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另一头拐过去是一间很大看起来整洁得没有烟火味的厨房,洁白的大理石瓷砖,精致的地磁炉灶台、抽油烟机,双开门大冰箱,透明橱柜里摆放着同一花色素雅的大大小小碗盘,像是只有在美食和装修杂志上才会有的摆设。
他带我到厨房,径直走向冰箱,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各类瓶瓶罐罐,饮料、酒水,完全不同于一般家庭中蔬菜、水果和鸡蛋的配置,只在冷藏最下的一层,有一个个塑封袋装好的手擀面,用保鲜膜包好的大葱,像是早已准备好的一顿标准配置餐,连分量都是按照单人的标准细分成包。
“煮面还是切葱?”他熟练的拿出两包手擀面和大葱,转过身淡淡的问。
“都可以的。”不是什么复杂的工序,也没什么好选择。
“那你帮忙煮面吧,葱我来切。”他说着又回转身关了冰箱门,手肘轻摆,引我随他到灶台前。开了灶台下的橱柜门,取出一只干净的钢制煮锅。在果蔬池水龙头上接了水,放到灶台上,又打开电磁炉,调好火候,一切有条不紊,轻车熟路。一切准备好,他又开始取切菜板准备自己的工序去了。
“你经常一个人做饭吗?”我站在灶台前,边拆手擀面的塑封袋边有些好奇的问。
“没有,基本上都在外面吃或者阿姨做,就偶尔做一下。”他边冲洗着菜板和刀,边自然的回答着。
“那怎么还特意准备了面条?”我又问出刚才就有的疑问。
“奥,家里阿姨看我喜欢吃面条,做好放在冰箱的,这么复杂的我可搞不定。”他说着边把冲洗干净的菜板和刀放在灶台上,边偏头略带自嘲的笑着看我一眼。我赶紧低下头,使尽儿扯封的紧实的塑封袋。他见状,从我手上接过袋子,用刀在袋口轻轻一划,又递给我。袋子毫不费力被撕开了,锅里的水正好沸起水泡,时间刚刚好,面下进锅里,在沸水的鼓动下,四散开来。
他开始切葱,我有一下没一下用筷子拨弄着锅里的面,防止粘连、粘锅,我们不再说话,只静静个干各的,只听到有节奏的刀落在菜板上的当当声配着锅里汩汩的沸水声。像最终完成的两碗葱花炝锅面,面汤清冽。
面端上桌,两人在餐桌前坐定。“没有提前准备,太简单了,不要介意。”他边递给我筷子边客气的说。
“挺好的,早上吃点儿清淡点挺好。”我伸手接过筷子。
“那就别客气了。”筷子挑起面条,有缕缕热气随着浮起,配着洒进屋里的姣好阳光,有种岁月静好的恍惚,如果时间一直停在这一刻该多好,片刻的怔愣。
“怎么了,吃啊!”他觉察了我的停顿,边吃一口边提醒。
“嗯。”我提起筷子要把面条送进嘴里,耳边传来了密码锁的按键音,接着是开门的声音。这夹起的面条最终未进口,我应声回头,看见一个苗条的长发女子背着阳光走进门,身后的光芒笼罩出一种仙气脱俗,亮得让人睁不开眼。
“嘉俊,嘉俊?你起来了吗?你——”声音同样的甜美,随着身影飘进餐厅,她背着光,进门没两步,显然就看到了在阳光下的我们。一愣,转身关门,动作有些迟缓,像是在思考什么,转身却决然地快步朝着餐桌走来,直到走进我才看清楚,是那晚在图书馆坐陈嘉俊身边的女孩儿,他的女朋友。
头脑中闪出女朋友这三个字时,我像触了电,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僵直着看着她风风火火地朝我来,一眨眼的功夫,她来到身边,但却没有在我身边停留,像阵风掠过我,走到也已经站起来的陈嘉俊的身边,只留下一阵很好闻的香气。
“嘉俊,你昨天怎么回事儿,我今天一大早去家里找你,陈伯伯才告诉我昨天你失踪了,吓死我了。”还是那天晚上的语调,娇滴滴的,很可人。
“没事儿,高兴多了几杯。”陈嘉俊依旧淡淡的声音。
“没事儿就好,这位是~?”我应声望向她,她的眼神和表情里的陌生,我模糊觉得有些刻意。那天晚上她有些刻薄的语气和眼神,又似有针对,我一时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的。
“我~”
“昨天是学妹和其他同学找到的我,因为太晚了,所以让她在家里客房住了一晚。”陈嘉俊打断了我,一句话解释了,算是帮我暂时解了围,用一句谎话。
“奥,这样啊,那你以后答应我一定不能再喝那么多酒了,多危险呐!”她拉着陈嘉俊的胳膊,整个人都要贴在他的身上,仰头撒着娇。
“恩,我知道了。”陈嘉俊低头安抚道,可眼神似乎又掠向我,有些慌张,一定是我看错了,他安慰自己的女朋友,怎么会在意一个只有几面支援的外人。
“这位同学,昨天谢谢你啊,嘉俊是我的男朋友,谢谢你替我照顾我的男朋友。”女孩儿突然头转向我,脸上满是宣示主权的表情。
“不客气,那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从来未有过的无地自容,让我无法多待一秒。我转身往门口快步走。
“哎!我送你......”是陈嘉俊的声音。
“不用了,林助理早就等在外面了,回去送她的。有没有早饭吃,我饿了,怎么又是面条,我要吃土司三明治,你帮我做。”我暗自提醒自己要镇定,一步步走出去门去,不能泄露一丝狼狈,可是脚跟本不受控制,步幅加快加快,我还是小跑着冲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