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里后,我俩短暂地安静了下来,旅行要准备的东西有很多,一时也忙不过来。此刻,我和小忧相对着坐在沙发上,反而沉默起来。这才发觉宁琳离开后,屋里空寂了许多。与小忧独处自然是好的,只是若仅仅是如此,多少会有些不甘心吧。作为一个男人,我有着自己的私心。尽管与小忧温柔缱绻了这许多天,我心中仍然会不时地激荡起强烈的事业心与进取心来,那是关于男儿建功立业的。刚才开着那辆车的时候,个中滋味,难以言表,我曾经对自己说,房子,会有的;车子,会有的;女人,也会有的。可是,眼下它们一样都不属于我。小忧坐在沙发上荡着她的脚,依然是年少无忧愁的模样。
“昨天,你和许先生喝了很多酒啊?”不知为什么,我提起了这个话题。
“是啊,他说他接下来一段时间会很忙,要提前跟我喝一杯。年底通常是他最忙的时候,今年似乎还有些别的事情。不过他的心情却很好,喝酒的时候还饶有兴致地跟我讲了许多官商场上的轶事,乱七八糟的,我也懒得记。他还端着一杯酒,激动地吟了一首辛弃疾的《破阵子》,还说假期结束后要考我诗词呢。李直,你说我该怎么准备呢?”小忧如实交代,一边小心地看着我。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我笑了一下,不禁默念了这首词,感慨了一会儿,提起笔来,在一张空白纸上逐行写道:“
许先生,国企高管;
级别:副厅;
处境:不得志;
特点:能力极强,野心极大;
又是在这样的企业……”我的笔不禁停了下来,想到什么,自语道:“他终于要出手了!也许,一个王国就要地震了……”
“王国?什么王国?”小忧疑道,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一个控制中国经济命脉的企业王国。”我认真道。
小忧摇了摇头,表示不明白。
我随即笑道:“像他这样的人也不会有太多的时间花在诗词上,沽名钓誉罢了,我看他至多也就会些简单的。此人性情高傲,以不得志自居。这样的人会喜欢什么诗词呢?边塞诗,怀才不遇诗,孤芳自赏诗。哦,辛弃疾,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既有自己意气凌云的壮烈,又有唐代边塞诗歌的苍茫;岑参,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小忧面带笑容地听我讲着,好一会儿,笑而不语,只是瞅着我看。
“怎么了?”
“你和他很像!”小忧道。
“谁?”我不禁疑问。
小忧撅了嘴,侧过头去,道:“又不像!”
我更加迷惑了,见小忧不肯解释,以为她在逗我,只得瞪了她一眼,不再长篇大论了。
“哎,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许先生最后念的就是这句。”末了,小忧说道,起身去阳台上收衣服。
既然是旅行,就应该把眼前的事都放下,迎接一种全新的生活。经过三天的细致准备后,我和小忧终于踏出了寒假旅途的第一步。按照规划,我们向西将会到达祖国的新疆,向南会到达四川,最后东返。这将是一个历时二十余天,跨越上万里的漫长旅程。起初我也对我和小忧最终定下来的这份旅行计划感到惊讶,但是因为年轻,又有何不可,有美相伴,天下可为,我的胸中不觉激荡起了几分豪情。特别是在这出发的时候。
“你以前开车上过高速吗?”“我们今晚会住在哪儿,不会露宿吧?”“你不会把我骗去卖了吧?”
出发前,小忧各种激动与憧憬,可等我们真正上路以后,小忧的各种担心一齐发作。
我只是笑着:“唐小姐,现在后悔有些晚了吧!”
小忧努嘴道:“姑娘可没有后悔,姑娘从不后悔。既然上了贼船,就只好任你为所欲为了。”
“哈哈!”我畅快地笑出声来。
汽车驶上高速公路后,小忧笑着道:“车开得挺好!只是不知是我这车好呢,还是我的司机好?”
我不禁笑了:“一辆雪佛兰算什么,就是宝马、奔驰、法拉利,本人也是一样地开!”
小忧淡淡一笑:“等你开宝马、奔驰的时候,旁边坐着的就是别的女人了。”
“小忧,就算我开上了保时捷、法拉利,我也心甘情愿做你的司机。”我认真道,伸手在小忧的大腿上掐了一把。
“你好坏——”小忧嗔道,脸上却是甜滋滋的,晕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