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确实美丽,只是它的美丽让人仰望,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有资格享有。加上小忧的一再催促,我决定连夜动身,和小忧赶回学校。
又是一次夜晚的长途跋涉,天空中飘着小雨,我专心开着车,小忧则一如往常地安静坐在我的身旁,望着越发熟悉的城市夜景。长三角地区的繁华最是在夜晚的时候能够体会,浩渺的都市圈整个被巨大的光晕所笼罩,沉浸在色彩夺目的流动光影里,如星河般璀璨。行车在大楼之间的高架桥上,两旁是闪亮纷呈的霓虹流光,白色光阵,让人感觉有在云间行走一般。
过了嘉兴后,我的心跳渐渐加速,小忧的呼吸也微微急促了起来,我们回来了,这座我和小忧的一生都无法绕过去的城市。越往前走,窗外的雨越发地大了,伴着惊蛰的隆隆春雷,江南的雨水有着绵密温柔的特点。我打开车窗,让冷雨迎面打在我的脸上,顿觉神清气爽,精神为之一振。
即将进入市区的时候,小忧终于按捺不住地向窗外大喊道:“哦——我们回来了!”
在冷雨的洗面下,我也是心情激荡,高声叫道:“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小忧不禁笑了,打趣地道:“真是书生气!”
夜晚九点钟时,我们到了。我将车随便停在了小区外,与小忧拉着手冒雨冲进了公寓楼,一路上我们大笑着,喘着气,雨水打湿了我们的脸,沿着脸庞滴落下来。
我和小忧相视一笑,拥吻在一起。好一会儿,我们上了楼来,小忧却首先打开了宁琳房间的门。
“宁琳,你在家吗,我们进来了?”客厅里很黑,小忧打开了灯,小心地叫喊道。
卧室里的灯亮着,小忧走过去敲了敲门,没有人应。这时小忧不免紧张了起来,再用力敲门,一边叫着宁琳的名字:“宁琳,是我,你在里面吧?”
门那边仍然没有回应,小忧有些慌了,赶紧拣出钥匙来,打开了门。
门开了,我们看到了卧室里的情形。
此刻,宁琳一个人坐在床前的木地板上,一只半人高的画架后,面无表情地画着什么,地面上散落着许多的画纸,铺了一地,画的都是些毫无颜色的花草,看她面色苍白,头发缭乱,双目红肿着,显示她这样子已经很久了。
“文悠姐,你回来了!”看到小忧,她抬起头来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
“宁琳,你干嘛要跟自己过不去呢?”小忧安慰地握住了宁琳的手,在她身边跪坐了下来。
“文悠姐,我感觉自己好没有用,不是被男人骗,就是被那些女人骂,考不上大学也就算了,连个画也画不好。”
“谁说你画得不好了,在我看来,你的画画得最是用心了,是别人不懂得欣赏,你何必要听他们怎么说呢?”
“文悠姐,你说我们以后会怎么样呢?”宁琳看着小忧的眼睛,突然问道。
小忧顿时怔住了,好一会儿,方才说话道:“宁琳,你累了,休息一下吧,好好睡一觉就全忘了。”
宁琳孩子似的点了点头。
小忧拉着宁琳的手,扶她到床上睡了下来,除去她脚上的拖鞋,替她盖好了被子,仍不放心地坐在床沿上看着她。
“跟我讲讲你们一路上的经历吧?”宁琳喃喃道。
“今晚就不讲了,睡吧,等你休息好了,我从头到尾讲给你听。睡吧,啊——”
宁琳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等到看着宁琳睡熟了,小忧方才站起身来,小心地退出卧室。站在门边静静看着这一切的我,心中有些难过,有些无奈。
小忧望着熟睡中的宁琳,对我说道:“我会照顾宁琳,不让她受到伤害,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不要打她的主意。”
我怔了一下,感觉受到了污辱,忙说道:“你竟然这样看我,我怎么会打宁琳的主意呢?”
“我说的不是这个!”小忧说着默然地转过身去,向屋外走去。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一时无法领会小忧话的意思,感觉她有些过于紧张了。
终于又睡到了久违的床上,我正要和小忧好好缠绵一番,小忧的手机接连响起,这似乎预示着一切又回到了原点。我很是愤懑地吸了一口气,意兴全无。
等到小忧接完了电话,我几乎要冲她发火了。虽然,小忧在我面前跟别的男人打电话,说一些暧昧的话语已习以为常了,我的忍耐同样如此。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我有些怒不可遏。旅行的经历,让我对小忧的爱更加地深彻,甚至刻骨铭心。
正如书上说的,长途旅行是考验情侣的重要标准啊!因为,只有一起经历过长途旅行的情侣,才会在旅行结束之后珍惜彼此之间的生活。
小忧无奈地看着我,脸上是一贯的楚楚可怜的表情,怯怯的眼神,微微跳动欲言又止的嘴唇。
我直直地盯着她,此刻心中对她既爱且恨,爱得深彻,恨得无奈。
“李直……”小忧讨好地握住我的一只手,想要说什么。
我直起身来,有些蛮横地将她的头按到了我的身下。尽管没有说什么,我已经感觉到我和小忧之间的冲突将越发地不可避免。
这晚我和小忧头一次没有相拥着入睡,而是背对着,后来小忧主动贴上我的身子,从背后抱住了我。我感觉到她在小声地哭泣,只得转过身来,搂住了她,好言相劝,哄她开心。
小忧被我哄了之后,心中甚甜蜜,软进被子里,想再服侍我一下。好一会儿,我心中一动,突然想看她流泪的样子,随手打开了床边的台灯,掀开了被子,小忧猝不及防,抬眼看了我,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
我不禁笑了,小忧难为情地埋下了头去,久久不敢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