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夜里,已有些凉意。小路上,袁松还穿着夏天的单薄衣衫,上面可见许多补丁,有的地方甚至是补了再补。不过,这些都丝毫不影响他的好心情。前两天,附近云蒙仙山上的松月派招收弟子,袁松所在的西山村也是选拔目标范围之一,并且有两人被选走,就是张员外的一儿一女。当然,袁松也报了名,不过松月派的仙师验查后,说其无仙根,不能修行。这让袁松还失落了片刻,不过也只是片刻,毕竟,周围十数个镇子,加上张员外的一儿一女,也就三人被选走。为此,张员外大宴全村,流水席摆了五天。对于一个十二岁的孤儿来说,没有比吃饱饭更重要的事了,故这五天,袁松都很开心。并且,还经常去厨房帮忙干些劈柴挑水擦桌洗碗的活,这样,每天晚上厨上的师傅还会给他些剩饭菜什么的,让其带回家当夜宵。今天是最后一天,袁松又去帮忙收拾,故才回来的如此晚,当然,临走的时候厨上的黄师傅给了其鼓鼓囊囊的一个袋子。这样,未来两三天,都不用为肚子发愁,这让袁松很是开心。
正兴冲冲的走着,突然看见前面路中间有黑乎乎的一大团,这让袁松大吃一惊,差点把手里的包裹扔掉。走上前去细看,却是路中间爬着一个人。这几天,经常有人在流水席上喝醉倒在路边,所以袁松也见怪不怪,只是嘟囔了句,“谁这么缺德,喝醉了爬这里,吓死我了”。翻过此人身子一看,却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其嘴角有不少血迹,胸口还有好几道伤痕,其中两道深可见骨,衣衫也已被鲜血湿透,这让袁松大吃一惊,吓得“呀”大叫一声,直接坐到地上,而后,转身就跑。到家后,把门猛一关,而后靠在门上,呼呼的喘着粗气。喘了许久,袁松才平复下来。一切都是幻觉,对,是幻觉,自己肯定看错了!睡觉,对,我要睡觉,一觉醒来,什么烦恼的事都忘了,都没有了!跌跌撞撞爬到床上,袁松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不停闪过黑衣人的样子,各种念头也是不停闪过。
那个人死了没有?伤成那样,他一定死了!他死了,糟了,自己的包裹落在哪里,官府会不会以为是我杀的?那个包裹没几个人认识,会不会查到自己?不会,不会,那个袋子没几个人认识。不,黄师傅知道的,一定会查到我的。那万一要是那个人没死呢?我要不要救他?自己根本请不起大夫,怎么救他,况且他又伤成那样?……
终于,袁松明白今晚自己无论如何也是睡不着的,他决定回去看看,至少拿回袋子。拿了把柴刀,袁松出发了。这一路战战兢兢,稍有风吹草动,袁松就紧张好久,好几次都想回去,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终于到了,连袁松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衣衫已湿透。人还静静躺在那里,自己的袋子离其不远。袁松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拿起袋子想要准备离开,却鬼使神差的探了探那人的鼻孔,发现还有微弱的呼吸。思索片刻,叹了口气,袁松还是决定将其背回家。好在此人身材瘦小,袁松还勉强背得动。
将黑衣人背回家后,袁松准备先帮其处理下伤口。只是黑衣人伤口处的衣衫已和翻起的皮肉粘在一起,很是难办,袁松也没什么经验,力道大了些,却把黑衣人痛的直接醒了过来。黑衣人勉强睁开眼睛,看了袁松一眼,断断续续说道:“药…白色…药,胸…胸口…瓷瓶…”说完就又晕了过去。袁松在黑衣人的胸口一摸,还真发现一个瓷瓶,打开倒出来一颗白色药丸,袁松也不知这药怎么服用,只能就着清水让其服下,而后,又继续帮其清理剩下伤口,只是小心了许多。等一切处理完,天已微明,袁松也累坏了,舒了口气,倒头便睡。
第二天,袁松醒来时已日上三竿,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却见床边一黑衣人正在打坐。袁松一愣,“不对,他不是快死了吗,怎么还能打坐?”想到这里,袁松爬起来一看,只见黑衣人身上虽然血迹依旧,但伤口大都已愈合,就连胸前两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也已基本痊愈。这…,怎么可能!袁松怔怔的看着黑衣人,满脸诧异。
“怎么,我脸上有花吗?”这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却是黑衣人收了功,看见袁松在盯着他看,笑着说道。
“没…,没有,你…你的伤,怎么这么快就好了?”由于很是惊奇,外加有些紧张,袁松说话都结巴起来。
黑衣人没有回答,却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父母呢?昨晚你一个人把我弄回来的?没有人看见吧?”
“嗯,是的,当时天色很晚了,你可吓我一条。我叫袁松,是个孤儿,原被村里的张老爹收养,前两年张老爹去山上打猎碰到人熊受了重伤,由于没钱医治就去世了,这两年我自己一个人过。”袁松老实答道。
黑衣人微微一愣,是个孤儿!腰间握着刀的手不由得松开了,他的行踪是断不能泄露的,但他却不是嗜杀之人,尤其还是一个可怜之人,一时犹豫起来。
突然间,黑衣人看向门外,面色大变,同时恶狠狠的说道:“真是阴魂不散!这么快就追来了!”左手向空中一抛,一个带翅膀的小舟突然出现在院子里,然后一把抓住袁松,跳上小舟,打出几道法诀,小舟即振翅向天空疾驰而去。袁松明显被黑衣人一连串的动作惊呆了,正好奇准备去问,扭头却发现村子里已是一片火光,有一队人见人就杀,有许多人倒在了血泊中。
小舟的速度很快,一切很快就看不见了,但袁松已是满眼泪光。他是吃百家饭穿百家衣长大的,虽说世态炎凉,但村里很多人对他还是很照顾的,和村里许多人感情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