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终不会总是沿着人们祈祷的那样走下去,更糟糕的情况躲之不及,该来的还是来了。
雨一直不停歇的下到现在,已经第七天了,我们从开始的沮丧无助,到鼓舞斗志竭尽所能的去做些什么,再到力不从心,直到现在,已经开始渐渐接受了现状,不再有过多的情绪起伏了,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横在面前的河,不管如何总归是要趟过去的,至于怎么个趟法,怎么才能更安全的过去,却还是一头雾水。
我们女生一起把学校里积水的地方都填平了,开始水洼明显能看出少了许多,可后来水越来越多,整个校园都一片汪洋,也都看不出什么效果。宿舍里教室里漏雨的地方渐渐多了起来,即便是盆盆罐罐都用上了,还是有些地方顾及不暇,只能任它烦躁的滴滴答答。
男生们和张老师商量后,已经彻底加入了村干部带领的维修抢险青壮年队伍,每天跟着村干部挨家挨户帮忙,随着雨水持续天数的增加,倒塌的房屋也开始渐渐多了起来,他们有时候几乎是整天整天的待在外面不回来。今天又是一大早出去到现在该吃午饭的点儿还没回来,我们把大盆小碗里的水又挨个倒了一遍,算是终于得了空闲,实在没有什么可以做的,有的三三两两凑在屋子里的摆的接漏雨的盆子周围发呆,我在门口的屋檐下,望着操场上一片河泽,伸手去接屋檐下哗哗留下的一溜儿水流,水流啊流,总是不停歇,手怎么也接不完,就一直固执的在那里扬着,任凭雨水淌下来,沿着手腕一直流到胳膊肘,汇成一小溜儿一起凑热闹似的稀稀拉拉落着。
突然从大门口走进两个穿着厚重雨衣的大人,大雨中帽檐压得低低的,看不清脸。其中一个手里抱着一个披着雨布的孩子,手里牵着一个,另一个则也是一手领一个,趟着泥浆朝我们这边走来。我怔愣着站了起来,撑了把伞,跑上去把伞顶在一个被牵着的孩子头上,把他接了过来。等人都进屋脱下雨衣才看清楚是校长和当地的一名老师,四个孩子除了抱在怀里的那个小的没见过,其他三个都是学校里平日里教的学生,估计是几天没见,多少有些想念,见了我们还脆生生喊老师,直叫的我们暂时忘却了这几日的愁闷和周围的环境。我们赶紧腾空让他们在原本不大的屋子里坐下,还未落座校长就跟张老师讲明来意。四个孩子中,小的是村干部家的,因为家里当家的带着大家在村子里来回忙,家里当妈的又忙着带村里的妇女给无处落脚的乡亲和在外干活劳力张罗餐饭,实在是没有人照顾,所以拜托校长带到学校里,让我们帮忙照看。其他的三个孩子要么本来就是留守儿童,要么就是家里大人这两天跟着在外面忙,家里就孩子一个人在,想着不安全,就一起带到学校里,有我们帮忙看着。孩子们的到来驱赶了原本的空虚和无助感,我们自然都是十万分的乐意。
安置好孩子,校张和当地的老师与张老师在另一间屋子聊了很久,我们在屋外偷偷听着,他们声音不大,外面雨声又大,没听太清楚,但还是知道了个大概。校长主要还是为我们一行人而来的,看雨势多半是短时间停不下来,准备让我们趁情况还没有更糟糕之前赶紧结束这次活动,回去。等了这么多天,一直盼望着雨能停,这场考验能过去,可却等来得是这样的消息,一时大家都不知该如何反应。照理来说,按照这样的事态发展下去,情况会越来越糟糕,回去当然是再好不过,可既然带着一腔热血来到这里,又在这里生活了这么长一段时间,终归是有了感情,在这样紧要的关头半途而废实在是不能接受。我们都各自沉默思考中,一个人影从门口急匆匆冲了过来,也不管我们探着头东张西望,径直冲到了校长和张老师所在的屋子。来人声音大得突兀,消息更加震彻耳膜:村镇上通往县里的唯一的马路被冲毁了。车子出不去进不来,不用说走,就连粮食都运不进来。县里已经派武警官兵抢修,所有物资也只能人往里背,至于路到底什么时候能修好,谁也说不准。
寂静,更寂静,原本还有些犹豫的一群人,现在突然释然了,各自不出声。默默呆了一会儿,不约而同开始起身分工忙活起来,有带着孩子趴在炕沿上看书的,有拿着当初不知道谁带来的布玩偶都小孩儿的,我和晓雯还有一位女同学,找了仅剩的不足一碗米,去大家临时搭建的简易厨房去生火做饭。一切又恢复了往常,大家有条不紊,按部就班,各忙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