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徐徐前行,一晃大年三十。鞭炮声一大早就络绎不绝,我们一家三口早早去爷爷家与叔叔婶婶们汇合,这天是个团聚的日子,一家人围坐聊天,包饺子。
我领着刚上小学的小表弟,顶着冻得通红的鼻尖,带着厚厚棉手套的双手捂着耳朵,躲得远远的看叔叔和爸爸放完鞭炮,一家人吃了这一年的最后一顿饺子,预示着一年的圆满结尾,新的一年欢喜开场。
晚上灯盏齐亮,屋子里推杯换盏,丰盛的年夜饭摆满饭桌,电视屏内外欢声笑语。下午的饺子吃得多了还是原本就不饿,我早早填饱肚子,离了餐桌。屋里温暖的气氛与屋外隔着玻璃对峙着,相遇时彼此不让,在玻璃上积起了氤氲的雾花。我伸手轻点,一个清晰的圆圈,透出窗外夺目的烟花,圈外的雾气缓缓汇成一滴,蜿蜒着在玻璃上滑落出一条,感觉似曾相识,像是我站在雪中,顺着脸颊滑落的那一滴。我赶忙赶在水滴滑到玻璃窗底前去栏,被阻挡的气势混着重力作用在我手掌的纹路里寻找出路,慌不择路。
久违的团聚,一年的辛劳,汇成杯中酒,欢笑言语间家里男士们已有些微醺,奶奶适时出面掌控大局,于是这团圆夜就在恰如其分的祥和气氛中圆满结束,各自回家休息。
妈妈忙着照顾醉酒的爸爸,我收拾好上床时间尚早,十二点的钟声还未想起。窗外迎新的鞭炮愈加轰鸣热烈,我和着这除旧迎新的声响打开床头的小音箱,是一首旋律响起就让人在冬季温暖的歌曲,暖到心底,暖到眼眶,想落泪。往复循环两三遍,窗外一片烟花齐发,映红了屋里泛着灰黄的墙壁,我离开床头靠背,侧身拉开窗帘的一脚,烟花太美,红橙黄绿各色各样,想随手洒向黑夜的繁星,一飞冲天,而后四散开来。只是昙花一现,转瞬即逝,在天空留不下一丝痕迹。我回身靠窗背坐着,床头柜上的闹钟显示在离十二点不远的位置,又是新的一年了,一定会是全新的开始吧,此刻,陪伴我的只有墙角的维尼熊。我抱过他,坐在我腿上朝向我,摸摸它的头,信念也希望他要好好的,可是眼前的维尼原本空无一物的眼睛中恍惚映出一张熟悉的脸。
新的一年,我们会有新的开始吗,还是走上两条完全不相交得而陌生道路。我不受控制的拿出手机,拨出了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
“你好,哪位?”接通的太快,快得让我更加茫然。
“新年快乐。”我默默对着话筒说,又好像在对自己讲。
“新年快乐!”电话那头一阵沉默,沉默后有释然和无奈,还有语重心长。
是啊,又是新的一年了,不管怎样,他还在,虽然不能听到他的祝福,但是相安无事已是幸运,我是该知足的。
“谢谢!”挂断电话,泪水再次朦胧了双眼,窗外伴着声响时而隐现进屋里的光亮显得更美了。此刻应该是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我隐隐听到了欢笑和祝福的声音从无数亮着温暖灯光的窗户传来。又是十二点的钟声,没有踏马而来的王子,自然找不到南瓜马车,和灰姑娘的玻璃鞋,只有静静吸纳窗外璀璨烟花霓虹的水晶苹果,折射着五彩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