朗逸感觉到她的恐惧,他也有这样的恐惧。仿佛是要被抛弃掉,幸而他还有她。她是他现在唯一的真实。这样想着,他不由得更加抱紧她。二人在黑暗的深渊里紧紧拥抱着,彼此抓住对方,不至于沉堕下去。
妞平感觉到华朗逸脸潮湿湿的,却久久的沉默无声,她忍不住冷冷的说:“你后悔了吗?胆怯了吗?我不会要挟到你的,你尽可放心。”她松开了抱他的手。
“是另外的事。”华朗逸起身扭开床头的灯。他点燃了一支烟。
“是什么?”妞平在晕黄的灯光里看着他,他很男人的脸,健康的体魄,甚至他抽烟的姿势,每一样都是她喜欢的。
“如果是钱的事,也许我可以帮你。”妞平说。
华朗逸疑惑的看她一眼,他知道她有钱,而且她是朱砚的表妹,他知道朱砚在商界圈子里很有人力网的人,或许她真能帮他,但是这种先失去身,后拿钱的做法仿佛是**的技法,是为他所不齿的,他摇头一笑:“这样不合适。男人怎么能拿女人的钱。我有另外的法子。”
“但凡你有别的法子,你也不会愁成这样。你是怕拿了我的钱,从此便是在卖身契上按了血印子,要卖予我一生为奴了吧。”妞平娇笑着:“你放心,我们可以公事公办,你写个条子,如果你愿意还可以付息,这样我坐在家里也可以成倍赚钱了。”妞平的轻媚之态又来了,娥翼一样翩翩的飞,让他止不住要感动、迷惑、堕落。
华朗逸的一夜未归让閏怡琦很是不安,电话也不接,她设想了许多不堪的结果,压得她整个夜都是恐惧着的。
第二天早晨,閏怡琦早早的赶到公司,整个上午要过去的时候,华朗逸来了。精神爽朗,神采翩然。见到閏怡琦微微一惊。
閏怡琦问:“你昨晚去了哪里,让人担心。”
华朗逸吱吱唔唔一时找不到借文,他看见她眼里很深的疑惑,忽然作色道:“我能去哪里,还不是为公司资金的事奔忙,我为此焦头烂额,累死了也没有人知道。”
閏怡琦知道他的愤怒全然不像昨天的真实,是搭了架子的夸张,她能感受到其中的纤维,至于昨晚事情的真相她也不要去明白。她不能责怨到他,他是她逼的,他们毕竟有过很真实过去,真实的婚姻,在婚姻里他只有她,她也只有他。彼此是那么珍贵。现在不是那么回事了,他们的婚姻将转向哪里,她无法知道。
华朗逸看见办公桌上有一个请柬,问:“那是谁送来的?”
閏怡琦淡淡的说:“是朱砚生日宴帖。”
这天,是朱砚生日宴会。商业上一些枝节木叶的朋友都悉尽而来。可谓宾客盈门,场面之盛大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华朗逸和閏怡琦准时的应邀而至,进得大厅门口,华朗逸远远的看见朱砚夫妇在门口盛迎宾客。而他漂亮的表妹妞平做了女招待。华朗逸携着閏怡琦走上前和朱砚寒暄祝福。妞平含笑过来打招呼。华朗逸本能的有一种紧张,他表情僵硬,偷偷的斜看一眼閏怡琦,閏怡琦仿佛全不在意。
妞平看着华朗逸牵手閏怡琦的恩爱样子,不由内生酸意。閏怡琦的外表气质是那么的典雅端庄,神情闲逸,她看了又看,一副痴痴怨怨,呆呆傻傻的样子,仿佛就要失去礼仪。閏怡琦不由得回头看一眼华朗逸,华朗逸本来心虚,被她这样炯炯一看慌乱了,他无事自笑:“怡琦,你今天这礼服很漂亮呢。”然而,他很久不对她说这样的话了,她看他一眼没应声。
大厅门口忽然一阵热闹,他们看过去,是熊小鱼夫妇到了。熊小鱼和朱砚是多年好友自然要比别人更亲热一些。他的妻子婷婷的站在一边。范丽丽显然是工于服饰的人,高挑身材,面容娇美,盛装威仪,为她自己赚得不少虚荣。她挽着丈夫的胳膊站在那里,一副天长地久的模样。閏怡琦淡淡看一眼熊小鱼,他正凝神看她。
那时华朗逸也目光凛凛的看着他们,见他们目光相凝又各自淡开,不由内心冷哼一声。正觉无趣,忽然看见秦君走了进来,一边和朱砚夫妇打招呼一边看到这边,他的眼光本来是泛泛的,看到华朗逸便停留了,那眼睛里仿佛全是还钱二个字。他内心一拧。
看见华朗逸和閏怡琦并不相和,妞平快乐起来。她小铜铃一样快活的穿梭在人群里,灵活优雅宛若游鱼。华朗逸那时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一旁发呆,妞平走过去悄悄的用胳膊肘他,华朗逸回头看见她笑容流溢的脸,不由内心一阵温暖的感激。
“怎么不理我?”她娇俏俏的问。
华朗逸笑道:“我见你忙来着。”他朝閏怡琦的方向看一眼,看见她正和一女子说话。
妞平也跟着他的眼光遥遥看到閏怡琦的方向。嗔道:“怎么,那么怕她?”
华朗逸笑一笑,说:“哪能呢!”
妞平笑:“晚上来不来?钱准备好了。”说完斜斜的看他一眼,盈盈一笑,走开了。
妞平虽然走了,但是她温暖的娇媚还在,是华朗逸吸着的另一支烟,令人长久回味。
一到晚上,华朗逸早按耐不住了,找了一个借口出了门。閏怡琦自然是管不到他了。在白天的宴会上,其实閏怡琦早看见华朗逸和妞平在一边俏语娇笑了。简直就是一种暧昧的亲密。她想,华朗逸这样有他的理由,婚姻的路似乎走到了尽头,再往前仿佛是没有路的了。
夜晚,对于要约会的情人,总是充满神秘和诱惑。
妞平才一开门,华朗逸就拥了过去。妞平边笑边推开他说:“怎么你昨晚还羞羞答答,今天就老虎似的。”
华朗逸想,女人都是虚荣的动物,他笑着吻她:“男人面对喜欢的女人,羞涩是一个可爱的缺点。”
妞平一边躲一边笑:“那今天为何又修正缺点了呢?”
“昏了头,男人面对喜欢的女人昏了头也是一个可爱的缺点。”朗逸抓住她的手,不让她躲。
“算你会说。”妞平自己也把持不住,把脸迎过去,两人热烈的拥吻着。
华朗逸想,这是一个被感情冲昏了头脑的女人,在她面前我找得到我自己。我得抓住她,他不由得一阵沉醉。
华朗逸很关心钱的事,但是他又不能问,他躺在沙发里微微的笑着问:“今天有没有夜宵吃?”
妞平笑着说:“别说饿,我知道你关心钱。钱早准备好了。”
妞平起身拿出一张卡,递给他说:“不够再说。”
华朗逸感激流涕,很忠厚的说:“还是公事公办,写张条子吧,这样对你公平。”
妞平笑:“不用,我信你。”
华朗逸反倒沉默了。
“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怕从此就要娶我。”妞平侧着头,一脸小孩子的天真,倒看得华朗逸心荡神摇:女人都是冰雪聪明的,但是他们太相信爱情,爱情一完什么也完了。
再说熊小鱼和范丽丽从朱砚生日宴回家时,天要擦黑了。
一进门,范丽丽就问:“她是谁?你整个宴会上都在看她。”
“你神经过敏了吧。”熊小鱼说:“怎么可能呢?”说着他走到卧室里更换衣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