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到了不远的江畔,一边走一边聊,说了些互相想念的话,接着就是一些境况了,与我猜测的完全一样,小忧目前仍然是许先生养在外面的情人。因为这种身份,自分别后,小忧曾一度想彻底断绝与我的关系,觉得这样对大家都好,所以不接我电话,不与我联系。现在,她想通了,她笑着告诉我,自她在厚厚的一叠表格里一眼看到了我的名字后,就相信了老天的安排,她说我们注定是要纠缠不清的。
“宁琳的事你还生我气吗?我应该向你道歉!”我认真道。
“宁琳,她——结婚了。”小忧咬了咬嘴唇道。
“啊?”我有些惊讶,“你联系到她了?”
小忧摇了摇头:“她只是给我发了些她与沈亮结婚时的照片,却没留下地址与任何的联系方式,看她笑得那样幸福,我也就不好怪她了!这个死丫头!”
说着,小忧从包中取出了一叠宁琳的照片给我看,从宁琳的笑容里,我确信她是真的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也许是她想与过去彻底地切割吧,开始新的生活。”我深吸一口气,看着小忧,认真道:“唐文悠,我们也将会有这样一个美好的婚礼,我,李直,向你保证,一定会让你幸福快乐!”
小忧笑了,羞涩地撅了嘴道:“可人家还不想那么快嫁人呢!”
“我可以等。”
我俩一时静静地望着对方,半晌,小忧微笑地道:“也许我们可以开始一段新的旅程。我那里还有一辆车呢?”
“哦,这次去哪儿?”我欣喜地看着小忧。
“海角天涯,一辈子。”小忧踮起脚尖,在我的耳边喃喃地道。
“那我拟订好方案,晚上联系你。”我激动地道。
小忧咬着嘴唇,顺从地点了点头,在我脸上亲了一下,便转身向着马路对面跑去了。
我转身望了滚滚东去的春江水,右手忍不住地轻拍着面前的栏杆,心中激动地简直要疯了。
就在这时候,我听到了从身后传来的刺耳的刹车声,我本能地回过头来,只觉眼前一黑,身子无力地栽倒在了背后的栏杆上。我看到小忧的身子从一辆白色的轿车上滚了下来,倒在了距我十几米开外的路中央。
轿车的门打开了,一个男人走了下来,是刘局长。他额头上满是鲜血,提着手枪,一步步走上前去,盯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小忧,他近乎疯狂地笑了两声,大声道:“文悠,我说过的,你是我的,没有人能够抢走你!你是我的!”说完,他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扣动了扳机,他的身子直直地倒了下来。
我木然地看着这一切,好一会儿才醒过神来,眼前是尖叫着与匆忙逃离人群,我茫然地支起身子,跌跌撞撞地向小忧冲去。
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我在心里对自己说。满地的血,小忧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我在她的身边跪了下来,想要抱起她,却又不敢,这样犹豫了几次,泪水夺眶而出,打了120急救电话后,看着小忧苍白的脸,手足无措的我只能抱着头倒在小忧的身旁大声哭泣起来。
坐在手术室外,我将头无力地靠在身后的墙壁之上,心中突然感到空荡荡的,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如果小忧能够平平安安的话,我倒宁愿她今天没有与我相见。是我的错!我忍不在狠狠扇了自己两耳光。
对小忧的抢救进行了两个小时,医生出来的时候只是摇了摇头,就离开了。我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一时有生无可恋之感。
“你来一下!”一个女医生冷冷地对我道。
我木然地跟她进了办公室,沉默了一会儿,她直接告诉我说:“伤者大脑受到严重损伤,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哽咽了一下,大脑嗡嗡作响,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噢,对了,你是她什么人?”女医生斜眼瞥了我道。
“我——”我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这时年轻的女医生将责任书与账单推到我的面前。
我不由分说就要签字。
女医生却突然按住了我的手,认真道:“你只是她的男朋友,一旦你在上面签了字,很可能就得承担一辈子,你想清楚了吗?”
说实话,医生在跟我说这些话之前,我确实伤心得什么都顾不上了,我的喉咙有些发干,提笔的手也颤抖了起来,好一会儿我结结巴巴道:“能给我几分钟考虑吗?”
医生点了点头,随口说道:“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
我坐在医护室走廊的椅子上,抱头哭了起来,一时感到头痛欲裂,我想逃走,就此一走了之,但此时脑海中不断地浮现出小忧的模样来,想起了和她在一起时的种种,她的面容,她的声音,在心头挥之不去。她一定会醒过来的,我对自己说。我下定了决心,站起身来,毅然地推开了医护室的门,向医生说道:“我要签字!”
女医生站起身来,有些诧异地看着我,她小声说道:“刚刚已经有人签了字。”
“什么!”我如遭雷击,呆呆地望着医生,“是谁?”
“按照规定,我不能告诉你,对不起。”女医生郑重说道,脸上现出温和的笑容,指了旁边的一个出口道,“不过,他刚走不久,不知你是否认识?”
我忙追了出去,就见一个男人站在走廊的尽头,神情凝重地望着窗外,黄昏那片幽蓝苍老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