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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项羽的烦恼

凉风有信,秋月无边。

花开花谢,该以怎样的笔墨去形容?

云卷云舒,又能以怎样的气度去容纳?

生存,本身就是战争,各式各样、连绵不绝的恶战。

人生,并不时常都如想象中那般美好,生命中本就有许多的无奈。

人在乱世,就如同扁舟逐浪汪洋一般,要起要落,要聚要散,往往都是生不由己,死也不能由己。

当谭世云睁开双眼时,眼前是一片颓垣败瓦,大战过后的硝烟还没有完全消散,从四散弥漫的浓烟中,还能感受到这座城池原先的雄伟。

百丈城墙卧于平原之上,经历过凄风冷雨,也经历过春暖花开,时间摧残出它的沧桑,也见证了它的坚毅。如今的它仍雄立一方,仿如天险,固若金汤,鄙夷天下。

与冰冷的城池相对的,是城内的人声鼎沸,显得喧闹不已,大街上人来人往,有人在扑火,有人在收拾细软,更多的人在忙着安抚惊恐的孩子。

转入巷陌,老百姓们都在自家院落里收拾着散落的物件,不时有身上包扎着伤口的士兵,互相搀扶着在门前经过。人们脸上都是近乎冷漠的平静,似乎对这一切习以为常。

谭世云呆呆地看了好一会,虽说在电视中这种场面见多了,但到了现场,才发现电视所展现的残酷不及现实感受的十分之一。

呆了好久,谭世云才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赶紧四处张望起来,但却找不到方向,于是升高了几十米,从空中俯瞰这劫后余生的彭城。

从空中望去,在城的中央有一被高墙围住的宫殿,门前道路宽广,还有侍卫在四周巡视,应该就是那了。

他朝着那宫殿移去,进去以后,看着偌大的宫殿一筹莫展,不知道该去那里寻找项羽。

此时,刚好看见两个侍女模样的女孩,端着酒菜边走边说着什么霸王之类的话,于是赶紧跟上。

听仔细了,原来两人正说着霸王这两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做的东西不合胃口,希望今天这个他能喜欢。

原来是拿给项羽的酒菜,谭世云大喜过望,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赶紧一步不离地跟着两人。

很快,两侍女就走进了一个半封闭的庭院,院内四周围有曲廊,右手边有座挺立的小石山,山上溪水环绕,翠竹摇曳。院内左手边有一座凉亭,亭内有一石桌,还配有几把石椅。

两女子拐进中间的大房,谭世云也跟着进了。

房内右边是一张红木藤面贵妃榻,壁悬大理石挂屏;左方是一红木琴桌,桌上搁着古琴一架;正中有一八仙桌,左右摆着太师椅,桌上放置着棋盘,墙上挂有名人所书对联,整个房间显得幽静、大气。

房里的人此时正站在花窗前,呆呆地望着远方的硝烟,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两侍女摆下酒菜后,关切地说道:“大王,酒菜已备齐,今日厨房特意做了几个你喜欢的小菜,您看是否合意?”

窗边人转过身来,轻声说道:“有劳,你们下去吧,我歇息片刻再吃。”

那侍女喃喃地说道:“大王几天都没认真用过餐了,再这样下去,恐怕.....”

那人不等她们说完,便打断道:“知道了,你们都退下吧,厨房也不必费心这事,有什么需要我自会找你们。”

两人见如此说法,也不好说什么,唯有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谭世云听见两人唤他大王,知道是项羽没错了,赶忙仔细看去。

此人二十七八的样子,身穿红锦百花绣袍,足蹬金边藏青长靴,身材伟岸,面相俊秀,器宇轩昂。粗黑的眉毛下面一双大眼,如浩瀚星空一般深邃。虽然此时眉宇间藏着忧思,却也无法掩盖他眼神中那气吞山河的坚定。

项羽,名籍,字羽,楚国名将项燕之孙,是中国军事思想“兵形势”代表人物(兵家四势:兵形势、兵权谋、兵阴阳、兵技巧),以勇武闻名的军事家。李晚芳称其“羽之神勇,千古无二”,周总理对其有“时势之英雄,固若是其众也,然非吾之所论于项羽、拿破仑也。夫二氏,世界之怪杰也”的评价。

他,以匹夫之躯在乱世中揭竿而起,勇往直前,破敌百万,一举灭秦。

他,襟怀坦荡,铮铮铁骨,具有巨大的人格魅力,是人们千年传诵的战神。

他,斩秦皇,封天下,武功盖世,成就一代霸王。

他,四面楚歌,乌江自刎,巨大的失败更令人扼腕叹息。

谭世云终于见到心目中的战神,不禁心潮澎湃。此时又想起李清照的《夏日绝句》,不禁心中也跟着感慨到“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两侍女走后,项羽又转向窗户,心事重重地盯着窗外,似乎思虑着什么难以解决的困扰。

谭世云看着他,考虑着应该怎样开始才不会显得过于唐突,也不至于惊吓了他。

这时,又响起了开门的声音,随即有一女声在耳边响起:“大王,龙且与手下将士又来求见,你见还是不见?”

谭世云回头望去,只见那少女长得很清秀,皮肤白皙而细腻,一头乌黑的秀发束于头顶显得格外清爽,长长的弯眉下有着一双黑宝石般璀璨明亮的瞳孔,微微翘起的小鼻梁下是一张莹润小嘴,如樱花瓣般粉嫩而轻薄,真的是国色天香。

然而,她身上穿着的却是一件浅青色战袍,腰上束着深紫的腰带,脚上的战靴跟项羽的一样是金边藏青长靴,原来是一个女兵。其眼神坚定而果敢,跟谭世云在李玥眼中看到的是一模一样,她这身模样,使人感觉妩媚之余更显英气逼人。

项羽转身,恼怒说道:“我不杀汉王的家眷,他们是不是就不肯善罢甘休?”

少女见项羽发怒,便低声说道:“汉联军入城时,有些兵丁祸害了他们的族人,他们要报仇雪恨。”

项羽听了,更是恼怒,大声嚷道:“男儿顶天立地,要雪耻自当在疆场上杀敌,杀这手无寸铁的妇孺算什么本事。巨鹿之战后,他们先斩后奏,坑杀了二十万秦兵,二十万啊!他们的家人该找谁报仇?我为他们担了这天下的骂名还不够吗?还要逼我杀汉王的家眷。你让他们进来,我今天非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

少女见项羽情绪有点失控,忙柔声劝说道:“大王,他们这般举止确实不当。但如今大战刚过,民心涣散,军心不稳,你若因此责罚将士,更是不妥。不如我去回了他,就说大王宿醉未醒,让他们改日再来,这样可好?”

其实项羽心里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士兵们长途奔袭,击溃了汉营的联军,可回到城里,发现城中被联军烧杀抢掠,乡亲家破人亡。士兵们都恨不得将汉联军千刀万剐方能解恨,个个都请求要对汉联军穷追猛打,斩尽杀绝。

但项羽已派人查过城中储备,城里的粮食不是被汉联军吃掉,就是逃跑前放火烧了,偌大个城池,各粮仓及粮店均无存粮。若不及时将军粮拨到城中,只怕城里的百姓很快便要饿死,到时情况更为凄惨。

思虑再三,项羽最终还是忍痛拒绝了将士们的请求,下令放弃了乘胜追击,全力救治城中百姓。

为了家乡父老,放弃追击汉联军,倒也罢了,那汉王刘邦逃跑时落下的家眷总可以杀吧?于是,龙且等将领便整天前来纠缠着项羽,要杀了刘邦的老父及妻儿为死去的乡亲们报仇。

项羽这几日被龙且三番五次的请愿弄得是心情烦闷,寝食不安,刚才女兵一禀报又是龙且他们来了,便再也忍不住情绪,一下就发作了。

但如今这女兵已是这般说辞,他便顺势“哼”了一声,转过身去,不再言语。

少女见他默许了,也不做声,扭头便向门外走去。

谭世云看得纳闷,这项羽是何许人也?世家子弟,出身贵族,揭竿而起,雄霸中原,如今拥兵百万,号令天下。

这女兵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敢这样跟项羽说话,劝说中还带有些许的责备。更匪夷所思的是,高高在上的项羽竟然被她三言两语就给降服了,乖乖言听计从。

这时,少女的双脚还没迈出大门,只听项羽回身又冲她说道:“我在这府里,也不需要什么护卫。虞姬,你把近身侍卫都安排去看护好汉王的家眷,不许出任何纰漏。”

那少女听了,干练地应了声“诺。”,然后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去了。

谭世云看到这,大吃一惊,原来那少女居然是虞姬!传说中容颜倾城,才艺并重,舞姿美艳,并有“虞美人”之称的虞姬。

诗词描绘虞姬“歌唇乍启尘飞处。翠叶轻轻举。似通舞态逞妖容。嫩条纤丽玉玲珑。怯秋风。”

今天这一见,这少女干练、果断的军人作风,算是彻底的颠覆了他印象中虞姬那弱不禁风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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