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徒弟轻捷的身影如同一只在山林间奔驰的灵动的小鹿,慧明大师那双充满睿智的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抹赞叹的光芒。
真不愧是我的徒弟!不枉我破了门中的惯例,仅修行半月就有如此这般的造诣,甚至未经指点便已一窥轻功之术的门径,可见悟性之高、天赋之强啊!若再加以指点教训,飞檐走壁林中水上飘的境界似乎指日可……
嗯,不能轻忽其资质!虽说她未能进入门内闭关修行,也必得重视其修炼进程,以求加速其功力积聚。两年之后,或许可以让她参加修行界那桩盛事,说不得能争得一立足之地,展我莲云派风华!
念头飞快地旋转之间,黄莺的身影已回到眼前一米外。
“师父,如何?”
她神色兴奋地问,言语和眼里满是期待。仿佛在渴望着长辈的认可,同时也在希冀着找到进步之路。
“徒儿不错!为师很高兴。”
慧明大师点头称许。拉着黄莺的手臂坐下,侃侃而谈:“为师跟你好好说一说有关于轻功修炼之事,徒儿先行坐下,仔细聆听。”
黄莺顺着师父的拉扯,乖乖坐在巨石上,盘着腿双手交叠放在膝前,凝神细听着师父的教诲。
“轻功,轻身之术,首要一个‘轻’字。身若鸿毛,借势凭风,仅需一点,练至高深之境界只需将天地之间无处不在的游移灵气加以活用,即可飘然如云,翩然若仙,世间何处不可去也!纵是那珠峰雪山,茫茫大漠,莽莽山林,又如何不敢去征服与挑战它?”
说到这里的时候,大师的眸子里的神采分外明亮而粲然,脸上除了坚毅之色外似乎还暗藏着一股蠢蠢欲动的情绪。近百年来她已经走了许多地方,增广见闻也好,为人治病也罢,甚或为门派搜集药材及修炼之物,她不辞劳苦地走了何止千万里路,经历的事情太多太多。也只有辽阔无垠的海洋之下才是她足迹尚未到达之地。兴许只有哪一日自己真正修炼成那闭气隐息的避水诀,方才能够到那海洋之下采集各种珍贵的水产药材。仅有那所谓潜水员及潜水舰艇,才有那么几分本事在海底漫游,人类距离征服海洋还十分遥远。
“自古轻身功法分为多类,各有侧重。‘疾’‘诡’‘雅’‘高’‘幻’……修行界中,修习轻功身法者所求的第一要素为速度,也就是一个‘疾’字,就是打不过还能跑的追逃之间的本事。其二,以诡异身法出奇制胜。于对付敌人时以诡异灵活的身法闪躲奔跳,求取胜利。而登高飞越、轻盈优雅、幻影重生等各种身法变化,皆无法脱开轻捷二字。而其他身法变化,随各人偏爱心意而修行。而正所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凡事并非皆有捷径助力,只需能吃苦耐劳,千锤百炼,日积月累之下定能有所成就矣!”
大师一番话后,眼底绽放湛湛光芒,面上带着安详和蔼静静地凝视着黄莺。她心中在等待着面前这个小徒弟会有怎样的表现和反应。
“师父,我知道。”
“徒儿知道什么了?”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想要跑得快跑得远飞得高,必须要脚踏实地修行。我没问您要什么捷径,只求你指点一下徒儿如何更好地运用体内灵气。”
大师没说话。只拉起黄莺的身子,温暖从手心传递而来。
“来,师父带你一起‘飞行’!丹田凝气,灵气下行于双脚尖,提气——”
身子一轻,冷风从身周吹过,脚下已经离开刚刚坐的岩石来到几米外的山崖边,只见红日高悬于云海之上,云层奔涌,翻腾,极快的笼罩住全身。
黄莺已经跟着慧明大师跃入了山崖边的云海中,眼前茫然间只看见灰白色的云团,有的浓厚有的稀薄。
她几乎想要尖叫了,又按捺住。一只手握紧师父,另一手也跟着捏成了拳头,心里并没有一丝惊恐,只有兴奋和激动。
这就是师父也展现出来的绝世轻功么!
有数十秒钟或者几分钟那么长的时间,黄莺的双脚根本没有落到实处,甚至没有沾到一星半点的实物。身边除了师父的身影,只有云。或者说,还能感受到一阵阵冷风和寒意。
“师父……”
她笑嘻嘻地正想唤师父,表达一下感叹之意,然后问她要去何处。
“别说话。闭上眼睛,慢慢感悟身体内外的变化。”
黄莺立马阖上双目,一手轻轻牵着师父的手,另一手安然放在身侧。
天地灵气成团成片地环绕在四周,有风儿轻送,时而强时而弱,有时吹向这个方向,有时吹往那个方向,甚至有时难以判断它要吹往何处,似乎是在旋转或是随时在改变着方向。身体似乎只有顺着风吹来的方向飘浮,如果逆着风势而行,恐怕没有这么轻松,要把身体里的灵气驱赶到双脚几个穴位之处运气而出,才能依照心意而继续往前飘。
黄莺若有所悟:体内灵气!风向与风势!体内灵气越浓厚,运行的速度越快至双脚,就越能更好地掌控住自己的身体。继而凭借风的力量和吹拂的方向,能够更加轻松省力地往前“飞行”,不只在半空中如是,地面上奔跑也应该是同样的原理。
她睁开眼,转过头看向师父,露出了好看的笑容:“我明白了!”
话刚说完,慧明大师脸上隐隐掠过一丝赞叹和欣然:“你真懂了?”
“嗯!”
才回了个字,一只手心的温暖已经不见,大师居然把牵着黄莺的手给放开了。
黄莺的身体猛然一沉两三米下,她心头一动,体内灵气飞快地运转至脚心,双臂一张增加阻力和浮力。
呵呵!身子继续下降约有一两米后,她已经掌控住自己的身躯,虽然没有办法往前“飞”,但绝对不会手忙脚乱地像跳崖自杀那样往下掉,而是缓缓地向下方略前面处飘行。更何况师父还在旁边陪着,有什么好怕呢!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一切变得清晰起来。
黄莺往下一看,哟,快到地面了。
她开心地笑了起来:“到了,到了!”
这是一处山谷,谷中一面是巨大高耸的石壁,有一汪深幽的水潭藏在一处角落,离她们降临之地有十几米。山谷里松树灌木颇多,草丛中有窄窄的小路蜿蜒盘旋若隐若现,不是寻常游客走的那种石阶路,可见这是个偏僻之处。
黄莺怕蛇,这是前世带来的毛病。凡是草本森郁之处,她就担心会遇到蛇,这会儿兴奋过了,她站在地面上又开始担心了。
不敢问也不用问,这种地方有蛇。可是,毕竟是冬天,蛇在冬眠呢,干吗要害怕!而且自己都是个修行之人了,还怕蛇这种生物吗?胆小鬼是当不得的。要战胜自己的畏惧心理才对!有蛇来,有内功有力气还有不凡的眼力,拿块石头打死它就是,不行还可以用轻身功法避开。
安抚了一下自己的心态,黄莺问师父:“师父,咱们到这里来做什么?练轻功吗?”
大师笑着说:“是啊!”
黄莺好奇地问:“怎么练?”
大师微带着戏谑与兴味的语气说:“如何运用体内灵气,徒儿刚才已经明白了吧!那这会儿就开始练习其他方式,学点步法和身法。记住,不可怕吃苦哦!”
大师带着黄莺来到那处山崖石壁下。
抬眼望去,巨大的石壁一眼望不到头,但并非笔直地高耸着,而是一截一截的像未剥皮的竹笋一般,三五米及十米二十米的的关节处就会有落脚之处。
大师示意着这个地方,微微地露出笑意:“徒儿,师父为你作个示范。”
她的身影就像一只大鸟,轻快地扑上前去。
黄莺紧紧盯着她的身子的动作,一眨不眨的。
很快地,就看见她三步两步地飞快跃到了数十米之上。心中的惊艳无以言表。
什么时候,我也能这样飞檐走壁翩然飞行?
要勤学苦练吧!没关系,俺不怕吃苦!
大师很快就回到了山崖石壁下。
“怕吗?”
黄莺回答道:“不怕!”
“摔下来会很疼的!可能还会受伤。”
“我不怕摔!受伤了有师父在,师父会治伤。”
莲云派的传承里,药学医理也是必学的科目。黄莺的求学路还极其漫长。
“那徒儿就上去吧!能上多高就多高,第一次勿要强求。往后多多练习就是。”
“是!”
山谷下,有许多阳光照耀不到的地方,气温却不见寒冷。黄莺不怕吃苦一次又一次地攀援跳跃,琢磨其中技巧含意,进入了一种废寝忘食的地步。而进步,也在肉眼可见之中。