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12点多,家里的铁门在寂静的深夜里响起。
红樱习惯性地立刻从睡眠中清醒过来——他回来了!
房间书桌上的小台灯自从孩子生下之后,睡觉时一直调到十分昏黄的光线,整夜亮着。
她掀开被子,下了床,趿上毛毛鞋,动作既轻且慢,怕吵醒孩子。又回头看了一眼。她微微一笑,还好没醒,要不然又会好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啼了。
刚出房门,邓辉进来了。
“老婆,你还没睡啊!”他的声音里悠悠地,全然没有半点晚归的愧疚。刚两个小时前电话里说快回来正回来的男人,这会儿才到家!哪里可能真的花两小时在路上!难不成是去天庭,回家之路不好走!
红樱一肚子的怨气憋在心头,不吭声,良久才说:“你十点多就说快到家了,怎么会到现在?”
邓辉走近,伸手把她搂进怀里,说:“哎呀,要不是你给我打那个电话吵到我,我怎么那一把全输掉了!后面只有再接再厉,把输掉的再给赢回来!唉,今天的手气真不好!”
红樱心中一沉。我的老天!典型的赌徒心态,竟然连输钱也怪到女人头上来了!
“赌,你再去赌!尽早把家全给赌没了!”红樱赌气地对他说,不等他脸色变,她把语气换得温柔了些:“老公,咱们家现在有了小孩,负担大了,能不能,以后咱不去玩牌了?”
邓辉把怀里的女人一把推了出去,默不吭声走开了。自己到浴室洗漱了,阴着脸上床。
红樱按捺住内心的不快,重重地作了个深呼吸,也不理他,回到床上自己的那一处位置歇下。
不知几点钟,她迷迷糊糊间被孩子的哭声吵醒。一惊,连忙坐起,抱在怀里轻声拍打安抚。又伸手摸摸孩子的纸尿裤,湿漉漉的。
赶紧下床拿新的换上,然后给孩子喂奶,红樱的奶水不足,孩子吸得急了,又哭了起来。
“哭,怎么这么会哭!”孩子爸爸被吵醒了,说话的口气有些指责。这男人,孩子他也有份,竟然这种态度——不仅不帮忙,还出言责备。
红樱真的发怒了:“孩子哭,怎么啦!这是正常事。你只会骂人……不行让你抱看看!”她把孩子放到他的身边,可是邓辉根本不想爬起来抱他。
“我一个大男人,哄孩子是你们女人的事!”说完转过身不理睬了。
“哼!哼哼……”红樱见势,连忙又把孩子轻轻地抱在怀里,下了床,又拿了件小毛毯裹住孩子的小身子,在地上慢慢地晃来晃去。
晃着晃着,孩子眼帘闭上了,呼吸平稳了,又睡着了。
这个时候,时针已经指向4点,红樱真累啊!肩酸手酸,眼皮沉重,觉得这日子很难捱啊。
其实孩子还没满月,她还在坐月子期间呢!
可是娘家妈妈上半月跟合伙人请假来照看了自己十几天,家里离婆家有十几公里远,现在只是两天来一趟炖只母鸡汤给自己送来,她在家里又要开店又要照顾体弱的爸爸和年迈的奶奶,根本再难脱身。
婆家这边,两个长辈手里有钱,而且人家说山上很忙,婆婆照顾孩子也没经验,所以财大气粗地甩出数千元,说让自己去买营养品补身子,然后就没再多管了,每天才来抱几分钟孩子,最多帮忙洗一洗衣服,那种我有钱,我不用靠儿子养,也不用帮你带孩子的模样,让红樱深深感受到人情的势利与冷漠。
说起婆媳关系,红樱不敢说好也不敢说坏——人家二老在经济上自力更生的,不比年轻人收入差,说话洪亮大气,也不向年轻人索要什么。虽然没有住在一起,但只隔着一条小巷,可是两家各自锅灶,也不至于耍什么婆婆脾气。偶尔到了这边,看到什么不顺眼的念叨几句,红樱也忍了下来一耳进一耳出,就当穿堂风扫过。
但说到邓辉赌博的事情,婆婆时常说:“我儿子娶了你,就归你管了。人家都说,娶什么老婆成什么丈夫,男人好,那也是老婆管出来的。人家谁谁,以前浪荡子一个,娶了老婆后,变了个人,挣了很多钱……”她的口气有些不满,就仿佛她儿子的性格以及习性中的不良之处,全是红樱造就的一样。
红樱每次听到这种话,就感到内心无比委屈:是谁这样啊!TMD!每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好女人。可是,难道每一个女人,都得为男人的成功与否负责任吗?
邓辉性格和生活习惯中的劣根性,红樱一年多来也了解了不少。以前刚认识时所听见的传闻,虽然不尽属实,但他确实是一个生活得比较随性自在的人,可是对挣钱来说,还是挺用心的。
他除了教师工作还额外搞中介、办散打培训班挣钱,甚至还利用关系在村里小学开了家专门针对学生用品和零食的小店,雇了他表妹帮忙看店。这一点尤其得到婚前红樱的赞赏。
可是,他会挣,可花钱也太大手大脚了!
还没结婚的时候,就一个人的开销,还要呼朋引伴,结交女友,花钱不计较;但如今不比从前,一个家在这里,他却依然如故,甚至还赌上了!
红樱想到这些,心情更是沉重。
天快亮了,头晕沉沉的。真难受啊!
孩子还这么幼小,以后的日子还长着,走一步看一步,累一点没关系,最主要的是扭转老公的消费观念,以及他这段时间的好赌……
黎明前的黑暗,窗外还漆黑一片。我还是陪孩子再睡一会儿吧!
红樱把怀中的孩子小心翼翼地安置到床上,自己也跟着躺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