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事件发生之后第三天,苏红军团长信守诺言将一车满满的物资送到了孤儿院,但是他人没来,只派了两个兵和一个少尉。不过他让手下人转交了一封信给黄莺,信里面只简短的几句问好以及交代物资的大致情况,信末尾要求黄莺务必与他保持联系,最好先别离开本地,因为他后面可能有件事需要她帮忙。
黄莺没有给他写回信,只给他手机上发了条短信,表示对他的感谢,答应两人保持联系,近期可能还会留在孤儿院先不回黄山,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她虽是个平凡普通的人,但能办到的一定会尽力。
可是,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相隔了一天,正月初八黄昏时分,当天边的夕阳染红了远处的山脉,黄莺接到容珏的电话,邀她一起去云南腾冲参加“双节”,其实就是利用春节的热闹氛围同时举办一年一度的翡翠节,节日从开幕到闭幕不过三天,听说是由当地及部分来自缅甸的玉石商共同举办的翡翠专卖会,主要是出售外观品质中上等的翡翠原石,每天都为来宾们提供一种别开生面的独特赌石方式,三天的翡翠节中,常常掀起一阵又一阵的波澜,颇具趣味性。
一直以来对玉石翡翠兴趣不减的黄莺,对于结拜大哥的邀约,几乎是毫不犹豫二话不说立刻就同意了。至于答应苏红军要帮忙,她觉得人家那种来历不凡的军官首长,极大可能是跟她说客气话,哪还真需要她这种小小人物帮什么忙呢!在这种反问句与肯定句的双重暗示下,黄莺完全忽略了苏红军的性格,那是一个说话实打实一口唾沫一颗钉的男人,让她暂留湖南是为了另一个期待:等红樱和黄莺两人做DNA测试的结果。
可是,人家黄莺根本不清楚亲堂哥的意思,她一接完容珏的电话,就开始去冗为简地收拾了必要的行李,将一些不是非带走不可的衣物留在孤儿院,准备送给那几个上初中的个子跟她相差无几的小妹妹。当天晚上守在婆婆身边尽孝心,再一次为她银针理疗,并且细细叮嘱婆婆要注意爱护自己的身体健康,那个细心温柔劲让婆婆老怀大慰。
“莺莺不要像个老人家一样罗罗嗦嗦千叮咛万嘱咐,婆婆身子还很健在,你又这么乖巧孝顺帮婆婆调理得更好,你就安心去外面学习工作,四处闯荡吧!年轻人的天空本就应该广阔高远,不用时时刻刻守在我们老人的身边。”老人态度很豁达。
本来心里还有点不放心,可听了婆婆的话,她突然想开了,放下心中的牵挂。这些天住在这个山明水秀身心俱静的所在,说实话一要离开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第二天清早,黄莺跟院里众多的小朋友依依惜别,去火车站乘坐火车离开衡阳,前往昆明跟容珏会合。
湖南离云南较近,所以黄莺选择坐火车前往,反正时间还很充足。而容珏远在安徽,他将坐飞机在正月初十上午九点至十点左右到达昆明机场,然后两人再开车一起去腾冲。行程的安排大致是这样,黄莺没有多想,因为她对容珏特别信任,有他这个信誉优良、经验丰富的大哥在,哪还需要她操多余的心呢!一切烦扰的事都交给他好了,这也是容珏曾经满脸诚恳地对她说过的话。
黄莺这辈子不想把什么责任义务都揽在身上,能偷个懒、不去操劳,只顾自舒舒服服慵懒惬意,不是更好吗?
黄莺坐在徐徐前进的火车上,透过窗玻璃欣赏窗外的景物的时候,衡阳某部队团部,苏红军正把昨晚通过快件收到的几根乌黑的头发,小心翼翼地装进一个透明塑料袋里。他十根手指看上去粗硬坚实,可摆弄起那柔软的发丝却超乎意料的灵活。桌上还放着另一个大小相同的塑料袋,里面也放着一缕黝黑的发丝。
苏红军拿起笔在两张小小的蓝色便利贴上写了几个字,分别贴在塑料袋上,打算一会儿亲自跑一趟部队医院,将它们拿去化验。
整理好了物品,他冷峻的面容上隐约露出一丝笑意,嘴角弯起了一道向上的弧度,证明他的心情是不错的。
当他正要从椅子上直起身子的刹那,他高大宽厚的背影像被点了穴位一样,突然一动不动顿住了。
因为,这个时候,他的脑海里猛然间冒出一个问题,是他之前没考虑到的——
血脉基因测试中,三代以内根据配对百分比的所占比例来确定亲子亲属关系。万一,测试结果证明黄莺和红樱两个不是双胞胎,而且百分比低血脉稀薄,虽然能证明是亲属关系,可小叔小婶毕竟都不在人世了,那么到底属于父母双方哪边的三代以亲属呢?
苏红军的眉头拧紧了,他又坐回到座位上。
定定地想了好一会儿,他恍然大悟:他本身跟黄莺已经一起确认无疑了,他俩有血缘关系。那么,干脆他跟红樱也做个认定,不就可以了吗?A和B,A和C,B和C,三个人之间多重对比测试,结果必然更加准确可信了!
就这么办!
苏红军粲然一笑,整张脸立马少了几分生硬变得生动起来。他手脚很快,找了把剪刀,贴着头皮在本来就很短的头发上咔嚓一声,抬手抹下一缕黑色碎发,顺手又麻利地扯来一个塑料袋装进去。从桌上的纸盒里取了张纸巾把沾过毛发的手指擦干净,又给第三个塑料袋贴一张相同的蓝色便利贴写上姓名。
一切妥当,他取了车钥匙,大步往外走。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苏红军不给自己半点出差错的机会,所以这一次测试的人员依然是原班人马,依然是清平这个哥们帮忙找的人。
两天后,化验结果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