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6点,当室内的光线变得明亮,红栅依着平时的生物钟醒来,猛然想到自己是躺在病床上,脖子处江磊的臂膀变成了自己的枕头,而自己的头并没有靠着他的,而是朝着外侧,感觉身后温热。记得昨晚跟江磊依偎在一起说着话,两人说了很多,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此时两人还睡在同一张床上,一种莫名新奇的感觉不禁从心底油然滋生:像这般在自己的爱人怀里醒来,是许多女子的梦想吧!而我此刻已经实现了这个梦。呵呵……她无声而且幸福地微笑着,缓缓转过身去。
他还没醒,那双明亮而睿智的眼睛仍然紧闭,长而密的睫毛如袖珍羽扇覆着,高挺的鼻梁下薄薄的嘴唇紧抿着,略微有些干燥,让人忍不住想去滋润他。就轻轻地舔一口?哦,算了,牙还没刷呢!她打消念头撇了撇嘴,把视线移到身下,手掌正要按住床头爬起来。
突然间,一只手臂从红樱背后搂住了她。回头一看,一张俊脸正目光炯炯地盯住她。
“磊哥你醒了?早上好!”红樱的语气很是轻松,眼神含笑。
“嗯。”他早起的时候不爱讲话。一大早能看到她这张俏丽的面容,心里很是愉悦。偷吃一口看看,就当是早点吧!嗯,话说心动不如行动,他两只手都伸出去搂住她,低下头在她的眼睛和唇上分别亲了一下。一股淡淡的幽香钻进了鼻腔蔓延进了心底。
红樱脸上露出甜蜜而慵懒的微笑,目光清澈中带着一丝眷恋,清澈得像一口井,那丝眷恋若隐若现就像漂浮在上空的雾气。此刻的她真像一颗粉红水润的水蜜桃,让人看了就想咬上一口。
事实证明,秀色可餐,当江磊尝够红樱的好味道,而红樱满面羞红的时候,时间已近6点半。
两人洗漱之后,红樱到医院给江磊煮了一份猪脚米线,自己吃掉一个包子和一杯豆浆。吃饱喝足了,她对江磊说:“中午我去菜市场买条鲡鱼给你炖汤喝。以前听医生讲过受外伤的人适合吃这个。”
“樱,你不用那么辛苦!宿舍又没有厨具,你还得到人家小饭店里去借地方,太费事了!何况你还得上班呢。”江磊舍不得她那样折腾给她自个儿找麻烦。反正家里离医院也不算远,想吃想喝什么,就让妈妈送来好了。
“我今天请假!我不去上班,今天陪你!”她的话里很淡定。
“不用!我妈妈今天会来,你去上班吧!我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行动这几天有些不方便而已!”江磊拒绝了。红栅的工作岗位上头最近有人虎视眈眈的想空降一亲友来取代她,容不得她出一点错。自己可不能拖她的后腿。
红樱细细思量了数十秒,抿唇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
“那——一一会儿我就去坐车了?”她看看手表,目光中有着不舍。
江磊轻笑,微微点头。
“我晚上再过来?”
“好,我等你!”
此时依依不舍的两人并不知道,命运之神的眷顾和安排总是出乎人的意料。两人对前途的憧憬和梦想,爱恋和深情,有时候真的抵不过无情而残忍的现实。唯一能做的只有“屈服”两个字。
数年以后,当红樱昂首挺胸站在家乡中学的教室讲台上,面对数十位十几岁的孩子侃侃而谈时,她偶尔会想起这一天,这个命运的转折时刻。这一天所发生的事情是她与他分离的起源。后来虽相隔两地仅数十公里,却如同千里之遥极少见面。原本相爱的两人却“相见不如不见”,这真是一种难言的深切的悲哀。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是红樱后来通过许多人的嘴巴了解到的。有医院的医生护士,有江磊的亲人好友,也问过江磊。一段时间内他无奈的态度他痛苦的表情他悲伤的眼神,总是让红栅感同身受。当医院里发生了百年不遇的追捕凶杀案恶徒的恐怖事件时,危急关头蓓蕾对江磊的舍身相救,为他所作出的牺牲,还有他和她十几年的情谊,凡此种种让红樱在感激之余还感到无比失落。那个时候,为什么不是自己在场呢?自己也可以为了他而奋不顾身的。
正因为如此,红樱陷进了难堪无比的处境——不想失去他,却又因为别人的牺牲和奉献而止步。蓓蕾对他的情意可能不比自己少,甚至为他而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身体落下了极为严重的隐患。长辈们迫着他负责,他无处可逃,亦不能逃避。红樱也将因此而失去爱情,亦无法怪罪于他。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或者说计划不如变化快!阴差阳错间,前一晚红樱还处在天堂,享受美好的爱情,期待构想着未来;后一晚她已沉陷于泥潭黑暗之中无法抗争。“可恶的命运之神!”当红樱后来从伤痛中恢复,不由得指天骂道:“我恨你!恨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