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江邢珉回到医院已经三点多,他本来就我行我素,自从唯一的亲人离开,他一夜间仿佛彻悟,他的世界没有章法没有约束。比如,今天上班迟到,大不了被训一顿,用这些时间陪伴他爱的人很值。可是这一次不同,没有人训斥他,还被叫到了主任办公室。他笃信辛欣没有被发现,因为他带她离开时特别避开摄像头。
“邢珉,谢谢你多次救了思思,谢谢你。”阮仁明表情真挚,语气诚恳,并不是因为他是个小小的临床实习生而怠慢,特别站起来为他倒了一杯茶并递给他。
江邢珉急忙从沙发上站起来,其实救严思欣只是意料之外或者说顺手一帮,没想到会收到如此礼遇和重视。
“我只是恰巧碰到,也没做什么。”江邢珉如实回答,他真的不是特意而是恰巧。事后想想宁愿自己没有出手阻止,毕竟父母的人生悲剧严续夫妇也参与其中。
“救死扶伤是大夫的职责,但对于病人家属恩大于天,思思父母非常感激你,你有什么需要他们会尽量满足你。”
江邢珉想起辛欣说过的话:“帮人若求回报那就不是帮而是交易。”
“帮人若求回报就变成交易,主任,若没有其他事我去上班了。”江邢珉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不希望再扯进这件事情,与严家接触太多担心辛欣被发现。
江邢珉的反应出乎阮仁明意料,敏感感觉到他的抵触。阮仁明对他挺身而出与歹徒搏击很是赞赏,话题一转问:“今天中午你知道思思怎么躺在地上?”
“我进去的时候她已在地上。”
“听到什么动静或看到什么人?”
“没有。”
阮仁明皱了下眉,他已经查了两遍当时的监控,没看到可疑的人,想不通思思为何躺在地上。
“你很快毕业了?有什么打算?”
“暂时还没有。”江邢珉是有打算的,想一毕业就带辛欣离开这里,去她向往的北京长城、故宫、云南大理、海南岛、上海、青岛烟台、少林寺、蒙古草原、原始森林等游玩,然后找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住下来。
“我了解过你的情况,在手术台上头脑冷静,很适合做一个脑外科医生,圣丽医院的脑外科在全国享有盛名,有没有兴趣在这方面发展?”阮仁明仔细观察着江邢珉,其实他也不明白江邢珉性情暴躁易激动,但是面对病患出奇的冷静,这在重大危急手术是最难能可贵的。
江邢珉顿了下,自从进办公室后第一次认真地看向阮仁明,他是脑外科的主任,身兼副院长之职,全国有多少脑外科专家慕名来学习,阮仁明这三个字在脑外科方面可是权威。
阮仁明是要收他为徒?
“是因为我救了严思欣吗?”
“思思是我女儿,作为父亲当然偏心,但这是一部分原因,最重要的是你自己,我相信你会成为一名优秀的脑外科医生。”阮仁明温暖目光十分坚定。
“对不起!”面对阮仁明的真诚话语,江邢珉简单回答了三个字。
“那好吧,若改变注意了随时找我。”阮仁明有点遗憾,“你去忙吧。”
江邢珉看着阮仁明脸上温和笑容,顿了下。没有人讨厌别人对你好,不接受并不代表不在意。这让他想起他的父亲,十多年来没有人像阮仁明这般给他这么大肯定,在他的印象里记住的是同学背后议论纷纷,老师嫌弃厌恶的眼神,所谓家人说亲不亲的疏离感。
江邢珉站起来,表情看起来有点木讷,刚拉开门阮仁明的声音从身后又响起。
“帮我多照顾思思,她失忆了,或许因为妈妈在她昏迷的时候讲了很多有关你的事,她醒来唯一记的你的名字。身体又虚弱,她现在就像一个初生儿,对周围不安又害怕。算是一个父亲的拜托,思思就麻烦你了。”
失忆!
严思欣失忆了!
江邢珉转身点了下头,心情沉重地走出办公室。走到一病房门前,门半开着,似乎听到许芯雅的声音,望过去见许芯雅端着碗正一勺一勺喂粥给严思欣。或许重症监护室太压抑了,严思欣一醒就转到普通病房。严续坐在病床另一旁,拿着毛巾不时擦去严思欣嘴角的粥。他看着严续夫妇脸上掩饰不住的笑容,心沉了下去,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