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三日,刮了一夜风,却没有招来雨水的浇淋,触目所见的树丛草叶,似乎都蒙上了一层灰色的烟尘。
上午,两个年轻人陪着王振东去拜访了他的一个姓容的老朋友,其实就是容鹏飞容部长,一起吃了午饭。下午的时候故地重游,又游览了一趟故宫博物院,主要是奔着那些陈列的古代文物而去的。
王振东眉眼生动对着身边的两个年轻人说得津津有味:“别看这里有的东西外表似乎看不出有哪点漂亮,可都是咱华夏老祖宗们留下来的好东西,都是各个传统文化的精粹和浓缩!你们还年轻,眼力还浅,又不读跟这些东西有关的历史或者考古专业,不懂得它们的外表低调朴素和内在的华美贵重,这倒也是情有可原哦!”
黄莺言语赞美中带着一丝反诘:“王叔叔,你好像也不是读这一类专业的吧?!你居然还懂得这些古董文物,真是了不起!”
王志杰性子是个冷清的,他没怎么理会父亲和黄莺的你一言我一语的交流,顾自斜挎着背包迈动两条长腿在展柜四周闲闲地逛,或者静默不动地伫足观赏。
除了欣赏文物以及跟王叔叔瞎聊,黄莺还在无意中发现了一个现象,她采用赌石里感应玉石灵力的方式,对博物院内诸多的历史文物进行探查,发觉灵力探查的方式并非一成不变。有的东西如果是悬挂在墙壁上或是在空气中暴露无遗,她不用伸手去触摸就能模模糊糊地感应到东西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的褐色或金色灵光,跟五行之中的土灵气和金灵气有些相近。但如果东西是陈列在展柜中处于封闭隔绝的状态,那么当中的文物是否含有灵气就根本无从辨认,一丝灵光也没见冒出来。
黄莺猜测,感知物体当中的灵力以前她是需要两手去触摸才能慢慢开始的,如今可以像修炼时感知和汲取灵气一样通过意识(精神力)进行隔空探查,这也算是一种进步吧!或许等她的精神力有一天再进步一个层次,超越意识内视的程度达到精神力外放,就能真正地实现破除物理屏障准确探查物体的目的了。
如今自身的能力还还很浅薄粗陋!这是黄莺对自己不满意的评价。至于她修炼实际未满一年还很短暂的时间,她却忽略了。事实上如果比起师门中同一辈的师姐们,黄莺已经十分优异了,甚至比起数代的莲云派掌门人,她的修炼资质也不弱。而她还在摇头叹息暗骂自己的不足,其实是应该知足的,十个月的修炼,能达到这样的层次,该竖起大拇指夸一夸才对呢!
关于身世的话题,吃了顿饭过了一天一夜后,黄莺没有表露出什么不快乐,而王振东也没有主动再跟黄莺聊起这件事。不过这次的京都之行目的之一就是为了这事,所以王振东晚上时候躺卧在床上想了很多,感觉自己好像有哪一点弄错了。
如果从夏爱莲听见黄莺其人之后的种种反应有表现,似乎没有抓住什么异常,而且她态度还十分果断地否认某些事实,说她并没有留住那一胎把孩子生下来,而且她的家人也没有流出血脉在外,杜绝了黄莺是她或她家人的后代的可能。这言下之意,就是不认!即使黄莺是她或者她的亲人的孩子,她也不会相认!如此避之唯恐不及的不愿和不喜,纵然真是亲生,却是不受欢迎的未婚私生女,对于当年被狠心抛弃于孤儿院自生自灭的黄莺来说,再坚持去追寻骨肉血脉亲情又有多少意义呢?
王振东对于这件事的发展,由于超出了原先自己的意料而感到有些憋闷不乐,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放下,不要被它左右了情绪,最好是从此不再理会了。况且凭他细致的观察力,他看出黄莺似乎很平静,一副波澜不兴的样子,对于寻找父母亲人的事,她这几天看上去并不是非常在。再回想一下夏爱莲的模样,王振东轻叹了一声:既然这样,还是算了吧!
十月四日,阴转晴。王志杰和黄莺前往华尔贵会所的路上。
昨天晚上从酒店搬出来住进了王志杰位于北京三环外的别墅里。别墅中放着两辆车子,王叔叔先选了一辆黑色的,早晨就唤来了司机,他也跟两个年轻人分道扬镳去办他的事去了另外一辆白色留在车库中,吩咐王志杰换个双号的车牌再开出去。
拿到那张华尔贵会所的贵宾卡后,两人本来不是很想去的,不过不知怎么回事,也许是夏爱莲找会所更新了贵宾卡信息,会所那边打来了个电话,邀请持有这张卡的新主人前去领取一份礼物并参加会所举办的每月一期的拍卖会。于是,两人改变了四号当天原本准备开车去承德山庄的行程,换了身打扮就往会所方向走了。
走,说的是事实,两人还当真是用两条腿步行前去华尔贵会所的。因为他们无意中得知,原来王家在北京的别墅,居然离会所很近,也就一条街加一条巷子的距离。
两人肩并肩,不,隔着半米远一起走在街道上。一个身形修长面容清冷,一个身材窈窕五官娇好,在灰蓝的苍穹下阳光并不刺目明亮,两个年轻的身影在平淡的色彩衬托下反而更生出一份谐调与引人注目来。
前方要走红绿灯穿越斑马线,两人在不多的人群中停住了脚步。
突然,身边传来咕咚一声,随即有人惊叫起来:“哎,哎呀!这位老大姐你怎么了……”
黄莺转身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哎呀!有人摔跤了,是一个头发斑白的老人,她倒在地上,手里还抓着几袋子青菜香菇鸡肉的东西,那人可能是刚从菜市买东西回家吧?而刚刚那个发出惊叫的,可能就是那个在一边正准备搀扶老人的看上去大约五十来岁的妇女吧?这人也是个乐心肠!
既然有人已经要扶起老人了,黄莺也就没太着急,她不慌不忙地走过去,正要帮一把。
不曾想,那个老人突然两眼一闭,昏了过去。那个中年妇女面相憨实,对于这种超出她目前援助能力的意外,她惊慌了,看见黄莺正好走到身边,眸子一亮冲着黄莺大喊:“姑娘,快,打急救电话!”
黄莺清澈的眼眸扫了一眼地上的老人,嘴角微微地扬起了笑容:“阿姨,不要担心,我看看!”
这会儿黄莺在师门中学习到的本事总算有用武之地了。她定了定眼神,查看了一下老人的脸色和呼吸,伸出手在老人的眼皮上翻了翻,又摸了摸她的心口和手腕。然后从背包里掏出了一个银灰色的盒子。
黄莺的动作看上去不紧不慢,似乎一点也没有因为老人突然的昏迷而慌乱,其实是因为她查看出了老人是因为心急气短血压波动而造成的一时晕厥,暂时不会有很大危险。而作为一个初次要通过自己本事来救治病人的“医生”,虽然她还算不上什么正规的医生,但总归是需要心神安宁冷静之下才可以采取救治手段的。
针灸!黄莺预备用针灸对那个老人进行急救,这是她第一次把银针扎在别人的身体之上。而之前,为了学习针灸正确地认识经脉穴窍,还有扎针的深浅力度,她不知道在自己身上扎了多少次针才让师父点头认可了。
手指翩然如蝶飞舞,不,还没有师门传闻前人的那种水平和那种风采,黄莺从银灰色盒子里取出来一根根晶亮的银白色细针,依照师门教导的对症下针,一根一根地扎在晕厥的老人的头部和颈部,大约插了十来根银针。这盒银针是上回去山谷送米粮日用那天师父给她的,外观薄而小巧,还有一面玻璃镶在夹层里可以当镜子用。因为喜欢,所以黄莺之后常常随身携带着它。
黄莺扎完针,蹲在一边静静等待。这时候,王志杰也早就跟着她走到这边,满眼惊讶中又带着几分敬意。而旁边的行人,有的看见绿灯亮了往街道对面走过去,有的好奇的留存原地观望,还有人正从街道对面走过来目光远远地注视向这边。那个刚刚想要扶起老人的乐心的阿姨,眼神跟王志杰很像,在惊奇中多了些赞叹:“姑娘,你学中医的?好手艺!”
大约五六分钟吧,老人从晕厥中清醒,目光迷茫地看向身旁蹲守的黄莺,张开嘴巴正要说什么,黄莺摇摇头微笑地制止:“先别讲话,老奶奶。”然后从容地取下老人身上的银针,小心地收进盒子的另一处角落。这些用过的银针是需要经过反复消毒后才能再度使用的。
等她忙完,老人也已经完全清醒过来,被王志杰从地上扶了起来,刚才丢在地上的蔬菜鸡肉等物也收拾好了,王志杰帮着提在了手上。
跟那个好心的阿姨道了再见,两个年轻人问清了老人住在哪条街道胡同,自告奋勇地把老人送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