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里一片欢声笑语,大家似乎都忘记了往日双方的恩怨情仇。
被逼酒的,我多你少。
分烤肉的,叠满大碗。
夺酒瓶的,桌椅绊倒。
清醒的,面红耳赤。
喝醉的,呼天乱跳。
在你来我往的劝酒声中,天下仿佛从此大同。
奇怪的是,大家似乎也忘记了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样安逸的日子还能有多久?不好说,但这三个时辰肯定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这午宴连着晚宴,大伙喝得是昏天黑地,闹得是鬼哭神嚎,只把这天当人生最后一天来过一般。
也不知道他们是庆幸双方不用再交战,还是为了即将到来的大战借酒消愁?
不过,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再好吃的美食也有吃饱的时候,再香醇的美酒也留不住醉倒的饮者。
酒足饭饱之后,大伙或东歪西倒,或互相搀扶,都三三两两地离开大殿回住所休息去了。
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项羽与刘邦一再叮嘱的,明日一早来这大殿,商讨统筹兵马共同迎敌之事。
众人一一离去,最后只剩下了刘邦与项羽,还有虞姬所带领的近身侍卫。
项羽摆了摆手,示意虞姬带大家回去歇息。
虞姬关切地看着醉眼迷蒙的项羽,不置可否,未离去。
项羽又摆了摆手,虞姬还是没有没有动身的意思。
项羽恼火了,借着酒劲向虞姬斥责道:“虞姬,别忘了你的身份,不要以为你哥是我手下的将军,你就可以跟我没大没小。”
虞姬见项羽竟然如此不识好歹,气不打一处来,也不再言语,甩手带着侍卫们气冲冲地走了。
当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使性子的时候,她一定是看上他了!
因为她看上他了,所以她关心他,可他又不领情,于是她满腹的委屈只能化作一腔怨恨。
看着虞姬的背影远远消失在台阶下,刘邦不禁叹息道:“虞姬不是无情之人,霸王你这又是何苦呢!”
项羽也在痴痴地看着虞姬的背影,双眼明亮而清澈,那有半点酒醉的样子。
过了良久他才悠悠叹道:“我知道她不是无情之人,但多情总被无情伤,这又何尝不是更好的结局?”
刘邦道:“可惜你也不是无情之人!”
项羽长叹,道:”我这样的人,终归要死在沙场之上,说不好这回就过不了。所以我决定,打今日起我就权当自己已死,不再拖累人家。”
刘邦道:“在这大争之世,遇上了总是有缘吧?”
项羽给了一个很禅的回复:“遇见是缘,可是,遇不到其实也是一种缘。你说对不对?”
有人说:让一个男人爱你也许不是难事,让一个男人娶你才是难事;让一个女人嫁你不是难事,让一个女人爱你才是难事。
原来,一个男人不娶一个女人,除了可能是不愿、也有可能是不敢,甚至有可能是不忍。
刘邦摇头叹道:“你总是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这样会给自己惹麻烦的。”
项羽笑道:“莫非汉王你的麻烦还小吗?”
刘邦正色道:“老实说,你看看我的后宫,我的麻烦比你所看到的、能想到的,都大得多,可你何时见我象你这般苦恼过?”
项羽想想也是,不禁好奇问道:“这倒是要好好请教,汉王你是如何能活得如此随心意的?”
刘邦笑道:“我跟你不一样,打个比方,在我看来,麻烦就像车轱辘,我即便看见十个个麻烦沿着山路向我滚下来,我也相信,滚到我身旁的时候有九个已经掉进山沟里了。所以,我对麻烦从不放在心上,它自有它的去处,即便滚到身边的那一个,到时也自有别人去料理。”
项羽听着新奇,但似乎也真的找不到什么理由可以反驳。
顿了半会,项羽又说道:“汉王,说正事,我看以这外星军团的行军速度,估计少则一、两个月,多则三、四个月,必将杀到中原,你看我们现在该如何筹备?”
刘邦笑道:“你看,这就象是滚到身旁的那个车轱辘。我呢,觉得自有霸王你去料理,所以我就不操这个心了。再者,我觉得你心里应该也有了主意,所以啊,我將汉营所有将士都交予你统一调配,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必费心来征求我的意见。”
项羽确实是有这样的顾虑,毕竟双方隔阂已久,信任不是说建立就能建立的,所以考虑事情时总想着最好能有个两全其美的方法,也总想着所有事情事先都跟刘邦通一下气。
刘邦何许人也,论武不及项羽,论谋不及张良,论策不及韩信,但若说道世事练达,知人善用,怕是所有人加在一起也不及他一半。
他早知项羽会有这样的顾虑,也相信项羽会比他想的更多,也会比他做得更好,索性完全交予项羽去做,免得自己在中间碍手碍脚的,还拖累了大事。
项羽见刘邦这般坦白,也放下心来,向刘邦承诺道:“汉王放心,我楚营的将士必是冲锋在前的,汉营的将士们...”
刘邦不待项羽说完,便打断道:“霸王,什么楚营汉营的,都是我华夏的将士。我只有一点要求,该谁上谁上,其他的一概不理。”
项羽见刘邦已是个这么说法,自己再说就未免显得太矫情了,便也不再提这话题,只往碗里倒酒,要与刘邦一醉方休。
刘邦连忙拦住,说道:“霸王,我是知道你有话说,我才留下来等你,可不是陪你喝酒的,你也知道,我家里大大小小好多麻烦的,我走了,你自个慢慢喝。”
项羽笑道:“那麻烦不是滚啊滚的,自个会掉到山沟里吗?汉王何必惦记。”
刘邦长袖一挥,头也不回说道:“问题是它有时会滚到床上去,不亲自处理不放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