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冠宇给张蕾准备了一双浅灰色日式棉拖,目光扫到张蕾挂在手腕上的纸袋,“你带了酒?”
张蕾头如捣蒜,连忙把纸袋递给严冠宇,说:“你准备了海鲜大餐,我总不好意思空手来。也不是什么贵的酒,前几个月去新西兰旅游,发现这款白葡萄酒挺好喝的,买了两箱回来。”
严冠宇小心地从张蕾手中接过纸袋,经过张蕾身边还特意靠在她耳边轻声说,“喝什么酒不重要,重要的是跟谁喝。”
张蕾好不容易消停会儿的小心脏又被严冠宇撩得燥了起来。严冠宇看着她红粉扑扑的笑脸,心情越发敞亮舒畅,拎着酒走向厨房,“还有两道菜,你先在客厅坐会儿。”
“没事,坐了一路车,我给你打打下手呗。”张蕾换上棉拖,刚走进玄关就闻到屋内弥漫着饭菜香,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严冠宇回过头,碰巧看到了她咽口水的表情,低下头笑了笑,“茶几上有手工饼干,先垫垫肚子。”
张蕾有些心虚低“呵呵”两声,跟在严冠宇身后进了厨房,刚想上前帮忙,就被眼前的景致吓了倒吸一口气。
严冠宇家的厨房面积不小,目测有三十多平米,料理桌占了厨房的三分之一。而现在,料理桌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锅碗瓢盆。
“你这做饭架势,挺壮观啊。”
严冠宇对此倒不以为意,走到料理桌前,继续准备摆盘的小配菜。余光瞄到张蕾愣在一旁,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声。
“嗯,这做饭嘛,总得按照菜谱,把每一道工序需要用的食材和配料都准备好。”
张蕾瞠目,“大哥,今晚就我们两人吃饭吧?”
“是。”
“这一桌子的大碗小碗,可是五六个壮汉的食量了啊。”
“你最近辛苦了,可得补补。”
最后,张蕾被严冠宇赶出了厨房,理由是她在场,影响他厨艺发挥。
“去外头转转,房间都敞着,随便逛。吃饭叫你。”
张蕾也不坚持,刚才进屋直奔厨房,都没顾上参观房间。
这是一个板式平层三房户型,室内面积约有两百多平米,南北对流,装修风格素雅简约,主色调为浅灰色和象牙白。从客厅布置来看,屋子主人爱好藏书,沙发背后做了一整面牙白色书柜墙。
张蕾走近书柜扫了一圈,发现建筑类专业书籍占其藏书的一半,另一半则是侦探小说和艺术类画册。
“咖喱蟹的土豆还得煮会儿。”严冠宇斟了一杯柠檬水走向张蕾。
“谢谢。”张蕾接过玻璃杯,指了指书柜里的一排书,“这几本东野圭吾的小说都是日文原版啊,你日语很好?”
“勉强能看懂小说的程度。”严冠宇手指轻敲书柜:“猜猜这一区的书有什么特别之处?”
张蕾挑了两三本,快速翻看了一下,“……都是初版?”
严冠宇挑了挑眉,“哟,知音”。
张蕾咋舌,心疼地说:“天啊,这得多少钱啊?!”
严冠宇笑了笑,像爱抚宠物一般揉了揉张蕾的头顶,“小财迷,很多都是花钱都买不到的。”
“太浪费了。”张蕾抿了一口柠檬水,不理解地摇了摇头。
“藏书的乐趣不在于炫耀,而在于初版书籍常常会保留作者创作的初衷,而再版书籍可能会为了迎合读者、市场或者受到其他原因干扰,做出一些违背初衷的修改。”
“你是想离作者近一些,所以才追求初版书籍?”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严冠宇修长的手指宠溺地在张蕾鼻尖上轻刮了一下,“别忘了,我是商人,本性喜欢追逐高回报的投资。”
边说边将张蕾圈在他和书柜之间,两人的距离倏地拉近,面部皮肤能感受到彼此呼出的热气。
严冠宇望着张蕾染上羞怯的双眼,慢悠悠地低下头,眼看就要压上张蕾唇瓣,张蕾本能地闭上双眼,等待对方下一步行动。就在距离张蕾双唇还有一厘米的距离,严冠宇忽地冒了一句。
“初版图书的投资价值,还不错。”
话罢,张蕾睁眼盯着严冠宇,眼神中有羞怯、窘迫、不解和隐怒,双手推开严冠宇,走路生风地奔向厨房,边走边说:“你这样煮土豆,小心煮糊了!”
严冠宇看着张蕾的背影,忍不住偷笑了两声。
“糊不了,越煮越绵密。”
面对眼前一大桌子美味佳肴,张蕾心中纳闷:这些真都是严大少爷掌勺的?
留意到张蕾眼中的质疑,严冠宇放下碗筷刀叉,耸了耸肩,说:“我今天早下班,从下午五点半忙活到刚才。太久没做海鲜餐,手艺都生疏了,食指还被龙虾钳子夹了一下“
张蕾凑上前,看见严冠宇左手食指缠着止血贴,赶紧露出一副狗腿嘴脸,鼓着掌认真夸赞:“666666……一个半小时能做出卖相这么好的芝士焗龙虾、蒜蓉烤生蚝、咖喱珍宝蟹和海鲜饭,偶像偶像!”
严冠宇得意地笑了笑,绅士地帮她移开座椅,说:“好不好吃,尝了再说。”
这顿饭没有让张蕾失望。
海鲜食材新鲜肥美,而严冠宇的厨艺堪比五星级酒店大厨,尤其在海鲜烹调方面,色香味俱全。譬如焗龙虾,烤箱的温度和焗烤的时间掌握的恰好,芝士味重却更突显龙虾肉质滑嫩。海鲜饭火候控制的刚刚好,既保留了海鲜的鲜美,又将番茄的酸甜烩入米饭,使得海鲜饭的口感浓而不腻。原本张蕾对海鲜饭没啥兴趣,可这晚上她连着吃了两大碗。
相比之下,掌勺的严冠宇倒没吃多少,只是一直笑眯眯地看着张蕾大快朵颐。他观察到她对生蚝兴趣缺缺,以为是自己没做好,赶紧尝了一个,从口感上并未发现异常。
“不喜欢吃生蚝?”严冠宇问。
“没有,我喜欢生蚝,只是不喜欢太重的蒜味。”张蕾如实回答。
严冠宇晃了晃酒杯,眯着眼浅尝了半杯酒,“哦,是担心接吻的时候有味道?”
“咳咳咳……咳咳咳”张蕾经不起逗,冷不丁被严冠宇的话噎住了。
“这就急了?”罪魁祸首藏起贼笑,将纸巾盒和水杯递给张蕾,“别担心,敞开怀吃吧。带点味道的吻,印象会更深刻。”
张蕾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双颊绯红,默默扒饭。
享用完严大少爷精心烹调的大餐,张蕾也很懂事,手脚麻利地把餐具收拾进厨房,站在洗手台边,撸起袖子洗着碗筷。
严冠宇双手环胸地靠着冰箱,看着张蕾的背影不发一言,若有所思。
尽管张蕾后背没有长眼睛,但此刻她也能隐隐感觉到,严冠宇的目光正聚焦在自己身上。
张蕾没回头,一副专注洗完一百年的态度,“严大少爷,我的背影有这么惊为天人吗?”
“嗯,还不错。”严冠宇回答的自然平顺,说的好似他刚才真的在研究张蕾的背影。
张蕾听到他的回话,低头翻了个白眼,“喔,是嘛。可以给些详细评价吗?”
“这么漂亮的背影,站在洗手池边,可惜了。”严冠宇边说边走到洗手池边,张蕾好奇地侧目扫他一眼,发现他也正盯着自己看,眼里藏着淘气的笑意。
他潇洒地抬了抬手,指着远处的料理台,“厨房有洗碗机,不用手洗。”
张蕾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见料理台底下有一个黑色金属面板,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与料理台融为一体的橱柜。张蕾把餐具拿进来的时候没多注意,完全是依照自己的习惯直奔洗手池。这时被严冠宇点破,眉间有些窘迫,耳朵也微微发烫,但言语上还不愿承认出糗,死鸭子嘴硬地说:“那个,手洗更干净。”
“听说女生们都怕洗碗,担心伤手。”话罢,严冠宇撸起袖子,伸手准备接过张蕾洗到一半的碗筷,却被她用胳膊推开了。
“我都快洗好啦,别想窃取胜利果实。”张蕾坚持要洗完全部碗筷才罢休,严冠宇便从旁边拿过一条干净的抹布,帮着把湿漉漉的碗筷抹干,再把碗筷都放进洗碗机。
张蕾看见他的动作,挑了挑眉,“不相信我的洗碗技术?”
“岂敢。”严冠宇关上洗碗机,按了两下按钮,柔声说:“高温消毒。”
张蕾扯了抹笑,继续把用来做咖喱珍宝蟹的酒红色珐琅锅洗刷干净,问严冠宇这锅该放在哪个柜子里。
“放在那……”严冠宇刚想回话,手机铃声却打断了谈话,他一手拿起电话,一手指了指顶部的储物柜,示意张蕾把珐琅锅放进去。
张蕾瞧着顶部储物柜也不算太高,目测自己踮起脚尖应该能把锅子顺利放好。
岂料当她踮起脚,把珐琅锅举过头顶,往柜子里快推到一半的时候,不小心碰到柜子边上摆着的骨瓷餐具。见餐具摇摇欲坠,张蕾赶紧腾出一只手去扶餐具,原本托着珐琅锅的手却兀地打滑,珐琅锅眼看就要砸到她头上了。
张蕾本能地低下头,紧闭双眼,打算用后脑勺去迎接珐琅锅的重击,可她却迟迟没有等到这一刻,反倒等来严冠宇坚硬起伏的胸膛。
严冠宇低吼一声,“……不够高你就别逞强,搁在旁边等我来就好。”
“对不起,我以为能够着,没注意旁边还放着其他餐具。”张蕾一脸歉意地转身,发现自己正被严冠宇圈在两臂之间,后腰抵着冰冷的橱柜,前胸蹭着温热的胸膛。
虽然两人单独外出就餐好几次,但这种近距离的对视,自上回婚宴醉酒荒唐后便再无发生。
因着贴得这么近,张蕾才察觉严冠宇有喷古龙水的习惯,不过味道非常清淡,透着马鞭草和薄荷的清新干爽。这股香味比晚饭喝的葡萄酒还醉人,甚至让她产生了一丢丢害羞的生理反应。
严冠宇低下头,紧紧盯着张蕾红扑扑的脸,犹豫了三秒,做了一个他早就想尝试的举动。
只见他双手温柔地捧着张蕾的脸,见她怔怔地回看自己,眼神中流露着紧张,肢体却没有不安的抗拒。他便果断俯下身,侧着脸,不再给她拒绝的机会,一气呵成地吻上她粉色的唇。
张蕾仿佛听见自己的大脑深处传来“嗡嗡”声,她缓缓闭上双眼,正想回应唇上的温热,室内忽然响起清脆的门铃声,让好不容易进入忘我状态的她又回到现实,轻轻推开严冠宇。
甜吻被打断,严冠宇心情不大好,揉了揉张蕾的长发,“过会儿继续。”
张蕾红着脸,不知该怎么回应他,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走到客厅拿起手机查邮件。
只听“咔嗒”的开门声,一把似曾相识的清脆女声,穿堂而入。
“阿宇,好久不见!”
张蕾闻声探着身子侧头看了一眼门口,尽管严冠宇的身影遮挡了部分,但她还是认出了来者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