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欣扭头向后看了眼,后面规矩站着一名男士,眼睛望着车外没有任何异常。或许是自己想多了,人多不免有碰触。可是刚转过头,“那只手”又袭上来,立即去查看,依然没有发现不轨者。
车到站,有人下车,而更多人挤上车。辛欣紧靠向座椅侧,再看沐森一只手抱着木篮,一只手握着抓手,深邃眼眸盯着车窗,眉心微皱,神情纠结,似陷入沉思。
身后站了三个男人,每个表情在她看来均与之无关,她有点害怕,有点气恼,却不知怎么办。伸手拽住沐森的衣服,向他挪近,几乎感觉到“那只手”碰到她腰际皮肤。她吓了一跳,反射性靠向沐森,伸手去拍打而什么也没碰到。她的身体直往沐森怀里缩,紧偎着他,抬首正碰上沐森的目光,手心沁出汗水。
沐森一眼就看穿辛欣的紧张无措,原本讨厌与他靠太近,现在就想章鱼似的贴在他身上。
“怎么了?”
辛欣抿嘴笑了笑,冲他摇头。告诉他被色狼骚扰——这种话她说不出口,所幸“那只手”没再活动。
沐森冷峻脸庞一凛,锐利视线漫不经心般快速扫向辛欣身后三位男士,辛欣清纯脸庞此刻写满慌乱不安,握着他衣服的手扔紧抓不放。
“我们快下车了吧?到底去哪?”
“快了。”沐森淡淡吐出两个字,专注眼神又投向窗外。愤怒之下做的决定果然是错的,或许不应该带她去见他们。
显然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辛欣戒备地瞄了眼身后,刚抬头去看一长串的站牌名,“那只手”又袭上来,更明目张胆,感觉上衣被掀起。
“噢!”
猛然想起一惨叫!
满车厢人的目光投向声源,只见一个衣冠楚楚的年轻男人满脸涨红,青筋暴胀,手臂颤抖,右手腕被极好看的冷峻男生掐住。
“如果换个地方,绝对不只是这么简单!下次再让我看见你这只手,作废是小事!滚!”沐森把辛欣扯到身后,与猥琐男面对面,如鹰般犀利目光透着厌恶。
“小小年纪不学无术,这么张狂......”
猥琐男面对四周压过来的质疑目光,大声吼回去,不过吼了一半,又一惨叫,只见沐森单手握住猥琐男的手一推一拉,接着猥琐男的手臂无力垂下去。离得近的人似乎听到骨头“喀吧”声,男人痛得身体抖了下,一双三角眼怨恨地瞪向沐森。
“你等着!”猥琐男挤到下车门,左手用力拍打门,愤怒地大声叫喊:“停车停车!听到没有?停车!”
很多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司机师傅也是,从摄像里发现他着急似发疯模样,稳稳停靠在路边,打开后车门。
猥琐男跳下车,对着沐森树起中指,怨愤表情丑陋极致。
辛欣明白沐森是为了她,面对周围的置疑,他没有任何解释。
“谢谢你帮我赶走色狼。”辛欣脸上透着难掩的尴尬,硬扯出一抹微笑,声音不大不小,足够整个车的人听清。
沐森俯首看向辛欣,她低眉垂首,两颊羞红。她自己已羞赧不已还要维护他,让车上误解他的人知道真相。果然,车上的人听到辛欣的话立即明白过来,纷纷投来赞赏目光。
辛欣清新脸庞,温暖笑容,纯真目光,对他的关心,总是轻易令他躁动愤怒的平静下来,一种温暖踏实久违的情愫触动了他对家的渴望——那是很早之前就摈弃的奢望。
被在意和关怀,在父亲那从未得到过。
记得高考结束当天,在别人彻底放松大玩特玩时,他却接到一个晴天霹雳般的通知,就像背负房贷需要养家糊口的男人突然接到被辞退的消息,愤怒、绝望充斥着刚满18周岁的他。
一年见不了几次面的父亲宣布:“你大学所有费用我一分钱也不会承担,开学前两个半月时间挣足学费和一个月的生活费,你可以选择放弃上大学,选择当一个无用的懦夫,那么你一分财产也分不到!如果你用歪门邪道触犯律法的手段求财,我会看不起你,孔武有力连自己养活不了,就算活着对社会也没有任何价值,这个家容不下一个废物!听明白了就好好规划怎么挣学费和生活费。不要觉得冤,我在你这个年纪养活的是一家子人,只要你跟我的姓就要按我的规则来。还有,你哥哥们的钱都是我给的,别想着从他们那寻捷径!”
“既然这么讨厌我,为什么还抚养我?”
他声嘶力竭的质问没有丝毫动摇父亲离去的脚步,留给他的和以往一样是高大而冷漠背影。
当天晚上,他收拾了两件换洗衣服,一双鞋,还有笔记本电脑——大哥发第一个月薪水买给他的,其他什么都没带,无论他酷爱的吉他还是热爱的篮球。
自那一晚,他对这个冰冷的家彻底失望,与之划清界限。
无论开始多么艰辛无助,他都没有退缩,父亲的那些话在他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就会在脑海响起,一次次鞭策他努力再努力。
快要赎回真正的自由,没有感情机器人般的父亲陡然转变,小心守护他一晚?不吃早午饭就是为了等他一起吃?
这是做什么?
迟来的歉意吗?
在把你伤得遍体鳞伤后,又来嘘寒问暖,这只会让充满愤恨的心更加膨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