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仓山。
被“幻影熊狸”给算计了一番的苏宇郁闷地在树林之间穿梭着,并不知道,在距离他百里外的北仓山西面,魔女苏虹菱正经历了一场震撼北狄的生死战。
郁闷归郁闷,但是苏宇还不至于把他进入北仓山的目的给忘了。
作为东陵府王家的仇人,让仇人郁闷、不好过、寝食难安这才是苏宇现目前正在考虑的事。
在紧挨着着元矿山的一座山峰山,苏宇收敛着气息潜伏着,犹如追逐猎物的狼眺望着元矿山。
今日的元矿山与他数日初见时似乎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个形色匆忙的人不断地进进出出。
但三队东陵府府卫,三十人,依旧像万年的常青树般屹立在四周,将元矿山围得像铁通一般。
同时苏宇在元矿山中感觉到了两股极为强大的气息。
苏宇肯定,此二人,举手投足间就能让他灰飞烟灭。
“难办啊!”苏宇在心中自语,凭他如今的实力根本就撼动不了元矿山。
“快点,磨蹭什么!”
元矿山的入口处,一根长绳将十四五个身穿粗布麻衣,头发凌乱,满脸污垢的奴役的手捆绑在一起。监工的鞭子不断地在后面招呼着,驱赶着这群人进入了元矿山。
最后,这群人在鞭子的招呼下进入了元矿洞。
苏宇的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起身离开了藏身处,施展身法退出了北仓山。
北溪镇。
苏宇将手中的雷曜戟及空间戒收回到了九天赤炼图中。
黑铁卫亦如苏宇初见时一般押送着奴役进入北仓山中。
这时,身上换上了一件简陋的衣裳,头发蓬乱,脸上尽是污垢,同时把自己弄得看上去浑身是伤的苏宇闯入到了北溪镇中。
在苏宇的身后,还有一个黑铁卫不断地在追击着。
“赖哥,快拦住他!”
后面追击着的黑铁卫呼喊道。
苏宇不断地向着前面奔跑着。
一簇人影蜂拥而上,将苏宇团团围住。
“放开我!”双手已被擒住,但是苏宇仍不断地挣扎着、呼喊着。
同时双目之中尽是惊恐之色。
“黑皮,这是怎么一回事?”一黑铁卫向后面赶来的黑铁卫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赖哥,刚才我正押着五个奴役向着这边赶,这野小子不知道突然间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用一块石头砸伤了我的头,同时还放跑了那五个奴役。”黑皮气愤地说道,捂着脑袋的右手上染满了鲜血,向苏宇狠狠地踹了一脚。
从小就被苏豹、苏虹菱脚踢鞭子抽,黑皮这一脚对他而言就像挠痒痒,但是苏宇还是装出了一副重伤的样子,咬破嘴皮任由鲜血从嘴中溢出,整个人看上去只剩半条命。
“你们这群畜生,我嫂子就要临产,你们却把我哥抓来做苦役,这叫我嫂子和他肚里的孩子怎么活。”苏宇双眼赤红地骂道。
这些年,东陵府都在抓捕一些年轻的壮汉充当奴役开采元矿山。
进入元矿山的奴役,没有一个人能够活着出来的。
五个奴役当时正被黑皮押送元矿山。
苏宇突然蹿了出来,用一块石头击伤了黑皮,叫了声“哥快跑,弟弟来救你了。”
眼看黑皮被苏宇缠住,五个奴役立刻就拼了命的窜逃,至于苏宇口中的哥是谁,谁也不知道。
“黑皮,就算你被偷袭,这野小子看上去也不过是普通人,还能缠得住淬体八重修为你让五个奴役给逃脱了,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问题。”赖三质疑道,目光不断地盯着苏宇,以防苏宇另有目的。
“看来,东陵府黑铁卫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苏宇在心中自语,好在当初长弓策传给他了一种专门收敛气息的功法“龟息术”,除非对方灵识修为高出他一个品阶,否则根本无法探出他的修为。
“这小子天生一股蛮力,若不是死命他抱住了我的双脚,那五个奴役根本就逃脱不了。”黑皮愤怒地道,同时向着苏宇再次踹出了一脚。“而且说来也邪乎,这小子逃命的速度极快,跟兔子似的,险些就让他给逃脱了,赖哥你好好检查一下。”
苏宇的整个身子像皮球一般重重地摔在地上,现在的他已是进气多,出气少,已快气绝,背上的衣裳丝丝缕缕的,裂开的血肉和泥土混在在一起,看起来之前被黑皮虐得不轻。
赖三上前查探了下苏宇的修为,发现其只是一个普通人。
“黑皮,一个普通人就把你的脑袋给开了花,救走了五个奴役,是不是你小子这些天都躺在女人的肚皮上染了霉运,活该倒霉。”赖三调侃道,众人大笑。
见众人大笑,黑皮的脸有点挂不住,扯出挂在腰间的长刀打算把苏宇给结果了。
这一举动,把苏宇吓得一跳,身子在地上连滚带爬避开了刀刃,神色狼狈,满脸恐惧。
“抓捕到二十个奴役就能换起一块下品元石,这野小子竟敢让兄弟半个月的辛苦付诸东流,这样杀了他且不是太便宜他了,将他带入北仓山投入元矿洞,让他尝一尝求生不得求死无门的滋味。”赖三拦住了黑皮说道。
“赖哥说得有理,小子,等进入元矿洞,我看你怎么死。”黑皮神色狰狞地道。
北仓山西面,有一悬崖,人称鹰落崖。
悬崖高千丈,在悬崖的下面,十数里宽的滚滚江水在呼啸着,咆哮着。
黑靥鹰展开双翼穿梭于山涧间,不时地发出声声啼鸣声。
山崖上,是一堆乱石林。
在乱石林中,一个女子背靠着一块巨石运转功法恢复着体内的伤势。
昨日一战,苏虹菱杀到对手胆寒,但她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满身皆伤。
现在的她脸色苍白如纸,体内的灵元不足平时时的三分之一。
她很想寻一地方休息一下,恢复身上的伤势。
但是在她身后,一道人影不断地向她靠近着,这样的情形已经持续了整整的一下午了。
所以只能一边逃亡,一边疗伤。
而如今,前面的路已经被一道山涧给切断了。
“嚓、嚓!”
双脚踩踏虽是的声音不断地在乱石林中回荡着。
后面追击她的那道身影现在距离她又近了一分。
苏虹菱的目光紧盯着前方,收敛气息,血色全无的双手紧握着长鞭。
“嚓、嚓”现在脚步声距离她只有百丈的距离。
苏虹菱的目光回望了一眼山涧下奔腾着、咆哮着的江水。
脑海中似乎在做某项决断。
“嚓、嚓”
现在对方距离她只有十丈的距离。
苏虹菱终于在这一刻动了。
手中长鞭化作火莽向前呼啸而去。
但是追击苏虹菱的那人实在是太强了。
苏虹菱全胜时期恐怕都没有实力与对方一战,何况是现在深受重伤的她。
这一击,抽在了岩石上,彻底地落空了,乱石横飞。
但是从苏虹菱的脸上却看不到半点沮丧之色,这一样的结果她早已意料到了。
只是天生倔强、不服输的她还是想试一试,看能不能为自己挣得一线生机。
刚才的一击又抽空了她的大半灵元。
现在的她一手握着鞭子,一手杵地,那苍白的脸色让人看了心疼。
刚才避开了苏虹菱蓄力已久的一击的王鹰身子落在了地上。
他并没有急着向苏虹菱出手。
“你真的很不错!”
这是王彪给苏虹菱的评价。
“三年前,青冥宗少宗主姬无流元府六重独战十三个同阶武者,飘然而去,震撼了整个北狄洲,殊不知姬无流之所以会用如此辉煌的战绩多是依仗身上的一身强悍的法器,而你,一人一鞭,斩杀了十一个与你同为元府三重的黑铁卫,同时还令元府四重的王鹰重伤。这样的战绩若是传扬出去,其震撼力更甚当年姬无流。”王彪紧盯着苏虹菱说道。
“但是最终还是无法从你的手中逃脱。”苏虹菱自嘲地说道,在逃亡的过程中,她与王彪也交手过两次,但是每次都被王彪给轻易破解了。
苏虹菱不停地咳嗽着,脸色更显苍白。
“若不是你之前深受重伤,而且这里有一道山涧,恐怕如今你早已逃出了北仓山。”王彪说道。
这前他听王鹰禀报,有一女子,修为元府三重,凭借一己之力斩杀了十一个他带出的黑铁卫,同时将他重伤。他本以为十一个黑铁卫的死是因为王鹰的疏忽造成的,是王鹰为了避免处罚,故意夸大敌人。
但是当他亲眼去战场上看过后才发现王鹰所言非虚。
如今他已五十有三了,在这五十多个年月里,他从未遇见一人像眼前的这个女子这般。实力远胜同阶武者,元府三重的修为,拖着重伤的身体能够一次次地避过元府九重的他的追击。
这样的女子,修为只要突破元府五重或六重,恐怕他也不是其对手。
天双学院号称天才的聚集地,但是与眼前的女子比起来,所谓的天才不过尔尔。
对于眼前的女子,王彪有些惜材,不忍心下手。
“只要你能认我做义父,我今日可以不杀你。”王彪说道。
收服这样一个天才为其效命,东陵府王家知晓后绝不会轻饶他,但是他还是想冒险一试。
“苏家只有战死的英雄,没有苟且偷生的狗。”苏虹菱决然地道。
“苏文烈何德何能,族中竟然能有你这样的小辈。”做为黑铁卫的统领,早年间王彪也与苏家有些交际。
王彪惋惜地道:“苏文烈也是个混蛋,像你这般的天才,应该雪藏起来,待修为迈入通灵境,王家之人何人能挡,而如今,他却让你轻易涉险。”
“不许你辱骂我爷爷。”
苏虹菱从地上挣扎了起来挥动了手中的长鞭。
苏老爷子将他的一生都奉献给了苏家之人,在苏家小辈心中,苏老爷子那是慈爱的,不容辱骂的。
但是体内灵元所剩无几的她又能够对王彪造成什么危险!
王彪轻易地避开了。
“结束吧!”王彪口中自语。
挥动了手中的长刀。
既然眼前的女子不能为其所用,那他就只能依照两位长老的吩咐将其灭杀。
或许不忍心看到一个天才就这样在他的手中陨落,王彪挥出长刀的时候闭上了双眼。
“轰隆!”
长刀击在长鞭上,女子纵身跃入到了山涧中。
风从苏虹菱的耳畔呼啸而过,下一刻,苏虹菱的身子就要坠入咆哮的长江中。
落入王彪的手中,她可能只有死路一条,坠入江河可能会博得一线生机。
不是她怕死,苏家的人从没有怕死之辈。
之所以选择进入北仓山不断击杀黑铁卫,那是因为曾听闻东陵府王家异常强大,并不是如今的苏家能够对付的,所以她毅然决然地离开了青石峰,试图着用自己做诱饵牵引住东陵府王家的注意力,为青石峰众人争取更多的时间。
但是今日,她的生命似乎就要走到尽头,虽心有不甘,但是她并不后悔,牺牲一人就十数人,十五年前的众人不悔,她亦不悔。”
“怨吗?”身子下落着的苏虹菱在心中自问。
要怨,只怨上天给她的时间太少,让她未能为青石峰上的那些弟弟再多做一些事。
“爷爷永别了!”
“虎叔,豹叔,泽叔……永别了”
“郑冉婶婶,木馨婶婶……永别了。”
“大哥,二娃,小三子……永别了。”
“逝去的生命若能化作天上永恒的星,我愿放弃百世轮回的机会,化作天空中那颗最亮的星,为苏家之人照亮夜行的路,庇护众人。”
一行清泪从苏虹菱的脸庞滴落。
“轰隆!”苏虹菱的身子坠入到了江水中。
“这样的女子,若不死,王家将永无宁日”王彪盯着那道落入江河中的红影自语道。
他从未想过,一个女子可以依然决然地纵身跳入山涧,做事如此果断。
一道人影,身着彩衣,似谪仙,从虚无中来,出现在了王彪的身旁。
来着的脸上就像有曾神秘的面纱笼罩一般,初看,似三十的美妇人,再看,又像年迈的老姬。
王彪全身瞬间颤抖了起来,平生从未遇见过如此强大的人。
“看你刚才心生恻隐之心的份上,今日饶人不死。劝你有机会还是离开东陵府王家吧,一年、或两年,东陵府可能再无王姓之人。”来者就在王彪的身旁,但是这声音仿佛是从千里之外传来。
王彪直觉自己被千道惊雷击中,脑海中全是轰鸣之声。
随后来者卷起了苏虹菱遗留在乱石林中的长鞭被追逐着那道坠入江河的身影而去。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王彪的身子依旧不断地颤抖着。
似乎想证实刚才是否真的有人出现过,王彪失神的目光慌忙地在乱石林中寻找着苏虹菱刚才被他击落的长鞭。
但是那条染着鲜血的长鞭如今已无了踪影。
王彪的身子再次激烈地战栗了起来,身上全是虚汗。
无神的双目眺望着江河。
山涧中,黑靥鹰展翅高飞,啼鸣之声回荡,寻不到半点人影。
刚才,天神降临,恍若惊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