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江磊公开表明心意,两家不欢而散之后,他没有再去蓓蕾家去看望她。
虽然她此番受伤是因江磊而起,原先江磊也一半感激一半责任心作祟,三天两头关心照应着。但如今她伤病已好,两家又闹成这个样子,蓓蕾父母这几天看见他总是面带冷色,他就顺水推舟地以此为借口,跟蓓蕾说:“你妈不愿意看见我,丫头,以后有什么事情你就打我电话。”
有一日蓓蕾给他打电话,说她的生日快到了,朋友们起哄让她偕同未婚夫一起请客。
江磊听了她的话,一时无语。就这么去充当她的未婚夫?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本来就拒绝的关系,自己若是答应去了,那不就是默认嘛!不去!
“丫头,对不起!我没办法去。我送你一份生日礼物,一份让你特别有面子的礼物,行不行?”
“为什么不能?阿磊。你是我的未婚夫,你应该来给我撑场面的!阿磊,你若是不能来,朋友们会笑话我。你不会害我被别人讥笑的对不对?阿磊……”蓓蕾带着一丝质问,但更多是恳求。
“别人怎么敢讥笑你!你可是圈子里的小公主,谁生了熊心豹子胆敢笑话!丫头,对不住,我不是你正牌的未婚夫,我可不能以这个名义去。”
“你不是我未婚夫谁是?阿磊,你会娶我的不是吗?”
“我是你哥哥!丫头,我告诉过你的,你忘了?”江磊一语中的,把蓓蕾久远的记忆翻了出来——当时,在一家咖啡厅里,那杯苦涩的咖啡滋味,似乎还残留在心底,让如今的她又重新品尝到它带给自己的感觉。
“阿磊……我……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地对待我!难道你真的不明白我对你的感情吗?……”一缕痛楚从她的心底蔓延出来,迅速漫至全身每一处地方。身上原本已经痊愈的伤,仿佛又开始隐隐作痛,痛得人浑身发寒,霎时间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蓓蕾的泪水如汩汩涌出的泉水在脸庞上放肆地奔腾,咽喉深处却寂然无声。
兴许是电话对面那头突然间的沉默让江磊感到有些不对劲,他的语气变得轻柔:“丫头,你听到我说话了吗?有没有听到……”
呜咽声从话筒中传递而来。她哭了?江磊心中一扑腾,原本藏于心底的愧疚之情喷薄而出。
是啊,在蓓蕾这个事情上,自己是对不起人家的。她为自己奋不顾身,自己却不能娶她,反而亏欠于她!
对不起!蓓蕾。
可是,若是顺了她的心思去扮演其未婚夫的角色,不是又把自身陷进去了么!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自己千万不能做不该做的事,往后后悔也来不及!
换一种方式补偿她,只有如此,也只能如此了!
“蓓蕾,你生日聚会我真的不能陪你,尤其是以未婚夫的名义!但是,我会送你你喜欢的礼物……你要什么,我就送你什么,好不好?”江磊很诚恳地解释着,试图扭转蓓蕾的念头,也免得她继续伤心下去。
“不!我不要什么礼物!我就希望你能陪我!你能来,就是一份最好的礼物。”伤心了一会儿,她已经渐渐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口气变得平和了。
“对不起!我只能跟你道歉。”江磊满怀的歉意,但也只能这么决定。
“我不要你道歉……”蓓蕾没有松口,她没有放弃让江磊参加生日聚会的念头。这丫头,有着极其固执的一面。特别是对江磊,她有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狠劲儿。尽管刚才伤心了,但很快又燃起了斗志。
“我提前祝你生日快乐!等着我的礼物,我会送到你家里的。再见!”他不想再跟她纠缠下去,于是把应该表达的话说了,不容迟疑立马挂掉了电话。
时光如梭,似乎眨眼之间就到了蓓蕾的生日。
这一天,楼道口比平日热闹许多,有不少跟她要好的同学朋友或是邻居,直接上门给她送礼物,等不及在聚会现场才送她。
江磊也是一样。当然,他没有对自己的决定产生犹豫,并不准备参加聚会。他只是一大早就去敲蓓蕾家的门,把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送了出去。
开门的是蓓蕾爸爸。也许是男人胸怀宽广较能包容,也许是女儿重要的生辰日子心情大好,他今天对江磊的态度一如往日,就像两家之前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一样,和煦如春风。
他请江磊进去,江磊婉拒了。只是客气地递上礼物,让他转交给蓓蕾,并说了声生日快乐。
蓓蕾爸爸有些失望。神色复杂地对江磊说:“那晚上,你去参加年轻人的聚会。”
江磊面露为难之色,说道:“可能抽不出时间。嗯……我试试!”
蓓蕾爸爸目光闪烁着难言的意味,盯着江磊好一会儿,后来两人没再说什么,江磊就告辞离开。
当晚。江磊静静地坐在阳台上的休闲椅上,仰望着星空:星星似数不清的宝石点辍着黑色的夜幕,有的大而白亮,有的小而淡黄,有的在云层的掩映偶尔才会短暂地露出它的真容,云层有的很稀薄,被清冷的夜风轻轻一吹很快就散得无影无踪。
若是烦恼也能像云儿一样,只要风一吹就消失了,那该有多好啊!
想到蓓蕾,想到她们一家,想到她们一直没有提出什么条件和补偿,很明显头疼的事情还没解决……
今天晚上,自己没去参加生日聚会,就意味着不愿意当她们家的女婿。她们应该能够明白自己意志的坚定,以后不会再纠缠了吧?
11点05分,夜已深,该睡觉去了。
江磊转身走回房间。脱下外衣正要睡下,突然间电话铃声剧烈地响了起来,客厅的话机和房间的互相应和着,在宁静的夜里听起来有点惊心动魄。
怕吵醒父母,他立即接了起来。
“阿磊,你快来!蕾蕾寻死了……”是蓓蕾妈妈在那边哭叫。
江磊大吃一惊,忙问道:“现在在哪?”
“还在家,你快来!要送医院。”
江磊一边答着话,一边拎起刚脱下的外衣,说:“阿姨,你等我,我马上到。”说完,急冲冲地往大门跑。他一边跑一边想:蓓蕾丫头今天生日一整天活蹦乱跳的,礼物收到手软,怎么会闹什么自杀!不会是一家人合谋哄我的吧!看我今晚没到场,就耍阴谋诡计要整我……
到了地方,蓓蕾家门大开,灯火通明。她的房间传来哭喊声和低低的时起时伏的呻吟声。
江磊闯了进去。
“阿磊,快,快来背蕾蕾。她吞了不知几颗安眠药……”蓓蕾妈妈急切地叫着,脸上还有泪水。
江磊一看,地上撒满了白色的小药片,一个白色药瓶还在蓓蕾手心捏着,人还半昏半醒,上半身子瘫倒在床上,嘴里叫唤着:“阿磊……阿磊”。可能是刚服药不久吧!还没昏迷过去。
他上前一个公主抱把蓓蕾抱了起来,转头对她父母说:“你们也准备一下。”说完,快步往楼下跑。
蓓蕾爸爸落在后面准备一些必要的东西,她妈妈就这么穿着拖鞋紧追着江磊和蓓蕾。
“阿磊,蕾蕾说睡不着跟我要安眠药吃,我不知道,她竟然会自尽……这孩子,有什么伤心难过的,竟然就不想活了……她嘴里一直喊着你的名字,恐怕,恐怕是因为你……她才……”蓓蕾妈妈边诉说边掉眼泪。
一向心高气傲,拔尖好强的她,如今竟是泪如雨下,满身脆弱。
可怜天下父母心!蓓蕾是她的心肝宝贝,含在口里怕化了地宠了二十几年,可今日却寻死觅活的落得这般模样!真的很伤心啊!
江磊手臂紧抱着蓓蕾柔软无力的身体,手心又紧了紧,无言以对。
到了医院,急诊,洗胃,输液,好一番折腾。
忙乱过后,当医院恢复了宁静,江磊送走蓓蕾的父母,让他们放心回家休息。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坐在病床边的凳子上,感觉身体又饥又冷,心里空落落的。
人生,未来,什么时候能真正把握在自己手中?
为什么总会有突如其来的意外变故?为什么?为-什-么!
无语问苍天,苍天呼奈何!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否则他真想抱头痛哭一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